飛星戀晨 作品

第六百三十八章 另類的人生(四)


  那個斯文呆瓜倒像是個沒事人一樣,兀自地坐在自己的原位,繼續品讀高等數學。我心說:“那麼大個人了,還看這麼高級的知識?難道要考研嗎?”但,偏偏這個呆子就看得津津有味。

  本來,我還想細問一些那個鬼偷東西的細節,但看車廂裡還有不少人,我也就沒有好意思開口問這麼幼稚的問題。只得回到了座位上,繼續和勝男扯天撩地,雖然,聊得不亦樂乎,但是,我腦子裡滿是斯文呆瓜說的那句話。

  偷東西的不是人,那就是鬼了,這麼說我看到的那個偷東西的賊是鬼!這時候,我才回過味來。難怪,周圍的人都視若無睹,說誤會嚴格來說也不算誤會,畢竟,勝男和滿車的乘客沒有我這樣異類的雙眼。

  我也是真夠笨的,成年人的體型那麼大,我和勝男之間還隔著一個小桌板的距離,成年人是無法插進來的。再說,我就算重心不穩栽了過去,肯定也會撞到那個小偷的,那就是我穿過了那個小偷,砸在了勝男的身上。

  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勝男說我是流氓還真不冤枉我,至少用她的眼睛來看,我確實做了流氓的行為,她不會知道當時,我們倆中間夾了那麼個東西。妖怪,就怪我這雙晦氣的眼睛。

  這麼說來,斯文呆瓜是說假話了?不,他沒說假話,至少對我來說,是真話。但是,勝男和滿車的乘客不信啊,斯文呆瓜是對除了我以外的其他人說了假話。呦呵,我還真得感謝感謝他,難道,他跟我一樣,有這麼一雙看見多餘東西的眼睛?

  也怪我,當時只顧得跟勝男尷尬了,一時間忽略了那個鬼小偷,可是,就算沒有忽略又能怎麼樣呢?車廂裡的人既看不見他,又聽不到他。尷尬的還是我,我就真的成了解釋就是掩飾,到頭來,還都是怪我的眼睛。

  只是,我現在實在是想不明白,我跟這位鬼大哥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為什麼要偷我的錢呢?或者說,鬼能偷錢嗎?斯文呆瓜多半也能看到那個東西,他還說我沒有問他,也許人家早就看出來了小偷是鬼,如果真要提醒了勝男,沒準,會被人家當神經病。欸,還是我傻。

  跟勝男又聊了有一會,勝男說她餓了,要去餐車吃點東西,我只是象徵性地安慰了一句道:“行,吃飽一點啊!”

  接著,我又條件反射般地把目光投向了,那個還在看高等數學的斯文呆瓜,不知道這小子是不是有第三隻眼。把書一合,跟我對視了一會兒,他冷笑了一聲,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說:“我肚子也餓了,我要去吃飯。”

  正當我開口要說陪他一起的時候,被他搶先了:“我不習慣跟別人一起吃飯,我喜歡獨自享受美食,你小子嘴這麼碎,肯定吃飯吧唧嘴。這是我最討厭的了。”

  說完起身就走了,我詫異地盯著他的背影看,自忖:“這呆瓜,總是快我一拍,而且還這麼敏感,就連我吃飯吧唧嘴,都清楚,我們認識嗎?”

  也許真認識,至少我看他眼熟,直覺告訴我,這個傢伙一定不簡單,就衝他能說鬼小偷這件事替我解圍,就能說明。整列火車的人都在消遣時光,只有這個傢伙,從上車開始就一直看《高等數學》,跟別人大大的不一樣,甚至說,他還有那麼一點神秘。

  總覺得我們在那裡見過,要不然我這個臉盲的特點,就不是特點了。而且,他一定還隱藏著某些秘密,試想一下,誰沒事在火車上看《高等數學》啊?要是看小說或散文,我還能理解,火車上就不是學習的地方,在這事十倍功不足十之一。

  想到這裡,我打算留個心眼,假裝在這裡睡著,也許那個斯文呆瓜是背地裡盯著我的,要不然我怎麼會覺得他熟悉呢?一個人不可能可以留意路人的,除非,那個人反覆多次出現在我的面前,這個斯文呆瓜八成是刻意觀察我,甚至可能對我——圖謀不軌。

  也許,這麼懷疑,是我的被迫害妄想症犯了吧?

  想到這裡,勝男還有那個斯文呆瓜一前一後地回來了,我趕緊往車窗一靠,翹上了二郎腿,假裝睡著。我真是個好演員,他們倆還真沒看出來,勝男說:“他睡著了,咱們不要打擾到他,我也稍微眯一會。反正,我下車還早。”

  過了不知道多久,我聽見了起身的聲音,應該是那個呆瓜,因為勝男說了她要睡會。我猜對了,勝男已經睡著了,呆瓜已經背對著我往車廂的連接處走去了。

  他去幹嗎?是要抽菸嗎?車廂連接處是菸民的地盤,斯文呆瓜一定不是去抽菸,他身上沒有煙味。我看他走出了車廂,跟著也就躡手躡腳地站了起來,悄悄地跟了上去。再看車廂裡的其他人,全都四仰八叉地躺著或靠著,只有剩男趴在桌板上,看來,這個彪悍的女人多少也注意一點形象了,不想剛才蹂躪我那樣兇悍了。

  悄悄地走,不敢發出一點聲響,就我那鬼祟的動作,要是讓其他人看了,多半會是把我當成賊收拾。

  跟著出來了,菸民區域沒有一個人影,只有好幾十根菸蒂在腳下。奇怪了?那個呆瓜呢?我跟得很仔細啊,怎麼會跟丟呢?是不是走遠了,我加快了腳步,心說:“可別丟了啊!”

  車外已經烏黑麻漆的什麼都看不見了,這個小子不會是跳車了吧?再快也沒這麼快的啊!算了,不想了,乾脆一路走到底。

  我還真走到了最後一節車廂,還是沒見到他,只有一個睡熟的列車員在列車員室裡面,打著呼嚕。看來,我是真的跟丟了。

  正當我沮喪地想要回去的時候,把手插進了褲兜裡,什麼東西……

  掏出來一看,是紙條,打開一看,這字跡我認識,因為,我在張小嫻的葬禮上收到了兩次這種字跡的紙條——不明不白就跟不認識的人,當心沒命!

  這紙條提到了個‘沒命’兩個字,把鬼鬼祟祟的我,嚇得不輕。未知事物,最恐怖,我就差一個激靈跳起來了。特別是我還在幹著見不得人的跟蹤勾當。人嚇人,嚇死人,我算是深有體會了。

  不過,還好我這二十來年時間不斷見各種鬼魅靈異的大場面,對各種恐懼有了些許免疫力。不像小時候,見到非科學解釋的現象就害怕了,畢竟見得多了,也就習慣了。饒是如此,我還是被嚇得有點害怕,因為這紙條對我來說就是威脅。

  接著,又是一聲比較瘮人的招呼,“你跟著我,是不是想死?”又是一個‘死’字進了我的耳朵,把我嚇得有點嚴重,等我分辨出來了聲音是那個斯文呆瓜的,心跳這才沒有那麼劇烈了,不過我已經被他的突然一聲,嚇得驚出了一身冷汗。

  我沒有立馬回頭,因為是個要面子的人,要是讓那個愛裝逼的斯文呆瓜看到我正在害怕,那不得被他取笑沒出息嗎?所以,我站定在原地,咳嗽了一聲,故作鎮定,說道:“哼,我見得鬼比你吃得飯都多,你以為你說我死,我就會死啊!小場面而已。”然後,我才慢慢地回頭,卻沒有看見剛才還在對我說話斯文呆瓜。

  “喂,兔崽子,你往哪看呢?我就在你前站著,你還回頭?”斯文呆瓜的聲音又從反方向傳來,把我驚了個呆,再返回頭看過去,他正斜靠在車廂尾部的車門上。

  最後一節車廂沒有乘客,所以車廂內的主燈沒有打開,只有車廂頂兩側的小燈帶發著微弱的光,而那個斯文呆瓜又偏偏站在遠離光線的車廂末尾位置,難怪我看不到他。

  從暗處站了出來,一些殘光照到了他的身上,但是,由於火車抖動厲害,光斑在他的臉頰上時隱時現,把他的整張臉找得若隱若現的,還有就是那副近視鏡,攪合得看不清楚他的眼睛了,再露出他那森森白齒,那模樣,比鬼還鬼。

  “誒呦,你個臭呆子,躲在這麼陰森的地方,你這樣子容易嚇到人的,幸虧,本大爺我大場面見得多了。”我的話很明顯就是撐場面的,那個呆子應該是聽出來了,只是對我冷冷一笑,讓後在離他最近的座位上落座,道:“裝什麼裝?剛才,你差點被我嚇死。”

  我剛要開口給自己找藉口,那個斯文呆瓜立馬站了起了給我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說道:“跟我來,讓你大開眼界。”說完,他扭過頭去,往車廂末尾端走了過去。

  “你要去哪?在前面就沒法走下去了,這已經是最後一截車廂了。”我小聲喊著他,大步尾隨上他,我想反正已經被他發現我跟蹤他了,那就不再避諱了,而且我還怕他想不開。

  幾步上前跟到了他後面,他沒有轉身,只是跟問我了個很幼稚的問題:“這是第幾號車廂?是不是最後一節車廂?”

  “是第十二號車廂啊,當然是最後一節。”我不明白,這個愛看高數的人,會連這麼簡單的數字都看不清,那裡是什麼高材生?

  “是第十二號車廂沒錯,但,不是最後一節車廂,前面一節才是!”

  斯文呆瓜的話,給我整不會了,明明就只有十二節車廂啊,怎麼還有第十三節嗎?難道我這雙眼睛又出問題了,按理說不應該啊,該看見的我能看見,不該看見的我也能看見。那下一節車廂是鬼車廂?呀,那我不能進去。

  “別大驚小怪的,你那雙眼睛只會看到的比別人多,不會比別人少,只是你太馬虎了。跟我來,你還想不想要你的錢包了?”斯文呆瓜這句話給我提了不少動力,我連忙跟上了他。

  幾步跟他來到了車廂的末尾,他伸手一指,我看見最末尾的車廂尾處果真還有一個鎖眼,要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到這裡,我這才對這個斯文呆瓜有點服氣了,問道:“你怎麼知道還有一節車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