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elal 作品

第 112 章 番外 金風玉露一相逢(4)

“審判長大人。”

“……審判長大人……”

“審判長大人!”

“魔物來了,救救我們……”

“不,它不是審判長大人,它也是魔物!是魔物!”

“叛徒!人類的叛徒!”

大腦裡好像正被一隻手伸進來攪動,頭疼欲裂。

白髮的男人抱著頭,正在鐵籠中不停咆哮翻滾著。

他的血肉被魔氣侵蝕,生長出畸形的白骨,異變正不可抑制地在他的身體深處發生,改變著他對整個世界的感覺、認知、喜好……所有一切。

極度的乾渴與飢餓在身體中升起,周圍卻什麼緩解的東西都沒有。

沒有水,沒有食物。什麼都沒有。

他彷彿一個已經在沙漠中行走了很久很久的旅人,渾身筋疲力竭,可能在下一個瞬間就要倒下,然後在烈日的灼燒中灰飛煙滅。

這時候,他忽然在前方看到了一泓泉水。

一泓清澈的泉水,如鏡子般倒映天空。讓人疑心是不是因為身體太過乾渴和飢餓所產生的幻覺。

他赤紅的眼珠子緊緊盯著那泉水,喉結滾動,踉蹌著用全力奔跑了過去,跪在地上,俯身大口大口地把水吞嚥下去。

無法形容那泉水甘甜美妙的滋味,就彷彿神明賜予的甘霖。

身體的乾渴和飢餓漸漸消退了,同時平復的,還有異化產生的痛楚。

審判長赤紅如野獸般的眼睛裡恢復一絲清醒。

他發現自己正咬著一截蒼白的手腕。那手腕上面有一道傷口被劃開,令他的犬齒深深陷入進去。甜美芬芳的液體仍在持續不斷地湧進他嘴裡,讓他喉結滾動,不住吞嚥。

連著細鏈的秘銀手銬在他的視野中搖晃。

一道修長的身影隔著牢籠站在他面前。

……是魔王。

審判長忽然意識到,他現在口中吞嚥的,是魅魔的血。

那血液裡蘊藏著濃郁的魔力,香甜無比,彷彿罌粟,不僅能夠解除飢餓,還能麻痺痛楚。

可是。香甜……不對。人類怎麼會覺得魔物的血液香甜?

男人吞食血液的動作忽然間停止,讓魔王察覺。

“清醒了?”魔王道。

男人的犬齒不再瘋狂咬著它的血肉裡進食。魔王得以把左手手腕從審判長的口中抽出來。

上面齒痕深深淺淺。有些是新傷,有些是舊痕。

魔王把手垂下,法師袍長長的袖擺遮住傷痕。

審判長赤紅的眼珠轉動,觀察著周圍。

此時,他正身在一個鐵籠中,渾身上下帶著枷鎖。周圍的光線十分幽暗,看上去是一處華麗的宮殿。

只是,在他的意識裡,他剛剛還在與魔王進行殊死搏鬥,

他的長槍穿透了魔王的身體,同時,魔王的手也已經插進了他的心臟。

心臟破裂,對人類是無法挽

回的傷勢。

他為什麼還活著?

“……你救了我?”審判長開口,聲帶因為這些天過度的使用,而極其嘶啞。

魔王俯視著他。

“不。”它說,“是你自己想要活著,所以才活了下來。”

審判長抿了抿唇。

他口中還充斥著魅魔血液的滋味,周身的痛楚都因此被安然平復了。心臟有力地跳動著,胸口處的傷口已經癒合,只留下一處猙獰的傷疤。

他不明白魅魔為什麼最後時刻沒有對他下殺手。

……就如同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長槍在最後那一刻,居然偏開了對方的心臟半寸。

“王國……”審判長嘶啞道,“那邊情況怎樣了?”

似乎早就料到他會問這種問題,魔王冷哼了一聲,還是回答道:“拜審判長大人所賜,您之前一槍將我重傷,讓魔族軍團大亂,只能暫時撤退回魔域。你確實護住了你的國家——雖然我覺得有些人類並不值得被你守護。”

“不過現在,審判長大人,你是不是該先擔心一下自己的安危?”

魔王右手抓住他脖子上的鎖鏈,將他的頭拉起來。

“畢竟,你現在已經是我的戰利品了。”

審判長的頭被迫仰起,與魔王的紫眸對視。

深濃妖冶的紫色,一如初見時候,擁有著讓人深陷其中的魔力。

他抗拒著這種誘惑,卻總是為之吸引。即使到現在,兩個人的身份與地位對調,橫隔著生死仇恨,難以調和的衝突與矛盾,也依然如此。

審判長又想要後退了,可是身在囚籠之中,渾身被縛,容不得他半點逃避。

他只能閉上雙眼,低啞道:“隨你……怎麼樣吧。”

“隨我怎麼樣?”魔王笑了,道:“你就不怕我留下你的命,是想要一點一點慢慢折磨報復?碾碎你的骨頭,割開你的血肉,讓你只能跪著給我當狗。畢竟你可是傷了我不止一次。”

作為階下囚,審判長本來已經不欲多言,此時血眸重新睜開,定定看著魔王。

“如果你真的想要報復,為什麼還要讓自己受傷?”

魔王垂著的左手還在流血。

滴答滴答,落在光滑的黑曜石地板上,濺開血色的花。

魔王臉上的笑容緩緩收斂。

他放開了審判長脖子上的鎖鏈,將左手抬起,傷口放到唇邊緩緩舔舐。

“畢竟審判者大人沒有理智的時候,比路邊的野狗還要瘋。”魔王嘲諷地說。

審判長抿了抿唇。

他看著魔王像貓一樣舔舐傷口,注視片後,目光又緩緩轉到魔王的胸口,那裡有一片暗色血跡。

大概因為魔王穿的是黑色長袍,如果不仔細看的話很難看出來。

那個地方……是被他的審判之槍貫穿的地方。

“傷……為什麼沒有癒合?”審判長忽然問。

以魔物本身的癒合能力,正常狀態下

,傷口不可能一直在流血。

魔王停下舔舐的動作,瞥他一眼。

“我以為你知道,你的槍上被塗了腐蝕草的毒汁。”

審判長皺眉,他與人、與魔物之間對戰都向來磊落,從來不屑於在長槍上用毒。這隻可能是其他人趁他被關押的時候往上面塗的。

腐蝕草的毒汁滲進傷口的血肉,會一直腐蝕傷口,使之無法癒合。

這種東西無法用魔法祛除,但也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只要把毒汁腐蝕的部位做一次徹底的清創,就可以去除毒汁的汙染。

這需要醫師的技藝高超,畢竟魔王的傷口很深,還靠近心臟。

審判長不信魔族裡面沒有手段高明的醫師,但魔王此時的狀態看,顯然並沒有向人尋求幫助。

審判長道:“你該去找醫師幫助。”

魔王道:“我有沒有說過,我不喜歡被任何生物看到身體,尤其是魔族。”

它是個魅魔。

在魔族裡,魅魔屬於相當低階的存在,常常會攀附其他強大魔族生存。

即使它的實力比其他所有魔族都強,那些魔物看到它就戰戰兢兢,恐懼發抖。可就像書上所說,魔族這種生物,是逃不過所謂“低等的欲-望”驅使的。

它們害怕它。卻也會在它虛弱的時候,想要逾越它的權威,讓它猶如其他魅魔一樣臣服。

魔王看它們一眼,就覺得髒。

聽到魔王意料之外的回答,審判長又抿了抿唇。

他很想問,既然不喜歡被任何生物看到身體,那為什麼在一開始被關進罪之塔的時候,魔王會容許他在它沐浴的時候在旁邊看守。

魔王彷彿知道他的疑問,停頓了一下,“你不一樣。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在我那樣示弱的情況下,並沒有想著得寸進尺靠近,反而一直後退,甚至退到撞牆的人。”

說到這,它似乎想到當時好笑的場景,忍不住笑了起來。

胸腔的起伏讓它傷口的血滲得更多了。

審判長:“……”

這時候,他忽然聽到了叮叮噹噹的聲音,發現魔王居然在拿出了鑰匙給籠子開鎖。

“你提醒我了。”魔王說,“既然你清醒了,就趕緊去洗澡。”

魔王的紫眸盯著渾身狼狽的審判長,露出有些嫌棄的眼神,道。

“渾身都是血,髒死了。”

……

魔王的浴室大得驚人。

審判長早就發現魅魔十分喜歡泡澡,如果他不催促的話,魅魔得在浴室裡待上起碼半個小時。

而現在出現在他面前的浴室——不,應該說浴池更準確。

眼前的浴池寬廣無邊,岸邊一排白色的雕塑正持續往裡注水,視野之中熱汽蒸騰。

浴池的穹頂是五顏六色的玻璃,幾根高大的石柱將這片空間撐起。

他身上的鎖鏈已經被魔王解開,只留下幾個鐐銬扣著身體。

魔王雙腿交疊,

坐在旁邊的黑色雕花椅上,支著腦袋,看樣子是要監督他沐浴。

這個場景實在是有點熟悉。

只不過當初沐浴的人和看守的人身份對調,地點也變換了位置。

一直以來,審判長都是一個面對大部分情況都鎮定自若的人。然而當魔王的視線直直盯著他,他連脫衣服的動作都變得僵硬起來。

審判長僵硬地脫完,又僵硬地洗完,隨後看到了魔王給他準備的衣服——

那是一套黑色的審判官制服。被整整齊齊地疊放在岸邊,竟和以前他在審判所裡穿的那套沒什麼兩樣。

“……我已經不是審判官了。”

審判長說。

他早就已經被審判所除名。就算沒有除名,他也不可能再回去了。

魔王笑了一下,道:“很高興你能清楚自己的身份,審判長大人。”

“不過現在,你是我的東西,我讓你穿什麼,你就得穿什麼。”

審判長垂眸看了片刻,終究還是穿上了那套衣服。

魔王打量著站在面前的男人。

身材高大,面容冷峻,是熟悉的模樣。

“在我的地方,就要遵守我的規矩。”魔王說,“作為我的東西,不可以離開我身邊。記住了,你可以活動的範圍,僅限於這座宮殿。”

審判長沒有吭聲。

事實上,他本來也不打算離開這裡,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幾乎已經完全異化,魔物的形態駭人,人類的世界不再有他的立足之地。就連這勉強恢復的人類意識,也不知道還能夠維持多久。

魔物異於常人的味覺、嗅覺正在影響著他。

他的口中還殘餘著魔王血液的味道。

也許是因為魅魔的血液本身具有魔性,又或許是因為魔王有著一半的人類血統,這味道實在是鮮美到無與倫比。讓他控制不住想要把魔王撕裂、嚼碎,將他的血肉全部吞進肚子裡。

這是屬於魔物的思維。他意識到這點,就開始極力想要將人類的自我從中辨別抽離出來。然而這樣的分離無疑於在將自己的靈魂分裂,他的腦袋又開始隱隱作痛,對於世界的瘋狂與混亂也因之而生。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夠清醒多久,不知道自己何時會陷入徹底的瘋狂,只能夠將自己困在這裡。

而且,審判長想,如果魔王再打算向人類發動侵略,他待在離魔王最近的地方,也許能夠以最快的速度阻止對方。

魔王似乎也知道審判長所顧慮的一切,篤定他不會逃離,於是才給他脫去了身上的鎖鏈。

“在這裡,我要你做什麼,你最好就做什麼。”魔王說,紫眸瞥他一眼,“記住自己的身份,不要僭越。”

說完,魔王站起身。

“跟我來。”它說。

它帶著審判長來到自己的寢宮。

魔王的寢宮很大,鋪著厚厚的羊絨地毯。光線昏暗,厚重的窗簾沒有拉開,一張懸著深紅色簾幔的大床在房間中央。旁邊是一

張鋪著黑色羊毛毯子的高背椅。

魔王走到寢宮的一側,打開了一扇暗門。

暗門裡面赫然是一個小房間,只有靠牆的地方放著一張床,牆壁上扣著幾條鎖鏈。

“這是你的房間。()”魔王說,既然來到這裡,就不要想著逃跑。宮殿周圍都是法術禁制,你是逃不出去的。如果逃走之後再被抓回來,就不僅僅是被關著那麼簡單了……()”

審判長:“……”

他又覺得這話似曾相識。

……然後他想起來,當初自己,也這麼對魅魔說過。

於是知道了,這位魔王大人的心眼大概只有針尖小,當初罪之塔裡的安靜乖巧都是偽裝,別人對它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它都一條一條記在心裡呢。

魔王拿起牆上的鎖鏈和審判長手臂的鐐銬一扣,上了鎖,道:“我要休息了。別來打攪我。”

審判長:“……”

魔王走出門,回眸瞥他一眼,把一條鑰匙扔到他手邊。

門被砰地一聲關上了。

審判長在床邊沉默地坐了一會,拿起鑰匙把鎖鏈解開,站起身,推門走出去。

魔王確實在休息。

它靠坐著床邊,長長的頭髮垂著,正閉目假寐。

覺察到了審判長的動靜,魔王睜開眼,道:“不是讓你別出來麼?”

審判長走到他的身邊,道。

“你身上的傷,我應該可以幫忙處理。”

魔王沉默了一下,道:“你憑什麼認為我會放心讓你處理?”

審判長:“審判庭基礎考核裡,戰場上緊急清創部分,我的考核成績還不錯。”

魔王看著他,忽然喉嚨裡發出了一聲很低的笑。

“行吧。”它說。

它抬起手,黑色的法師袍被它脫下一半,露出了身上的傷口。

傷口因為毒汁的存在無法完全癒合,漆黑的毒汁像是一道道刺青紋理,從傷口處往外面猙獰蜿蜒。

審判長手裡沒有工具,但畸變的骨節卻比任何工具都更加鋒利,也更加容易操控。

他折骨成刀,單膝跪在了魔王的面前,給他的前胸清理傷口。

房間裡的光線不太明亮,但在魔物的視野裡,反而比白天更清晰。

魔王不說話了,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呼吸稍微顫抖,抓著他的肩的手有些扣緊,身上的秘銀細鏈也跟隨著搖晃出聲音。

審判長感覺到了,想,原來它並不是不會覺得痛的。

因為是前後貫穿的傷口,因此,在為魔王清理完前面的傷口之後,還要繼續為他清理背後。

魔王側過身,抬手把長髮撩到了前面,露出雪白的背脊。

審判長持著骨刀,為它清理。

傷口的位置距離魔王的心臟很近,必須非常小心才能夠順利進行清理。

只要他的刀稍微往旁邊再偏移一點,魔王的心臟就會被他刺穿——而魔王此刻整個人背對

()著他,根本就來不及覺察,也來不及反應。

審判長忽然明白,這樣的傷勢,出於安全考慮,魔王根本不可能去找魔族的醫師進行治療。

甚至此刻為什麼會放心讓他進行清理,也是一個難解的謎。

“其實你可以試試捅下去的。”魔王忽然開口,“捅穿我的心臟,殺了我,你就可以自由了。也許以後魔族還會有新的魔王誕生,但人類起碼可以享受百年的和平。”

審判長沉默著,一點點為他清理傷口中的毒素。他的手極穩,比任何專業的醫師都更加精密而有耐心。

“為什麼不試試呢?”魔王又問,“我看審判長的手還挺穩的。當初怎麼會突然手抖,刺錯地方?”

審判長不答,專心致志地幫它把傷口處理好了。

沒有了毒素的侵蝕,魔王的傷口很快就不再流血,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癒合著。

審判長將骨刀放下,才道:“當初你的手,又為什麼會突然卸力,沒把該抓的東西抓碎?”

他這是回答剛才魔王的問題了。

魔王聽了他的回答,忽然低低悶笑起來。

審判長沉聲道:“別笑,傷口要裂開了。”

他盯著魔王背上的傷,發現沒有太大問題後,目光慢慢轉向魔王肩頭的秘銀鎖鏈。

那細細的鎖鏈從魔王的肩胛骨延伸出來,垂過魔王線條優美的背脊,又與它雙手戴著的秘銀手銬相連,看上去就像是一副精美而殘酷的裝飾。

“為什麼不把鎖鏈摘了?”審判長低聲問,“你已經不是囚徒了。”

魔王說:“不想。”

“不想?”審判長無法理解魔王的思維。

實際上,現在回想起來,當初魔王故意被他抓住這件事,就十分令人困惑。

從魔王對他雖然不痛不癢、實則十分計較的報復來看,對方大概並沒有覺得這樣的隱瞞好玩。

不過想想也是。這個世界上大約是沒人願意被關在籠子裡,鎖鏈穿過骨頭被人囚禁的。

所以,魔王親手將自己自縛成囚徒,到底是為什麼?

魔王卻不繼續解釋了。

“審判長大人,你想知道的太多了。”魔王道。它慢吞吞把法師袍攏起來,遮住了自己的身體,“我說過,不要試圖僭越。”

審判長還想要說什麼,魔王卻抬腿把他給推出去,同時放下了厚厚的簾幔。

“回去。我要休息了。”

魔王的聲音從簾幔後面傳出來,懶淡,帶著幾分倦意。

剛剛經歷了那麼一場漫長的治療,正常也大概也確實是會感覺疲憊。

審判長揉了揉眉心,盯了那簾幔片刻,終究還是回到了那個狹小的房間。

房間的床不太足以讓他整個人伸展,審判長只能曲著腿靠著牆壁,視線看著對面牆壁上開著一扇小窗。

這個角度,他能夠看到窗外的月亮。

魔族領域之中的月亮,和審判長在人類

王國時候看到的並不一樣。是彷彿凝固著鮮血一樣的深紅色。()

也或許並不是月亮變紅了,而是他對世界的感知,正在發生著不可逆轉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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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判長閉上了眼睛。

兩個人就這樣近距離地生活了下來。十分平靜,沒有任何過度的摩擦,就彷彿之前兩人在戰場上的相互爭鬥、殊死相搏並沒有發生。

審判長以前就覺得魅魔像只貓。這一段時間生活下來,發現對方的習性確實也和貓沒什麼兩樣。

魔王平時的睡眠時間很長,醒了之後就喜歡在一個地方一待就是一整天,最常待的地方是宮殿的花園,並且,十分不喜歡出門——至少審判長在這段時間裡就沒有見它踏出過這座宮殿一步。

卻不知道從哪裡又找來了一大堆書籍,又開始詢問起他一些奇奇怪怪關於人類的問題。

魔王每天都會在花園裡用一次下午茶,固定的餐點是五顏六色的麵包,外加一杯牛奶。除此之外,審判長還沒有看到它有食用什麼屬於魔族的特殊食物。

除了身份互換,生活地點不盡相同,他們之間的相處,竟然和在罪之塔的時候並沒有什麼兩樣。

只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魅魔血液帶來麻痺痛楚的效果正在消失。

而身體中的魔化卻仍在一刻不停地進行著。

有時候,審判長看著花園裡魔王低頭看書時候的臉,想,現在的他還能解答對方的問題,卻又還能夠解答多久呢?

這天,審判長忽然感覺到一陣頭暈目眩。

他太陽穴突突直跳,步伐匆匆地走回到了房間,幾乎顫抖地用牆壁上的鎖鏈將自己鎖住,然後就把鑰匙遠遠丟出了窗外。

等他再一次清醒的時候,魔王正站在門邊看著他。

它的左手又在流血。

“我有點後悔把你關在這裡了,很打擾我的睡眠質量。”魔王說。

審判長道:“抱歉。”

“過來。”魔王說,朝他伸出手。

那血液從它的手腕一滴滴流淌。濺落在地上。是神賜的甘霖。

審判長喉結滾動,很想過去,但是理智讓他剋制住了自己。

他不想再一次傷害到對方了。

魔王的紫眸似乎能夠看穿他的身軀,看到他內在的靈魂形態。

“你不肯被魔氣同化,一直想強行用人類的靈魂去掌握魔物的身體。這隻會讓你始終深陷痛苦之中,不得解脫。”

審判長不肯過去。魔王便走了過來。

“放棄掙扎,歸從於我,很難麼?”它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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