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墨水 作品

1026.第1026章 冰下之怒

    現在看來,他似乎是賭對了。

    他道象崩潰、生死一線之時,尊上都沒有出手,若非寧凡手下留情,他已經死了啊…

    尊上果然是涼薄之人,萬古門徒的性命,莫非在她心中,竟還不如眼前外修,否則為何不出手。

    呵呵…尊上變了…已經變得…面目全非…

    恍惚中,明峰似乎又看到那個七彩光芒中的婀娜身影,一步步朝他走來。

    看不清容顏,卻有著分外軟糯動聽的聲音,好似蜜糖。

    “我是百花峰仙帝,你,可願隨我…”

    “我有普度眾生之願,你,可願隨我…”

    “我欲拯救世間一切苦,你,可願隨我…”

    “有我在一日,必不讓眾生死於我前,你,可願隨我…”

    於是他與無數貧苦孩童一道,憧憬著那位大人,加入百花峰,修行至今,已記不清過了多少年…

    必不讓眾生死於我前…

    必不讓眾生死於我前…

    呵呵…

    呵呵…

    明峰渾濁的雙眼,不知何時,有了兩行老淚。

    這一切,寧凡自是不關心的。

    此時距離山頂已經不遠,寧凡又將速度開到此時極致,一路上,零零總總遇到數十個巡山修士,試圖阻攔他前進,卻均被他仗著速度強行闖了過去,如此一路闖到了山頂,才將多蘭鬆開。

    寧凡一到山頂,那些在後面追趕的百花修士,紛紛顧忌重重,不敢再追,似乎那山頂是什麼無上禁地一般。

    “主峰之巔,乃是百花帝的洞府所在,若無傳召,等閒百花修士是不敢追入此地的。”多蘭解釋道,看著此地一如當年的景緻,有些恍惚,想起當年爹爹帶她一路殺上百花主峰的事情。

    寧凡目光掃了掃。

    這裡已是山道盡頭,四周雲霧繚繞,在那雲霧深處的山壁之上,隱約可以看到一個虛幻的洞府山門。山門兩旁,則生長著一叢叢蒼白蘭花。

    十分特殊的白色,猶如病弱美人的膚白。

    山門臨崖,崖頭立著一座石碑,約三丈高,八尺闊,上有兩行十六個大字。

    花生花死,眾生皆苦。

    花死花生,覺照者度。

    頗有幾分普度眾生的意味在這行文字裡面,看著文字中蘊含的無上威壓,多半是百花帝所刻。

    好生厚重的佛威,看來這百花帝也是修佛之人,在這佛法氛圍濃厚的大卑族,倒也不是什麼奇事。

    山門之上,有著極為微弱的禁制波動,若非陣道宗師,很難看穿這一點,卻自然瞞不過寧凡。寧凡目光一掃,此地山門也好,草木蘭花也罷,一草一石之間,幾乎無處不是禁制,不但數目極多,排列更是錯綜複雜,殺機暗伏,若是主人不許,則即便是萬古仙尊,而不敢隨便擅闖的,否則便有隕落之險。

    誰讓此地是堂堂仙帝的洞府山門呢,擅闖者死,倒也合理。只是與那普度眾生的碑文放在一處,不由有些可笑。

    說好的普度眾生呢。擅闖山門的人,就該死麼,就不需要普度了麼…

    “此碑文字,只得其表,未得其實…”寧凡微微感嘆。

    想那百花帝是與葬月一個時代的人物,時至今日,卻仍是六劫修為。或許這百花帝遲遲無法修到更高境界,便與其表裡不一有關吧。

    並不似這碑文上說得那麼慈悲呢…

    不過這山門陣法確實有些門道,不容小覷!

    饒是寧凡領悟了勢字秘,一時半刻也無法完全看破此地陣勢運轉,若想徹底看破,沒有數日幾乎無法辦到。由此可見,這山門附近的禁制,複雜程度還要超過沖和大帝設在招搖山的陣法。

    畢竟當日寧凡破招搖山陣法時,可沒有花多少時間。

    這百花帝也許是個表裡不一的佛修,但其陣道造詣,卻是絕對不容小覷的…

    “我們闖山之事,必然瞞不過百花帝的,她既然沒有直接出面,滅殺你我,想必是不會出手了,許是多少顧忌著我聖女身份吧…這山門陣法兇險異常,便是我父當年,也是煞費苦心,才將之破開,以前輩受限修為,擅闖怕是有殞命的可能。若無百花帝傳召,你我怕是隻能在此等候,等那山門自行開啟…”

    一想到即將面見百花帝,多蘭多少有些忐忑,她的父親,當年可是重傷過百花帝的,有宿怨呢。只是她話音才剛落,山門竟忽然自行打開了,這倒是讓她頗為意外。

    在她看來,她與寧凡闖山殺人,她又與百花帝有宿仇,即便不被百花帝降罪,也會多少受些刁難的。若運氣好,她們只會被關在山門外冷落個數日,再行傳召;若是運氣不好,或許還會被這山門外的陣法再攻擊一次…卻不料,二人行至此地,沒有受到多的刁難,山門便打開了。

    幾名肉翅少年從洞門走出,見到寧凡多蘭立在山門外,也不驚訝,只冷淡道,“帝尊已經等候多時了,二位這邊請。”

    正是之前接寧凡上山、後又在山道上消失的幾名少年。

    其中一個肉翅少年取出一個令牌,朝令牌打出一訣,此地絕殺禁制頓時偃旗息鼓,停止了運轉。

    而後幾名少年轉身回到洞內。

    這幾名少年語氣雖說冷淡,卻還是被寧凡聽出了一些客氣,與山腳下的態度相比,竟是好了一些,但也好得有限。

    至少,寧凡沒從這些肉翅少年臉上,看出明顯的敵意。

    這些肉翅少年想來是奉百花帝的命令接他們進入洞府,他們的態度,便暗指了百花帝的態度。

    顯然百花帝對於山道發生的一切,已經瞭如指掌,對於寧凡的行兇闖山之事,卻似乎並無怪罪之意…

    “看來這百花帝倒是個明辨事理之人,當然也有可能,是這百花帝看在葬月等人的面子上,才不與我計較此事…”

    忽有山風吹拂而過,山門附近的蘭花叢,竟因風過,有了嗚咽之聲,時而如嬰兒哭,時而如少女泣,極為奇特。

    寧凡不由得多看了那些蘭花一眼,會發出哭聲的蘭花,本身還並未成精,倒是他修真多年第一次遇到。

    那嗚咽聲實際也不過是聽者的臆想罷了,但聽在寧凡耳中,卻似乎真的聽出了一絲萬古至今的悲傷。

    竟有些內心觸動的感覺。

    寧凡發現自己的目光被那些蒼白蘭花吸引了,不是迷惑,不是神通,只是單純的吸引,移不開眼。

    多蘭原本有些忐忑的心,不由得有些好笑起來,想不到魔氣滔天的寧前輩,竟還是個愛花之人。

    “此花是百花峰的獨有品種,名為無憂蘭,乃是大卑十大佛花之一,在這中州,素有‘花開見性’的美譽。據說是百花峰第一任主人某次遊歷之時獲得,因此花而領悟,故而對此花煞是喜愛,移栽至此。那名前輩更曾在某屆古佛會上展示此花,公開贊曰,‘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生世多畏懼,命危於晨露。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此花自此名動中州,更獲得了無憂之名。”

    多蘭給寧凡傳音解說道。

    “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寧凡喃喃自語,只覺得那名前輩的話語佛道領悟極深,不由得多唸了幾遍。

    “不過我聽爹爹說過另一個秘聞,爹爹說,那名前輩給此花定的名字,本不是無憂蘭,而是望夫蘭。此花風起嗚咽,其實是在思念她的夫君…”多蘭竟有些憧憬的模樣。

    “望夫蘭麼…”

    寧凡收回目光,終是跟在幾名少年身後,邁入洞府山門。

    百花帝的洞府,格局極其複雜,地形十息一變,頗有幾分幻陣的味道,若不跟隨幾名少年,而是自行行走,寧凡深信,自己會在此地迷路。

    對於百花帝的陣法造詣,寧凡有了更為清晰的認識:單憑其陣道修為,倒也有資格與巔峰修為的葬月結交。

    洞府明明不大,分岔也不多,寧凡卻在裡面足足走了一個時辰,才行到一處幾位開闊的大殿。

    大殿兩側,侍立著十餘個身著輕紗的侍女,一個個低頭候命,等著百花帝隨時吩咐。

    大殿上方正中,有一個一丈長的金椅,其上臥坐著一個千嬌百媚的女子,一身粉色輕紗難掩身上的凹凸有致,依稀竟還能看到那嬌嫩的豐滿與凸點。她面上同樣遮著近乎透明的紗,紗下卻是過於性感妖冶的唇,輕喘呼吸間,便能激發男人最原始的慾望。

    征服,必須征服這個女人!

    在這女子臥坐的金座下,跪著三四個目光貪婪的肉翅少年,正近乎瘋狂,舔吃著女子的手指,腳踝,裸足,場面霪糜不堪,使得多蘭立刻別開了目光,俏臉微紅,不敢直視…

    而那幾名領路少年,一回到此地,便也加入到服飾女子的行為中。

    那臥坐的妖孽女子,自然就是此地主人,百花大帝,並沒有施展氣運加身,來遮掩其容貌,反倒肆意暴露著她的身體,並不排斥男子褻玩觀賞。

    殿中點著薰香,那薰香同樣可以催人慾念,便是多蘭也有些難以抗衡這種香氣,但對寧凡卻絕對算不得什麼。

    “楚烈多蘭,呵呵,多年不見,你竟然還沒死…”

    百花帝抬起迷離水澤的眼,微微一掃多蘭,語氣頗有幾分譏諷。

    譏諷的,自然是多蘭掙扎於世的落魄。

    咯咯,區區孤女竟然還沒死,這楚烈聖女的命,還真是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