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涼不加班 作品

第八百一十章 大義私念只隨人走




  “唐少俠仍是隨性之人,”二族首才要強忍再飲茶一口,卻是到頭來也沒舉起茶盞,咳嗽兩聲道,“我二人無故叨擾,為的卻並非是甚雞毛蒜皮的微淺事,而是來同少俠問詢些要緊事,事關穆氏日後變遷,還要請唐少俠立身在部族之外思量此事是進是退。”



  穆氏眼下雖比不得當年,已顯頹弱,可尚存不止萬戶,大小城十座,同其餘七部相比,地域人戶僅次於樓氏,可自舊年起其餘七族皆已是同胥孟府互通往來,更有樓氏已然出兵去往大元西地,受胥孟府統轄,眼下僅剩穆氏未曾有甚舉動,既不曾引兵擁護正帳王庭,亦不曾向胥孟府俯首,夾於二者之間,如今與其餘七部交界之處,已隱有烽煙滋味。



  而唐不楓並未答覆,而是沉吟之後,同二人明言還未想通,待到明後再予答覆,茲事體大不可輕易妄下論斷,直到兩位族首嘆氣告辭之後,才將兩眼望向側宅二層樓處,許久不曾言語,曉得沈界自始至終都將話聽在耳中,也知曉沈界多日以來都在二層樓處,翻看書卷,只不過是遲遲不願下樓,更不願與唐不楓相見。阮秋白曾屢次勸過二人,一人是漠城城主徒兒,一人乃是心上人,縱使如何竭力將水端平,對於性情皆很是執拗的兩人而言,饒是阮家主如何規勸,皆難有收效,故而才有眼下這等場面,此刻瞥見眼前人眼光,眉眼低垂。



  側室門開,衣衫不整的沈界走出門來,很是舒坦伸展腰腹,揉雙目徑直走到院中石几邊落座,替自個兒斟茶過後,仰頭一飲而盡,再斟茶一盞,又仰頭飲盡,茶湯已涼,而唐不楓仍坐在原處,冷眼看沈界連飲半壺茶湯。



  “怎麼沒給渴死?”



  “書中酒長,書中水暖,瞧著瞧著就自然忘卻渴飢二字,憑書中流水珍饈飽腹,近乎入道,你不樂意觀書,當真是可惜。”



  唐不楓瞧著這位歲數不淺的書生近乎將半數茶湯灌到衣襟當中,再瞧瞧其衣衫不整卻是兩眼神氣流轉模樣,不曉得為何氣就消散開來大半。對上這麼位少有喜好,唯喜展卷讀書,既未身在朝堂,也算不得酸腐的書生,好像人間也的確無多少人能生出甚厭煩心思。



  “書中道理教的為國為君,或是替天下蒼生憂,我還真是知曉些,可你沈界見過那座小村當中祠堂,既曉得人心所向,又瞧不得胥孟府所為,如何仍要固執己見,要勸兩位族首投靠胥孟府?前代赫罕自穆氏中走出,人心所向,既要屈就胥孟府強權暴斂,又要背離赫罕恩義,同那等欺師滅祖行徑,理應也不差多少。”奪來茶壺,唐不楓也替自己添上一盞茶,卻始終看向沈界,“聖賢書裡,可曾教過人審時度勢趨利避禍?胥孟府雖強,而未必就真能得盡大元國運。”



  而沈界只說,金錠與鐵錠份量相當,金錠受蕁麻裹纏,觸之要足足痛癢多日,難以有人消受,應當選哪個。



  前任赫罕必是得民心民意,故而從穆氏部族中所得的寥寥傳言可得,尚有相當百姓與部族尚心向正帳王庭,所以才得殘喘苦撐至今,但何不仔細想來,雖是人心有貪念,可倘若是正帳王庭做得尚可,又豈會有這般景象,胥孟府勢大不假,而遍覽古時今日,若是正帳王庭但凡民心尚存,使鐵錠變為銀錠,即使人心貪念向來常有,同樣掀不起甚風浪。年關前沈界曾去往大元境內眺木樓換取消息,正帳王庭赫罕尚幼,而在胥孟府作亂前大權盡在族老之手,胥孟府起大軍時,才是還政於少赫罕,且不說有相當數目族老橫徵暴斂權勢滔天,僅在前任赫罕故去之後幾載間,就佔去大元足有數十萬頃水草豐茂之地,觸怒大元數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