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茶米酒 作品

第304章 純陽一道,長生不老(5400)

    蓋聶默默的點頭,不再多言。

    星穹鐵冊的事情,雖然是陰陽家東皇太一製造出來的東西,但蓋聶能夠藉此踏入練虛境界,終究還是承了方雲漢的一份恩情。

    方雲漢離開樓蘭的時候,還又把幾本極其高明的道家絕學交託給他,做了一個約定。

    ‘如果你一定要說有恩情的話,那麼,就去華山做十五年的純陽護法吧。’

    ‘別以為輕鬆,這種事情可是非常嚴苛的,這十五年裡,你至少要給我教出二百零一個徒弟來。’

    ‘……為什麼是這個數字?因為這是某個東西十五年來的正式劇集總數啊,啊,我隨口一說,不用在意。反正就這個條件,怎麼樣,答應嗎?’

    蓋聶從回憶之中醒過神來,眼望西側,又陷入了一波更長久的沉默。

    華山被稱為“西嶽”與東嶽泰山並稱,最早見於《爾雅·釋山》一書。

    西嶽這一稱呼,據說是因平王東遷,華山在東周王國之西,故稱“西嶽”。

    秦帝國建都咸陽,卻是在華山之西。

    焱妃似乎也跟他想到了同一個方向,這個時候開口說道:“我聽說,嬴政在桑海的時候,突然身患重病,藉助了公輸家的機關,才能及時趕回咸陽城,卻在當天晚上身亡,如今已經傳位給扶蘇了。”

    她說這段話的時候,心情非常平靜。

    如果太子丹還活著的話,他要跟秦國作對,那麼焱妃無論如何都會站在太子丹這一邊,哪怕會走向最悲慘的結局,但是這時候,太子丹已經死了。

    而她的女兒卻還活著。

    那麼,這大秦帝國以後到底會如何,焱妃也根本不會在意。

    “是。”

    蓋聶應了一聲。

    他剛才是在想嬴政,是在想扶蘇,卻也是在想……

    純陽子,應該會去一趟咸陽城吧。

    當人們眼中的太陽爬上了天空的最高處,這一天的中午,頂著純陽子名號的某個人,卻還在白梨山下。

    原本只是一座荒山的白梨山,最近多了幾座屋舍,地勢上好像也發生了些許改變,山腳下多出一大片平地,綠草茵茵,景色使人頗為心曠神怡。

    方雲漢與黃石公,坐在石桌兩側,各自捧著一個竹杯。

    一根竹節切成兩半之後洗乾淨了,恰好就是兩個杯子,不過黃石公手裡的杯子,是一杯溫水,而方雲漢手裡捧著的,是一杯酒。

    他們在這裡已經聊了三天三夜,時而以酒與水對飲,任憑日升月落,風來雨去,精神煥發,全無半點疲倦的意思。

    “本質上來說,世上的任何事物都是相互聯繫的,月亮的明暗圓缺,大海的潮汐,草木的生長,太陽的起落,陸地的變遷。甚至這大地之間一顆塵埃的走向,或許都跟九天之外,一顆星辰的生滅,有著些微聯繫。”

    喝完了杯裡這殘餘的一口之後,方雲漢帶過來的酒終於是喝光了。

    他也為這三天三夜的交流做了一個結尾,“你雖然說是被困在了一座小山的自然循環之中,但是這一個小循環,還是在整個天地的大循環之中,只要把握住從小循環混入大循環的這個節點,你就能夠跳出這座山。”

    “日後束縛你的,就不再只是一座山,而是一片陸地,不過,如果你能在練虛境界之中走得更遠的話,那麼,總有一天會連陸地也束縛不了你的。”

    黃石公點點頭:“這也是我之前尋出來的一條路子,不過要把握住這個節點,推算出完整的脈絡,分毫不差的從小循環滲透到大循環之中。”

    “原本預計,要完成這一步,非二十年苦功不可得,有你以另一個視角來探討,卻讓這個時間大為縮減,大約只要十年到十二年的樣子。”

    黃石公手裡的茶杯跟石桌的表面,其實有半寸的距離,他的手捏得很穩,這一點距離在之前的半個時辰裡,沒有縮減一分,也沒有拉長一分。

    他腰背脊椎坐的也太直,太穩定。

    以至於這個人雖然還是在開口說話,種種做態,仍有人的七情六慾,卻越來越像是一座正在淺眠的山。

    那種隱藏在道法自然之下的慘烈逆舉氣概,好像也隨之變得更溫和了一些。

    那不是消失了,只是有了更明晰的變化。

    他像是對著一個多年好友一樣,帶著玩笑卻又不失板正的語氣問道:“你是要走了吧,臨走之前卻來幫我一遭,就不怕十年之後,我離開這座山去繼續未成的事業?”

    方雲漢捻了捻手中空了的竹杯,道:“這個問題啊。我先跟你說一說,我在來到白梨山之前想的東西吧。”

    “如果有這樣的一個人,或者什麼不是人的東西,她擁有輕易改變整個世界走向的力量,卻已經很久不再幹涉世人的選擇,你覺得這是什麼原因?”

    黃石公的眉毛揚起了一些,不說話。

    方雲漢就接著說道:“我想,也許是因為她並不傲慢。”

    黃石公像是沒想到這個答案,道:“傲慢?”

    “是啊,有些人做事是隻要自己爽就好了,但有些人,做出重大決定的時候,支撐他們的動力,維持他們的決心的,應該就是一種‘我做出的選擇比其他人更好’的想法吧。”

    方雲漢平直的說道,“但是這樣的心態,就算是為了讓世界更好,本質上也是一種傲慢。也許那個存在就是曾經傲慢過,卻發現她的選擇,並不勝過世間人自然而然的選擇,所以不再主動干涉。”

    黃石公聽完這段,卻冷笑了一聲:“你說的這種想法,以老夫看來,不過是畏懼責任,所以選擇逃避的藉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