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姮娥

    廣寒宮臨水的閣樓中,‘姮娥’的話語突然頓住,原本還有些光彩的雙目瞬間失去色彩。

    李長壽卻不動生色地接話道:

    “仙子平日裡都是這般過的?這廣寒宮中甚是清冷,為何不找些女仙來陪著?”

    ‘姮娥’目中光芒輕輕閃爍,這般細節也只是李長壽注意到,連靈珠子都未察覺半分。

    ‘姮娥’幽幽一嘆,低聲道:“哪裡有人願意在這清冷廣寒?”

    李長壽笑道:“仙子說這般話,當真就有些太自謙了。”

    銅鏡前的眾仙神齊齊點頭。

    而此時,這些仙神尚未發覺,廣寒宮中的對話,李長壽已是佔了主導權,變成了李長壽問一句,‘姮娥’答一句。

    ‘姮娥’開始露出一些無奈、鬱悶的表情,便是這般細微的表情,也讓不少男仙心裡一揪。

    姮娥之美,其實未超過天地間那些頂尖的女大能;

    修為境界達到大羅境圓滿、朝著聖境踏出了半步的女子,外形、容貌、氣質都受自己的道影響,早已趨近於自身的圓滿。

    但姮娥其人,天生給人一股柔弱之感。

    她出身人族、並非大能,在所有男仙眼中,是會下意識想去保護的對象。

    當然,這些也都是洪荒、天庭中流傳的‘固有印象’。

    姮娥的修為境界,李長壽此時剛剛驗證過……

    狠高。

    且鬥法相當厲害!

    廣寒宮地下,某個藏的頗深、十多層陣法守護的閣樓內。

    李長壽的紙道人,低頭看著自己被齊腕削掉的左手,以及那已經化作粉碎的壞留影球,一陣無語。

    下手也忒狠了點!

    不過李長壽也能理解,由己及人,若自己藏在丹房中被人悄悄摸到了身後,對方若非大羅金仙,怕是要轉眼飛灰。

    這地下閣樓中已是無比糟亂,衣架倒塌、鞋襪亂飛,內層的大陣被破。

    顯然,在剛剛的一瞬,這裡有過激烈的鬥法。

    而此時,李長壽也無法用言語,去形容面前跪坐的女仙……

    她生的極美,外面那具‘木偶’化身,就是她的真實模樣;而此時輕衫薄裙微卷長髮,更增幾分‘秒人’的風情。

    若非李長壽有百美老圖鎮壓道心,當真是會出糗的。

    只是,這姮娥,與傳聞中的姮娥判若兩人。

    李長壽此時閉上眼,眼前都是剛才自己剛剛出聲、姮娥豁然轉身時,美目中劃過的兇厲……

    確認過眼神,是個‘狠心’人。

    若非自己反應及時,一句【此地不過是我一具化身,我已來此地片刻】快速出口,姮娥應當是直接抹殺了他這個天仙境後期紙道人。

    李長壽此話一出,姮娥的表情在瞬息內六次轉變!

    最初是震怒,極快化作錯愕,又一瞬雙目蘊著淚光宛做苦情女子狀,隨之變作楚楚可憐,又瞬間故作堅強,最後低頭一嘆,有些無力地跪坐了下來,彷彿天塌地陷……

    在這其中,姮娥還夾雜了個翻白眼的表情。

    這,就是洪荒老戲骨!

    李長壽搖搖頭,在袖中拿出了一隻紙道人,化作了同款老神仙的模樣,收起這個殘缺的紙人。

    “仙子好修為。”

    “哼,”姮娥薄怒微嗔,扭頭看向一旁。

    她並用半點魅術,單純就是自身魅力的顯露,就讓李長壽這般男仙道心,有差不多千分之三的搖晃。

    可以說相當厲害了。

    但隨之,姮娥就轉過頭來,雙目泛紅、輕輕著嘴唇,用一種‘認命’般的口吻低聲道:

    “不愧是天庭水神,我精心準備多時的算計,都能如此快的識破,且找到我本體之所在。”

    李長壽拱拱手,側過身去,笑道:

    “仙子此話一出,我就有些懷疑,讓我尋到此地是否也是你的算計了。”

    姮娥輕笑了聲,淡然道:“水神為何不敢看我?”

    “是仙子衣衫不整。”

    李長壽淡然道:“我已知仙子非尋常女仙,更不願與仙子有太多糾葛,若仙子想你我開誠佈公一談,還請仙子收拾妥當。”

    姮娥笑道:

    “你帶了那麼多雙眼睛入我廣寒宮,我如何能與你開誠佈公?

    我先讓上面的木偶退開,與你兩面相談太費心神……你當真是個怪人,莫非體內有兩個元神,為何能同時與我說話?”

    李長壽笑了聲,並未多說。

    他背過身去,姮娥起身去了屏風後,背後很快就傳來簌簌的輕響;

    廣寒宮的閣樓處,‘姮娥’也開口道:

    “我去為水神拿些仙釀,做幾樣餐食,免得這般相談太過枯燥。”

    言罷欠身告退。

    李長壽看了眼角落中的靈珠子,此時靈珠子反而在研究水池中的蓮花……

    不用看水神府前的情形,就知不少老神仙、小天將,都快爬進了銅鏡。

    但有個諷刺的事實,卻是天庭上下男仙,不包括玉帝、兜率宮在內,恐怕都不是這位人皇之女的對手。

    固有印象,不可取啊。

    “水神請了。”

    背後傳來一聲呼喚,李長壽轉過身來,姮娥已是換了一身寬鬆的衣裙,三千青絲如瀑般落下,簡單挽了個雲鬢。

    得,又突然多了一點俠女的風範。

    她對周遭亂糟糟的畫面視若無睹,請李長壽去了屏風後,坐在了此地玉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