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屍舞 作品

第一百九十五章 求醫

    雪花飄飄灑灑。

    雖已過立春,但對於大江之北的司州,此時還遠未到春季,山川道路,多有積雪。

    不少水窪湖泊,亦可見寸許厚的冰層。

    風雪之中的一處市井鄉鎮所在,冷風雖如刀割,可在一棟寒酸的小破酒館前,此時卻排起了百十人的長隊。

    那隊伍裡,多數人都是面有菜色,且衣著素樸,甚至有些襤褸。

    有面色枯槁的老嫗,亦有弓著背一幅重病在身的青壯,又有懷抱著嬰兒的面色焦急的婦人,又有面容抽搐,被家人攙扶著忍受痛苦的老漢。

    只是,即便這眾多人等皆是焦躁,但站在從那破酒館一直延伸到街巷的長隊,卻無一人高聲呼喊,只是默然地等著前面有人前進,跟著快步跟了上去。

    忽而,狹窄安靜的街巷上,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讓讓!”

    “求各位先讓讓,我爹快要不行了!”

    街前,一個農家青年揹著個消瘦的中年漢子,火急火燎地朝著小酒館裡衝了過來。

    那被青年背的中年人年約四五十左右,面色蒼白如紙,嘴唇泛著青紫之色,已是氣息奄奄,像是快要斷絕生機了。

    “咦,那不是汪六叔嗎?汪安,你爹這是怎麼了?”

    長長的隊伍裡,有人認出了急急趕來的農家青年和他身上揹著的中年漢子。

    “煩請諸位讓我先進去找道長瞧瞧,我爹,我爹……”

    叫做汪安的農家青年心急如焚,看著小酒館外的人群,連連高聲叫道。

    “快快!”

    堵在破酒館前,正等待著裡間傳號的一個老人,急急忙忙地朝旁邊側了側身子,將路讓了出來。

    “多謝老伯!”

    汪安著急忙慌地衝著讓路的老人道了聲謝,大冷天的額上滿是汗水。

    “不妨事,快些進去吧!”

    老人扶著一旁的門框,雖也覺辛苦,但畢竟比起對方有人得了急症,還是要好上許多,連連擺手。

    兩人交錯間,農家青年已經揹著中年漢子進到了酒館內,就聽裡面傳來了一個脆生生的聲音,“背到這邊來。”

    酒館內。

    此刻,一張木桌後,正端坐著一個年輕的道人。木桌前,一個不時抹眼淚的小婦人抱著個五六歲的孩童,正朝著那小道人說些什麼。

    在木桌旁的大廳內,一應座椅早已被人撤了開去,又有三五個人躺在木板鋪設成的建議床鋪上。

    旁邊的地上,又有煙火嫋嫋,一個老婦人正看著一個大鍋裡在煮著的沸水,沸水中又有許多布條布帶之類的物品。

    就館內,一個小姑娘穿著利落的短打裝扮,不懼寒冷,見著了汪安揹著父親汪六叔進來,連忙指揮著對方放到一邊的簡易的床榻上。

    “這位大叔是怎麼了?”

    小姑娘微微俯身,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汪六叔,又朝旁邊抹著額頭汗水的汪安問道。

    汪安連喘了幾口粗氣,似沒想到問話的是個小姑娘,稍稍平復了下呼吸道:“我爹前幾日去了一趟饒谷郡,回來後不知為何突然就染了病,昨日開始就上吐下瀉,到了今日就病得越發厲害了。”

    “又是這樣的情況麼?”

    小姑娘柳眉微蹙,又細細端詳了一下汪六叔的面色,跟著又拉起對方的袖子看了一眼,上面的青紫之色。這才站起身,朝著不遠處的年輕道人喊道,“哥哥,這位大叔又是如昨日那個老伯一般的症狀。”

    “是麼?”

    裴楚一下站起身,先是衝面前的婦人說道,“這位嬸子不用慌張,小兄弟只是皮外傷,我已為他處理過,明日就會結痂,兩三日就會大好。”

    “多謝道長多謝道長。”婦人抱著孩童忙不迭地感謝。

    裴楚擺了擺手,離開了木桌,幾步走到了剛被背進來的中年漢子身前,定定地掃視了對方一眼,而後轉向一旁的陳素道,“去取一張符來。”

    “好嘞!”

    陳素快步回頭從身後的木桌上找了一張符籙,遞到裴楚手裡。

    裴楚又掃了一眼周圍圍繞著的一些個病患和家屬,輕輕擺了擺手,“諸位請退開一些。”

    “是是是!”

    堵在小酒店之內的許多人,聞言急忙朝外退了幾步。

    這位小道長看著年歲雖是不大,但救死扶傷,周遭村鎮已是名氣不小,甚至不少人還悄悄在家中立了生祠。

    只是眾人雖是退開了些,但依舊不肯離去,反而還有不少在外排隊的人群,擠到了門口,似乎都想要一睹這位小道長,是如何治那眼看就是出的氣多進的氣少的汪六。

    裴楚見眾人已然退開了幾分,也不再驅趕,從陳素手裡接過那張黃符,左手手指夾著符籙,右手掐劍訣,似在符籙上虛劃了兩下,然後輕輕將那符籙貼在了中年漢子的胸口。

    嗤嗤——

    頃刻間,一陣宛如冰雪遇到烈火的消融之聲響起。

    一陣濃郁的灰白的氣體,從那汪六叔的身體裡冒了出來,飄飄蕩蕩,似要朝著外面擴散。

    裴楚又微微揚了一下手,瞬間小小的酒樓內,似乎有一陣清風繞著裴楚所在的周圍拂掠而過。

    那清風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氣旋,將那些個灰白的氣息全部纏繞住,不使其溢散出去。

    漸漸的清風形成的氣旋越來越小,灰白之色也漸漸變得濃郁,逐漸落到了裴楚的手中,成了一個彷彿如流水一般湧動的黑色圓球。

    “素素!”

    裴楚端詳了一眼手中那氣旋縈繞的黑球,低聲喊了一聲。

    陳素登時快步抱來了一個碗口大小的陶罐,裴楚用手掌託著,反手那個黑色的圓球放進了陶罐之中,陳素眼明手快地拿著一個密封的蓋子封住。

    “哥哥好了!”陳素檢查了一遍陶罐蓋口,抬頭朝裴楚說道。

    裴楚輕輕點頭,看著陶罐,眉頭絲毫沒有半點舒展,反而皺得更深,又囑咐一句,“這個收好,不要讓外人觸碰到,尤其是米叔和米嬸。”

    “哥哥放心。”

    陳素鄭重應了聲,小心翼翼地將那陶罐端到了酒館的後門去了。

    “咳咳——”

    這時,一聲咳嗽聲突然響起。

    躺在地上簡易床榻的汪六叔忽然身體顫抖了一下,發出一聲咳嗽,蒼白的面容已然有了幾分血色,青紫的嘴唇也稍稍消退了下去。

    一直站在旁觀望著的那個農家青年汪安趕忙幾步撲了過去,神色驚喜地喊道:“爹,你醒了,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