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潔滴小龍 作品

第1013章 入三品!

    王爺攤開手,

    在這段時間,父子關係較之前有所緩和的鄭霖,最終還是沒拂了自家老爹的面子,將自己的手遞送上來。

    父子倆一同走下城梯。

    下方,對囚犯的殺戮正在開始,慘叫聲哭喊聲,此起彼伏。

    但這對父子,臉上卻沒任何的不適。

    當爹的,走得很平穩,就連這年紀輕輕的世子殿下,也是一臉閒適;

    不僅如此,父子倆還在互相說著話,絲毫沒有被一側的血腥情景打擾到雅緻。

    “父親為何不穿蟒袍?”

    鄭霖知道自己父親最愛的就是孃親親手繡出來的蟒袍,相較而言,他所見到的朝廷賜予下來的王服就顯得有些……差點意思了。

    可鄭霖以前在官方場合,一直穿的是朝廷的制式;

    也就是每年換季前,燕京宮中會提前命人送來的衣服。

    孃親一直熱衷於給自己父親做各式衣服,卻直接無視了她的親兒子,一直穿的是公家的款式。

    若不是父親對孃親說了,可能孃親壓根就懶得給自己做衣服。

    是的,是懶的,而不是忘了。

    這大概就是一物降一物,當兒子的瞧不上自己親爹時,親孃也將這兒子當一隻草鞋,一定程度上,倒是對這扭曲的家庭關係形成了一種中和。

    “這還需要問麼,外頭到底一片雜亂的,蟒袍好看,可保命才是最重要的,不是麼?

    退一萬步說說,也得為你乾爹著想著想。”

    後頭跟著的阿銘,臉上露出了禮貌性的笑容。

    鄭霖撇撇嘴,道:“甭管爹你披甲了沒,乾爹都會幫爹你擋的。”

    “也是,但至少能讓你乾爹不用那般急躁。”

    “聽說,上次在上谷郡,爹你是穿的蟒袍衝鋒的。”

    “甲冑在裡頭呢。”

    “這次為何不了?哦,是沒來得及準備。”鄭霖恍然。

    “倒也不是,蟒袍裡著甲,就和冰塊貼身上再捂一層厚被褥的感覺一樣,很不舒服,受一次罪也就夠了,沒必要幾次三番的。”

    父子二人走下了城梯,彼此靴子,都開始踩入血水之中,不時發出“吧唧吧唧”的聲響。

    身邊,斷指殘骸,到處都是,還有沒死透的依舊在蠕動。

    這在尋常人眼裡修羅煉獄一般的場景,

    在這對父子倆看來,倒顯得有些溫馨;

    畢竟,鄭凡很珍惜每次父子倆一起散步一起說話的機會。

    貔貅見自家主人和小主人走了過來,身子一抖,將那在火把照耀之下熠熠生輝的甲冑給抖落下來。

    隨後,又很乖巧地匍匐在地。

    鄭凡走到兒子身後,伸手想要將其抱起。

    手搭著,發力時,忽然發現兒子在暗暗作勁,自己一時間竟沒能將其抱起。

    “呵呵呵,差點沒能趕得上。”

    人未至,笑先聞。

    能在這種場景下,嬉笑如常的女人,也就只有王妃了,而且是王府內特定的那位王妃。

    下一刻,

    原本“很重”的兒子,一下子變得輕盈起來。

    鄭凡將兒子抱起,放在了貔貅上,而後,鄭凡扭頭看向走過來一身紫色長裙的四娘。

    這一身衣服,在四娘身上,不顯得妖豔,反而給人一種端莊典雅之感。

    鄭凡伸手,想要牽起四孃的手一起過來。

    四娘微退一步,道:“不用的,主上。”

    “不打緊,也是好長時候一家三口沒在一起溜溜彎兒了。”

    “不用了,不用了,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

    說著,四娘堅持翻身上了旁邊的一匹棗紅馬。

    坐在貔貅背上的鄭霖,則默默地長舒一口氣。

    王爺最終沒有強求,翻身上了貔貅,兒子則坐自己身前。

    貔貅挺立而起,

    昂著腦袋,

    發出一聲低吼。

    在後方,早就有一眾騎士準備就緒。

    這些日子,他們守城很是辛苦,但在這個關口,他們體內依舊澎湃著氣力,還能追隨自家王爺再出城策馬廝殺好幾個來回。

    鄭凡手臂向前輕輕一揮,

    隊伍出城。

    今夜月亮很圓也很亮,而往往月圓之夜,星光會很暗淡;

    但眼下這光火一片的地面,倒是將天上的遺憾給彌補了回來。

    前些日子在城樓上,看著下方連綿無盡的乾軍營寨,給守城方極大的壓力,可現在,乾人的營盤有多大,現在的混亂與喧囂場面,也就同樣有多大。

    彷彿哪兒哪兒都在爆發著衝突,哪兒哪兒都正陷入著廝殺,那沖天的火光也不曉得到底燒的是帳篷還是軍需。

    策馬在後頭並行的劍聖,開口道:“沒見過這種場面吧?”

    造劍師愣了一下;

    緊接著,劍聖又道:“我已經有些習慣了。”

    造劍師當即準備反諷回去,

    大捷的場面,他怎可能沒見過?

    第一次望江之戰,自己可是坐在花舫上喝著酒看著那滿江的浮屍;

    梁地那一場大戰,燕國虎威伯最後戰死的地方,他也曾涉足過。

    可嘴巴剛張開,

    造劍師心裡就猛地一驚,

    隨即就是大怒:

    虞化平,你個濃眉大眼的竟然給我挖坑!

    那些本該說的話,能在那位王爺的背後就這般說出來麼?

    不過,造劍師倒是誤會劍聖了。

    劍聖還不至於在這會兒,刻意地去奚落誰亦或者挖苦誰,而是在此時,他看著帶著兒子騎著貔貅行於前的鄭凡,再配合著這月光這場景,心裡不由得產生了某種感慨,也可以叫唏噓。

    從盛樂,再到奉新;

    從雪原,再到靜海;

    時間,其實很長,十來年,就這般過去了,可偏偏,又顯得很短。

    冷不丁的,才忽然意識到,田無鏡走時,留下的是一個外強中乾的攤子,談不上爛,但也和光鮮沾不到邊;

    而在他手上,

    今夜過去之後,

    黑龍旗,

    將於整個諸夏間,再無敵手。

    這一切,劍聖幾乎是全程目睹的,正因為過於有血有肉,所以才更讓人在此情此景之下,有所觸動。

    忽然間,

    劍聖扭頭看向了造劍師,

    他有些疑惑,

    造劍師的眼裡,為何滿含怒火?

    ……

    “你很得意吧。”和父親同乘的鄭霖開口道。

    軍隊已經出城,但依舊是以勻速的方式在向北前進,並沒有一個猛地向前紮下去。

    此等亂糟糟的場面下,另外一個指揮體系的援軍忽然進入,很容易會幫到倒忙,倒不如穩妥一些,慢慢地進入這紛亂的戰場。

    “我應該得意麼?”鄭凡問道。

    “這不就是你想要的麼?”鄭霖說道,“你經常在外面對士卒喊的,一統諸夏。”

    “兒子,一個人心裡真正想要的東西,往往是喊不出口的。”

    “嘁。”鄭霖顯然對這個答覆,很不滿意。

    但漸漸的,

    鄭霖發現了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