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潔滴小龍 作品

第1009章 那條賣力的……老狗

    兩軍率先接觸的,是各自的中軍,是兵力最雄厚的一部。

    雙方騎士,甲冑鮮明,尤其是最前列的騎士,作為雙方各自的槍尖,更是需要將“戰無不勝”這四個字直接給寫在臉上。

    早年間,鄭凡瞧李富勝喜歡自己帶頭衝,心裡頭就覺得李富勝太沖動了,為將者,當立於大局,統攬一切才是;

    同樣是早年間,鄭凡看靖南王帶頭衝,心裡頭就覺得,你是仗著自己功夫好,巔峰武夫再配著胯下貔貅往前一擺,活脫脫萬人敵的架勢;

    等不再早年間,當年那個習慣於衝鋒時默默地滯後的小小守備逐漸成長起來後,他才發現……其實當雙方結束了先前的一系列過度、周折、鋪墊,開始呈現出最原始的對陣搏殺時,當將軍的,已然沒有其他什麼指揮上的作用了;

    生死勝負成敗,就在這一哆嗦,還不如領軍衝陣在前,將士氣,再鼓譟上一層。

    一樣的事物,自己身處環境以及自身格局的不同,自然也就會有不同的理解。

    雖說很長時間裡,鄭凡都習慣於打著自己的帥旗或者王旗,為中軍陣眼所在,充分發揮一下自己士氣增幅的光環效果,

    但到了上一輪發生在上谷郡的燕楚大決戰時,

    王爺也是兜不住了,

    乾脆一扯王旗,領頭打衝鋒。

    當然,對於這些年輕將領們而言,他們當然沒有自家王爺那般豐富的“思想轉折經歷”,

    什麼純真、什麼修飾,什麼再純真,什麼再修飾……他們還沒到這個時候,亦或者,他們是完全選擇了跳步;

    總之,

    見真章的時候,

    他們就覺得自己應該站在這裡,立在這裡,也衝在這裡。

    馬槊穿破甲冑,箭矢橫飛,不斷射中戰馬和騎士;

    用絕對物化的角度來說,雙方的騎士,已經算是雙方國內最精貴的“階層”,他們的吃穿用度他們的甲冑裝備,裡裡外外都寫著一個字……貴。

    但就是這種“貴”在此時又顯得格外廉價。

    陳仙霸的馬槊,在挑翻三名騎士後,斷裂,隨即撒手,抽出自己的兩把流星錘;

    對付這些身著甲冑的對手,鈍器的敲擊,往往更有成效,一錘一個,破不了你的甲沒關係,直接給你敲成內傷,故而在此時,他宛若殺神降臨;

    他很享受這種感覺,率軍衝殺,尤其是奔著一個還不可測的命運,這種以自己的力量,親自將勝利天平往自己身側扳的過程,正是其最迷戀的所在。

    他……是天生的強者。

    鍾天朗的長槍,也是滿是鮮血,其目光所及,看見了遠處的那個燕軍將領,只可惜距離太遠,他無法去與其相對。

    初衝鋒對撞時,鍾天朗的內心,是有些忐忑的,可衝撞之後,他又很是欣喜;

    自己親手調教出來的大乾鐵騎,在一開始,並未落於下風,反而和燕軍,打了個旗鼓相當。

    這就意味著,

    更充足的實冊兵額,更充足的實發糧餉,更充足的戰馬甲冑兵刃等等後續的供應,確實是足以打造出真正精銳存在的;

    誰都知道大乾富饒,

    可誰又都能嘲笑大乾的孱弱。

    可乾之富,富不在民,乾之奢,奢不在軍。

    在這一場交鋒中,鍾天朗看到了希望,看到了乾人的騎兵,是可以和燕軍鐵騎平起平坐的希望,要知道,這支燕軍,可是晉東鐵騎!

    正是在這希望之中,

    雖然在一開始的勢均力敵之後,燕軍騎士靠著自己更為豐富的經驗更為精湛的實用性策殺和配合,正一步步地以肉眼可見的態度,將戰場格局拿捏回手中……

    但鍾天朗依舊不覺得算什麼丟人的事兒。

    人家是百戰精銳,是真的淬過火的精鐵,能打仗且更能熬更能堅持,本就理所應當。

    可只要大乾還在,大乾疆土百姓還在,再給他鐘天朗五年,他可以打造出十萬甚至更多的大乾鐵騎,到時候戰場格局,就不是他燕人說了算了!

    作為最早的乾國三邊會主動出擊深入迂迴的將領,

    年輕時的鐘天朗甚至曾率軍殺入銀浪郡防線之後,

    問路於鄭守備本人鄭守備在何方,

    又巡至翠柳堡下問翠柳堡在何處,

    雖然現在想起來,有些可笑,甚至有些傻里傻氣,

    但在當初,可是將志得意滿的鄭守備嚇得一連倆哆嗦。

    即使是後來,已經是攝政王的鄭凡評價當年曾和自己並列的那幾位,蠻族小王子和年公公早就掃進了堆燼裡,倒是對那位乾國駙馬爺,沒怎麼嘴他。

    從對撞,到鏖戰,乾國騎兵在沒有明顯人數優勢的前提下,開始逐漸不支。

    雙方交錯,分割,絞殺之後,

    鍾天朗不得不下達了撤兵的軍令。

    是撤軍,不是敗退。

    而乾軍在後撤時,也保證了基本的建制以及不錯的士氣,因為他們知道自己身後有一座城池可以庇護自己。

    另外,在適時的時候,陳仙霸下令停止追擊,收攏兵馬,同時傳信給另外兩部。

    這是一場很純粹的戰事,

    沒有太多拖泥帶水,

    乾乾脆脆地幹了一場,

    一方輸,一方勝,

    輸的一方又撤走了,勝的一方也沒選擇繼續撕咬。

    陳仙霸坐在貔獸背上,將自己的流星錘收起掛在坐騎兩側。

    乾人的進步,讓他有些驚訝,至少在騎兵運用與作戰上,眼前這支乾軍,固然比不過燕軍精銳,但比楚軍騎兵要高出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