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潔滴小龍 作品

第998章 孤,來接你們了

    一場大雨,稍稍熄滅了一些上京城百姓的“狂歡”。

    西宣門的城樓上,官家站在這裡,眺望著這座皇城;

    議事已經結束;

    祖竹明作為三邊都督,依舊鎮守三邊;

    鍾天朗掛招討大將軍號,率軍北上,入滁郡,呼應三邊。

    孟珙掛撫平大將軍號,率軍入東北方向,鎮守蘭陽城防線。

    另外,以樂煥、韓老五等,掛都統號,率各部北上聽命;

    每當燕人來襲時,其實乾國所能做出的對策,基本都沒什麼兩樣,因為在戰場上,燕強乾弱是百年未曾更改的事實。

    三邊是不可能放棄的,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放棄,很難想像,一旦沒有三邊這道卡住燕人喉嚨的防禦體系,那麼可能在十年前,燕乾戰線,就已經可以說是被固定在汴河一線了;

    國都,京畿,直接成為前線。

    相對應的,因為三邊耗在那裡,所以每次軍事動作之下,都必須以三邊為依託,以敲邊角的方式進行縫縫補補;

    在這種情況下,戰略主動權,其實無從談起;

    換幾個官家,都是一樣的局面,畢竟,新官家又不可能撒豆成兵。

    反觀燕人,

    在上一代皇帝先後捶翻了四周近乎所有刺頭後,只要燕人願意,就可以進行長距離的戰爭調度,將國家的精銳兵馬,在開戰前進行有效整合。

    故而,近些年來,燕國無論與誰開戰,在正面戰場上,燕人或許數目不及對方,但每每都能擺夠足夠的精銳數目,讓對方不敢主動來尋求與你的野外決戰。

    不過,於以前不同的是,李尋道親自坐鎮上京城內,指揮調度禁軍;

    不管怎樣,都不能允許再被燕人鑽一次空子。

    “官家,雨大了,咱回吧。”

    趙牧勾沒有理會身邊宦官的建議,而是繼續遙望著自己手下的這座國都。

    距離上一次燕人破城,已經有些年頭了,這座昔日繁華的上京城,也已經恢復了元氣,雖然不似鼎盛,但也有了七八分的味道。

    可燕人曾留給乾人的恐怖記憶,卻並未因年頭的流失而減緩;

    恰恰相反的是,當燕國攝政王在楚國大破楚軍的消息傳來後,整個上京城,不,是整個大乾,似乎就陷入了某種窒息的氛圍之中。

    乾人,是真的被燕人給打怕了,再聽到盟友被打趴下的消息後,那種絕望,那種悲哀,難以用言語來形容出來。

    所以,

    趙牧勾理解今日上京城的狂歡。

    李尋道說他們是傻子,

    並非是用一種咬牙切齒恨其不爭的語氣說的,而是用一種很委婉的哀嘆方式;

    那面黑龍旗,給了乾人上至天子下至黔首太多太多的陰霾。

    在這種情形下,再理智的人,也難免會拋去理性,沉浸在那種不恰當的縱愉之中。

    這是一種,對現實的逃避。

    可是……又怎麼可能逃得開?

    那邊,攝政王剛打趴下了楚國,楚國那邊已經傳來消息,楚皇為了體面,已然向晉東稱臣,自降國格;

    這或許,是楚人最無奈的選擇,也順帶上了眼藥。

    但,

    藥效就這麼快麼?

    打十多年前起,大傢伙就盼著燕人內亂;

    先盼著鎮北侯府造反,

    再盼著靖南王造反,

    再盼著平西王造反,

    一次次盼望,一次次失望;

    這燕國,明明一代代地都在權力上走鋼絲,可偏偏,就是不倒。

    反而晉地、楚地、野人、蠻族,那些盼著它倒的四鄰,一個個地都趴下了。

    “姬成玦,這是在拿我乾人當傻子玩兒。”

    趙牧勾自言自語,旁邊宦官,不敢吭聲接話。

    “可偏偏,我乾人很多已經被燕人的馬刀,嚇得會裝傻了。”

    長久站立在雨中,並未給這位乾國官家帶來多少平和與冷靜,甚至連風雨淒寒的感覺都尋覓不到,反倒是唇齒手腳,呈現著一種異樣的燥熱。

    趙牧勾轉過身,

    開始向自己的寢宮走去。

    他繼位後,冊封了皇后與貴妃,一個皇后,一個貴妃,對標的,是燕國那位的配置。

    當然,下面還有不少未入品級的女人,這偌大的皇宮,說得難聽一點,就是那負責倒馬桶和洗衣服的粗手宮女,真要是皇帝喝了酒獸性大發了,那也是皇帝的女人。

    只不過,趙牧勾在女色上,沒什麼興趣。

    登基後,很多個夜晚裡,他習慣一個人睡,他的寢宮裡,拆除了上一任官家修建的暖房,不再四季如春了,尤其是在這雨夜裡,漏風處顯得格外多;

    因為以前修建時,壓根就沒考慮到保暖的問題,反而擔心太暖,所以格外注意通風的設計。

    趙牧勾穿行過一片帷幔,

    這裡,有摺子、有地圖、有各類送來送走的卷宗,作為一個官家,他可謂十分勤勉。

    但有些時候,

    他會在某一天裡,給自己抽個空,什麼都不做,什麼也不想,

    就坐在那兒,

    對這一幅畫;

    這一坐,就是小半夜。

    那幅畫,現在依舊掛在趙牧勾的面前,兩顆夜明珠散發著光亮,照耀在畫卷上。

    畫中,

    是一年輕女子,持劍而立,清麗中,帶著些許俏皮,且又有一種生人勿近的高冷。

    這是趙牧勾夢中的女人,

    他曾一次次地在夢裡回眸與追尋她的足跡,

    “你在哪裡?”

    趙牧勾眼神,有些迷離。

    “我已經當上了這大乾官家,

    而你,

    現在又在哪裡?

    我的……皇后。”

    ……

    “吱呀……”

    門被退空開。

    一個鐵塔一般的高大身影,出現在了屋內。

    他看了看四周環境,主動走到床邊,看見床上正躺著一個妙齡女子,呼吸平緩,正在沉睡。

    她臉上,還能看見一些淤青與傷痕;

    樊力就這樣在床邊站著,

    站著,

    站著,

    站著,

    一直到,

    躺在床上的女孩氣鼓鼓地瞪大眼睛,

    喊道:

    “你個大木頭,就不會自己吻下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