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潔滴小龍 作品

第991章 江湖對決

    趙地的酒館有一特色,酒館就只賣酒,不搭菜;

    趙人好酒,講究個喝酒就是喝酒,要那下酒菜的,通通是不懂酒的。

    有一則故事一直在趙地流傳,趙國國主請大燕攝政王喝酒;

    攝政王見面前只有酒,沒有菜,不由納罕:菜呢?

    趙國國主堅定地說趙國喝酒,就無菜,要上菜,得撤酒;

    攝政王不高興了,說:孤要下酒菜!

    趙國國主堅持說規矩不可破;

    攝政王怒拍桌子:給孤上菜!

    趙國國主隨之大喝道:既入趙地,則遵趙地規矩,在我趙國,這喝酒的規矩,比天子都大!

    攝政王最終不再堅持,與國主以趙地規矩飲酒三杯後,再撤酒上菜。

    這個故事,在趙地民間流傳甚廣,趙地百姓們對此可謂是津津樂道,每次聊到這裡,都不自覺地揚起脖子,面色泛光。

    雖說,但凡稍微上點檯面的其實都能清楚,這個故事壓根就無法推敲;

    首先當今趙國國主,是在燕人大軍圍都城時造自己父親的反,在燕人的支持下才得以上位的。

    他有這個膽子,在大燕攝政王面前硬脖子?

    更別說什麼動輒大喝,趙地規矩大於天子的話了,真敢這般說,信不信人攝政王直接一巴掌給你拍死換個人當這趙國國主?

    但老百姓就愛聽這個,也傾向於相信這個。

    其實,自古以來,就算是在史書上,也不乏有名臣當面呵斥敵國君主的記載,寫得可謂是豪氣衝雲霄,這其中,以乾國例子最多。

    嗯,被呵斥的君主,大多也是燕國君主,結果往往是燕國君主在乾國使臣的浩然正氣面前,自慚形穢,一次次地敗倒在乾國士大夫的文人風骨與大乾文華禮節面前。

    鼎盛時,沒出使過外國,沒顯露過浩然正氣的,都不好意思位列朝堂上做那相公。

    趙地小酒館內,客人不少,這座酒館所在的小城,算是來往商旅去南門關入晉地的必經之路,故而一直不缺人氣。

    酒館內是不賣菜的,但酒館外頭,有不少小商販販賣一些從果脯、瓜子花生到熟食的下酒物,客人進了酒館,要了酒,佔了桌,再遣同行一人去外頭掃一圈,買些下酒物過來,酒館也不會說什麼。

    說白了,趙地酒館的風氣,其根本還是始源於百年前趙地屬於四戰之地,百姓日子過得苦哈哈的,那時的酒肆,一個布頭蓋子加幾張凳子外搭兩壇老黃酒就能開張了,是真沒餘力再鼓搗其餘的吃食以及環境,大傢伙漸漸地就養成了類似的“湊臺子”的習慣,習慣久了,就成了習俗。

    酒館二樓,一白衣女子手裡拿著一壺酒,痛快地一飲而盡;

    附近桌上甚至樓下桌上,不少江湖大漢,目光都留意著這一幕。

    只覺得這女子氣質不凡,這喝酒的姿態,也是讓人眼饞。

    女子對面,坐著一女童,女童正專心吃著湯圓。

    一大一小,倆女子,長得忒像,應該是一對母女。

    趙地的治安不算很壞,但也不至於路不拾遺,尤其是從當年大燕攝政王一怒之下屠了梁國都城後,大量梁人遷移進了趙地,使得一些幹黑營生的小幫派如雨後春筍般出現;

    但也沒人傻乎乎地看人家母女單獨坐那兒就上去調戲。

    行走江湖的,有兩點要注意;

    一是衣著不要華麗,否則容易被看作肥羊;二是隨行女眷,不能過於顯眼漂亮,否則容易引起歹心。

    這是尋常老百姓都知道的遠行道理,再加上這些年戰亂頻頻,世道不安,普通人膽兒變大,賊人則是變多;

    故而,

    敢於大大方方路面不遮掩的,多半是真有這股子底氣在的。

    酒館有說書先生,禿頭,臉肥,個兒矮,旁邊幫忙拉弦兒的,是他閨女,一臉虎妞相;

    說書先生姓周,正講的是那楚國戰事。

    說那範城主帥,是那野人王轉世,領著數萬野人大軍,硬生生地幹趴下了大楚謝柱國的謝家軍;

    說那靖南王世子與那攝政王愛將陳仙霸,各領一路鐵騎,絞殺那謝渚陽,差點沒能回到古越城;

    說那大燕攝政王,一人獨立軍前,吃一把烏崖,大戰大楚皇族禁軍十八位武官教頭,斬殺十七名,獨留一人被嚇破了膽後放任其逃走;

    說那燕軍,不僅衝陣的騎貔獸,連後方民夫拉車運糧,也是用的貔獸,百萬大燕鐵騎,一聲令下,近乎將那楚國的天,給直接捅破了個窟窿……

    一頓神神叨叨的講述,破綻很多,難圓其說的也很多,但說書先生並未給下方聽客們提茬的機會,一波又一波,一輪又一輪,各種形容各種飛沙走石,跳動起大家夥兒的情緒;

    最後,

    堂木一拍,

    發出一聲感慨:

    “直娘賊,這煌煌八百年大楚,這一遭,怕是得完求嘍。”

    而後,

    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其閨女,放下拉弦兒,拿起一面大篩,翻身跳下臺面,開始求賞錢。

    聽完“戰報”的酒客們,開始紛紛自己嚷嚷:

    “這大楚完了,接下來,又要輪著哪家呢?”

    “嘿,這楚國還沒被滅呢,郢都不還在麼?”

    “家裡一畝三分地兒被刨去了一半,還能剩幾分元氣吶?”

    “莫不是要打乾國了?”

    “燕人又不是鐵打的,我瞅著,沒個三五年修生養息,燕人也是打不動的。”

    “是這個理。”

    “我倒是覺得,燕人很可能繼續再打的,那位攝政王打下了半個楚國,這地盤,不遜一國了呀,說不得就要直接揮師燕京城,讓那皇帝老兒的座椅,換個人來坐坐。”

    “扯你孃的蛋,攝政王造反都說了多少年了,他造了麼,他造了麼!老子媳婦兒沒懷時就說人王爺要造反了,現在老子兒子都能打醬油了,還在說人家要造反,我就覺得,人王爺是那燕國忠良!”

    “就是,攝政王可是個顧全大局的人,怎可能去做那窩裡斗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