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潔滴小龍 作品

第975章 虎嘯龍吟

    燕京城,

    今日,

    是上宵節。

    燕人的傳統,在上宵節的這天,需要在河邊放蓮花燈,寓意燈芯帶去生人的哀思,給亡魂帶來安息。

    入冬後的節日本就多,重要的節日也多,事實上,上宵節在大燕,並不是什麼重要的節日。

    這個節日的由來,是當年燕人面對蠻族的威脅,最艱難時近乎年年征伐開戰,以這樣子的一種方式,來祭奠為家國戰死的燕地兒郎。

    百年來,伴隨著鎮北侯府鎮守荒漠,蠻族被壓制了下去,這一節日對於民間而言,也就只停留在知道今日是這個節日的程度而已。

    不過,打十餘年前開始,大燕開始頻繁對外用兵,上宵節則又逐漸開始凸顯其作用。

    而今年的上宵節,因陛下下旨,要求禮部來操辦,可謂是將這沉寂了百年的節日,重新給推了上去。

    甚至在今日,朝廷官員還能得到額外的休沐假期。

    放蓮花燈的流金河邊,滿是人群,河面上,燈火滿滿,如若星辰。

    有京內大坊,立下高臺,由花魁獻舞,只不過花魁不再鬥豔而是全部身披素衣;

    有才子三兩成群,聚眾高歌從軍詩詞,抑揚頓挫,鏗鏘有力;

    大燕的文人在外一直被他國所瞧不起,彷彿文教這類的事務在大燕天生就水土不服;

    但伴隨著科舉制度的一年年運作下去,大燕的文風,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去增長。

    但大燕的文人,還是不喜佩扇子而喜歡佩刀,不喜乘轎子,而喜馭烈馬。

    因為大燕的那位攝政王爺,不僅著有兵書,為天下讀書人做兵事啟蒙,更是文道之上才華橫溢,讓乾國文聖大罵將高雅之物玩成了流水詞調。

    大燕的攝政王爺並不是很喜歡做“詩詞”,因為他覺得這樣很沒品;

    這其實是心裡話,但傳揚出去後被外人解讀上特意對標打擊的乾國,暗諷:百無一用是書生。

    再者,

    近些年來,自皇宮御書房內,不斷的有陛下與攝政王之間的信箋流出。

    信的格式,很正式,完全可以直接拓印上史書,陛下與王爺在信中一同為大燕的現在與未來殫精竭慮,共謀方向。

    不過,真正讓民間所關注的,還是信中偶爾會流出來的攝政王的佳作。

    佳作,那是真的佳作,每一篇都是千古名篇;再配合上攝政王的故事在茶樓酒肆裡無與倫比的人氣,使得其詩詞每每都能很快地鋪揚開去。

    所以,現如今攝政王爺,不僅僅是大燕軍中的第一山頭,同時還是大燕文人的……行為楷模。

    流金河畔的望春樓上,

    一身便服的姬成玦伸手輕輕拍打著欄杆,

    手裡端著一杯葡萄釀,

    對著站在其身邊的首輔大人毛明才笑道:

    “朕希望我大燕的文人,能做詩詞,能著文章,能明道德,同時也能騎馬持刀安天下,這,才是真正的讀書人該有的樣子;

    而不是乾國那幫酸氣腐儒,只知道比個什麼多大年紀後一樹梨花壓海棠。”

    “陛下聖明,其實,這本該就是讀書人該有的樣子才是。”

    “可惜了,姓鄭的是不願意來做朝中做官的,否則……”

    “攝政王爺若是要入朝,那臣這個首輔位置,只能乖乖地遞給他了。”

    “哈哈哈哈,不提這個,不提這個。”

    皇帝轉身,走入包廂,毛明才緊隨其後。

    包廂里人不多,魏公公帶著年公公正在擺放著碗筷。

    皇帝坐下了,毛明才也坐下了。

    年公公則和魏公公一起,站在旁邊。

    “年堯。”

    “奴才在。”

    “坐。”

    “奴才遵旨。”

    年堯坐了下來。

    “現如今,我大燕正和你楚國打第二場國戰,你覺得如何?”

    年堯回答道:

    “回陛下的話,國戰進行時,京城內的官員可以休沐,百姓可以放燈,陛下治下的大燕,比之當年,比之先帝爺時,要從容太多了。”

    “朕相信,這是你的心裡話。”

    “是,國力較量上,大燕,已在楚國之上,更何況,戰場現如今還在楚國境內。

    陛下給奴才看的奏報,拉鋸點,在三郡之地,楚國富裕之地在北方,與乾國恰恰相反。

    且這次大燕軍隊,是以堂堂之師開入,並非像過往那般,擊之就退,對楚國國力上的傷害,將無比巨大。”

    “繼續說,邊吃邊說。”

    姬成玦用筷子夾起一隻蝦,旁邊魏公公準備上前幫忙剝,卻被姬成玦挪開;

    皇帝親自剝蝦,扭下蝦頭,蘸了蘸醋,送到嘴邊吮了一口再丟下;

    隨後,再慢慢地剝蝦身,抽出蝦線,再蘸了蘸醋,最後送入口中咀嚼。

    “其實,楚國現在所用之法,就是奴才當年在楚國當大將軍時面對大燕軍隊時的戰法,能拖就拖,能熬就熬。”

    “你覺得,能熬下去麼?”皇帝又夾了一隻蝦,繼續剝。

    “奴才覺得,是能熬下去的,雖然對楚國國力損耗極大,但主動出擊的話,代價太大,且勝算,著實太低。”

    “呵呵。”

    皇帝將新剝好的蝦,蘸醋後丟入身邊毛明才的碗裡,

    又從魏忠河那裡接過一條溼毛巾,擦了擦手,

    道;

    “你怎麼沒守住?”

    “奴才是貪心了。”

    “那你怎麼能保證你的繼任者,就不會貪心呢?”

    “奴才……確實無法保證。”

    “其實,打仗的事兒,朕不懂,朕也懶得去學了,因為朕是皇帝,做皇子時沒那個機會,做皇帝后,還真不能亂學東西,最怕學了個半桶水一知半解,反而會害了國家。

    呵呵,就跟乾國的那位太上道君皇帝一樣。”

    乾國官家最經典也是流傳最廣的兩個例子,

    一個是當年只是一個守備的攝政王入京面見乾國官家,當面譏諷其不知兵;

    然後乾國官家“冷笑”一聲,自以為智珠在握,下令三邊兵馬不得回援,讓不到七萬的燕軍,大搖大擺地在乾國北方領土上,打進來了,又撤回去了,同時,放任了鎮北軍靖南軍借道開晉。

    第二個例子,就是乾國官家親自揮師,企圖圍殲當時還是平西王的攝政王,最後攝政王成功突圍的同時,還分兵將乾人的國都給端了;

    等乾國官家回到廢墟一般的上京城後,驚愕地發現在兵難中逃出去的太子,竟然已經登了基,還給他追封好了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