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潔滴小龍 作品

第953章 你,也配?

    晉東大軍要戰略進攻,楚軍,則需要戰略收縮;

    這場仗,要麼打不起來,要麼,就是一場“表演”性質的兵鋒接觸。

    這一點,

    鄭凡很篤定。

    此時坐在王駕行轅上的攝政王,心裡,其實是巴不得楚人就在這兒,失心瘋一般地和自己來一場大決戰。

    到時候自己的晉東兵馬就足以將楚國皇族禁軍主力給攪殺個天翻地覆,付出再大的傷亡都是值得的;

    等到後續燕國援軍進入,剩下的,就真的只是枯燥乏味地給地圖格子塗色了。

    而自己王旗所在的位置,

    其實對楚人而言,壓根就不是什麼秘密。

    王旗,

    是給本家人看的不錯,但同時,也是給對面看的。

    讓天天去對岸,是為了給天天曆練。

    因為天天是自己的長子,同時還是靖南王的嫡子,他理所應當地,應該站在那個位置,去繼承屬於他的使命與責任。

    至於說將錦衣親衛交給天天,並非是鄭凡一味的偏心,一定要給自己的兒子鋪路。

    根本原因在於,楚人要麼一仗不打就撤,要打,就可能也是出動一支精銳,最好取得一場局部接觸的勝利以提振自己的士氣,然後再重回戰略收縮。

    在這個基礎上,先頭登岸的那支兵馬,必須要足夠的精銳,精銳到要將一切不穩定因素給壓制下去。

    陳仙霸的部曲,和他的性格一樣,是一支桀驁的部隊,這幾年在上谷郡一帶活動時,鎮南關總兵幾次上摺子給自己,明裡暗裡的意思就是“這個年輕人我管不了”。

    這樣一支刺頭部隊,在關鍵戰時刻,是能頂得住的。

    屈培駱的楚字營,鄭凡不去談什麼皈依者狂熱的因素,在梁程的建議與安排下,晉東軍也開始注重步卒建設,而屈培駱以青鸞軍的方式打造的這支楚字營,其實也很適合做先頭部隊在岸上結陣抵抗楚軍的攻勢。

    可無論哪個來比較,

    都沒有自己的嫡系錦衣親衛來得更為穩妥。

    只是,

    當前方軍報傳來,

    告知鄭凡對岸楚軍竟然打著的是大楚定親王的王旗時,

    先前表現得很慵懶的攝政王,

    下意識地挺直了後背,

    原本搭在椅子扶手上的雙手猛地攥緊。

    但,

    饒是如此,

    王爺依舊用最平靜的語氣帶著些許不屑調侃道:

    “呵,這楚人,是真不講武德了。”

    這時,

    下面傳信兵不斷傳來下方將領的請戰,陳仙霸、屈培駱等請求提前加緊渡河支援。

    顯然,楚國定親王的王旗出現,帶來了一股不一樣的風向。

    鄭凡微微仰起頭,強迫自己身子肌肉再度鬆軟下來,

    道:

    “傳令下去,按原先計劃渡河,不得慌張爭渡。

    楚國的王爺,

    又如何了?

    莫慌,

    看小兒輩破敵!”

    ………

    船隻渡河,速度和秩序,是最關鍵的,也是經過提前的測算與推演的,後批次的渡河部隊,早早地就已經有了安排。

    因為第一批的兵馬,講究實戰能力,後面的第二批第三批裡,則是重點的支援速度,裡頭甚至有一小半,只穿皮甲甚至不著甲水性很不錯的。

    所以,臨時加塞,容易打亂節奏不說,萬一兵馬阻滯在岸邊亦或者在中途傾覆,這造成的損失,就更大了。

    如何清醒地用兵調度,他鄭凡,還不用別人教。

    眼下,

    鄭凡只能在保持“冷靜”的姿態下,在心底一遍遍地碎碎念;

    他沒好意思念叨天天是自己的兒子,

    因為設身處地地想一想,同樣的時局下,自己在那兒和天天在那兒,並不能有什麼本質的區別。

    畢竟,無論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天天,錦衣親衛都必然會死戰到底;

    精神勝利法,在已經到上限的同時,多加一些少加一些,也不會再有什麼區別。

    故而,

    鄭凡在心裡一直唸叨著是:

    你是田無鏡的兒子,

    你,

    可以的。

    南望城知府府刺殺的那一天,老田坐門檻上看著自己;

    自己私自率兵南下破綿州城,被乾軍圍困時靖南軍出現;

    打自己剛入軍旅時起,

    在戰場上,

    老田就等同是無所不能。

    他的兒子,

    當然也可以。

    …

    天天抿了抿嘴唇,前方馬蹄的震動,已經那般的清晰,自己腳下地面的土塊,也已經在輕微的崩散。

    眼下錦衣親衛都是步卒,而對於步卒而言,面對騎兵的衝擊,其實最可怕的不是被騎兵絞殺時,而是騎兵向你衝鋒的那一小段時間。

    這是直面生死的壓力。

    天天開始放平緩自己的呼吸,胸口處,魔丸輕輕敲了他兩下胸膛,這是來自阿姊的安慰。

    天天的嘴角浮現出一抹笑意;

    如果可以的話,

    他很想現在學父親那般,做出一些很自在很輕鬆的姿態,嬉笑怒罵,雲淡風輕,無聲之中將對方鄙夷至泥沼之中。

    但他不是父親,至少,他現在做不到自己父親的那種氣度。

    這就是很有意思的一個景象了,

    當爹的在對岸看著兒子,祈禱兒子能繼承他親爹的能為;

    兒子在對岸腦子裡想的,反而是那個坐在後頭的爹。

    天天輕提盾牌,將盾牌在地面進行敲擊。

    後方,所有持盾牌的親兵一起做起了相同的動作,韻律也開始逐漸統一。

    整齊的動作,可以感知到來自同伴的呼應,而在戰場上,唯有身邊的袍澤,才能給予你最大的安全感與勇氣。

    楚人的王旗,已經清晰可見,上方的金色火鳳,帶著一種不可一世的猙獰。

    “這鳥,真沒咱爹的貔貅好看。”

    天天在心底嘀咕完這一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