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潔滴小龍 作品

第795章 封王!

    “好活兒,看賞!”

    皇帝自兜裡摸出了一錠銀子;

    他不是未經歷民間的皇帝,確切地說,他身上的市井氣息反而比自己身上皇子和皇帝的氣息都要重,出門換了便服,兜裡不揣點兒銀子怎麼可能。

    這一錠銀子,正作勢要丟,卻又停了下來。

    扭頭,看向站在身後的魏公公,問道;

    “還有碎銀子麼?”

    “有,陛下。”

    魏公公掏出一把碎銀子,裡頭還有一串銅錢。

    皇帝微服出巡,帶著皇后逛街,他這個奴才怎麼可能不準備妥當?

    “嗯。”

    皇帝很滿意地點點頭,撿起一顆,猶豫了一下,又順著多捎帶了一顆,兩顆一起,向著裡頭丟去。

    說書先生的弟子,可以說書不行,但拿篩子接賞錢的本事必須得過硬;

    當年鄭侯爺也喜歡去茶館聽書,還和小六子調侃過這種弟子耳目之聰穎,可謂是練出來了。

    小六子還反問過他,豈不是可以收入軍中?

    鄭侯爺笑罵道,蠢不蠢,戰場上是躲箭的,這廝是本能地往箭頭上去湊!

    篩子一橫,身形一轉,兩顆碎銀子順入其中,裡頭的更是絲毫沒灑。

    腳步一停,嗓子開啟,拖拽出一個長音:

    “謝~爺賞!”

    皇帝滿足了。

    拍拍手,

    帶著自己的皇后離開了茶館。

    伴隨著報捷的騎士將晉東大捷的消息傳播,此時整條街面上都變成了歡快的海洋。

    其實,

    燕人對周邊國家的態度,是不一樣的。

    對蠻族,那是骨子裡的提防,畢竟祖輩上廝殺了數百年,但近百年來,蠻族被燕人揍得實在是太慘,一直當孫子不說,又是送女人又是守規矩,到頭來,還是被滅了王庭;

    真多忌憚,真多害怕,真有多少現在人的深仇大恨,拋開虛的和所謂大燕政治正確不談,還真不至於。

    對野人,出了野人王不假,但到底連蠻人都比不上,純粹是上不得檯面的東西。

    乾人呢……

    百年前初代鎮北侯三萬破五十萬以及銀浪郡名字的由來,早就宣告乾國在燕人心底的社死了。

    乾國,屬於想捏就捏,想盤就盤,無非是抽不開手,沒時間去臨幸而已。

    反倒是對楚人,

    嘖,

    第一次望江之敗,讓燕人嚐到了苦頭;

    隨後楚人琴師刺殺了當朝皇子,引發了國戰,燕晉之民為了那一場國戰可謂筋疲力盡,差一點點就要民不聊生了。

    雖說戰果很輝煌,鎮南關拿下了,楚人國都也被自家靖南王爺給燒了;

    但怎麼講呢,

    燕人是被慣壞了的,

    在四周其他國家部族全都被自家狠狠地揍趴下後,都是揍趴下,但能給自家帶來真正難度的,讓自家費了更多力氣的,反而會承襲來自燕人的最大恨意。

    你為什麼要抵抗,

    反正都是被我們打敗,為什麼要讓我們多費這麼多的力氣?

    這就是燕人的思維,

    一種伴隨著這幾年對外戰爭無往不利,擁有世間最強鐵騎擁有靖南王、鎮北王以及現在平西侯等一代代軍神的虎狼之燕,自負的思考問題的角度。

    很不可思議,但卻又格外真實。

    所以,如果說踏平王庭,是為了“家祭無忘告乃翁”,滿足祖輩遺願;

    那麼,再一次的伐楚勝利,就真的足以讓當代燕人去歡欣鼓舞的了。

    最重要的是,和上次舉國之力不同,這次還沒徵發勞役,也沒加稅,時間還很快,就這樣打完了。

    皇帝走在街面上,臉上也掛著笑容,可謂真正地在與民同樂。

    何皇后臉上也帶著笑容,

    背後的魏公公,笑容是標誌性的,但在心底,也忍不住會細細思量。

    當一個在外的將軍,不,是一個已經實際形成藩鎮且擁有單獨交手一國能力的藩鎮,

    且那位還在民間擁有這般高的人望,

    皇帝親眼目睹了這些後,

    會作何感想?

    先前那位說書先生振臂一呼,

    魏忠河也看見了皇后的目光轉變,顯然,連皇后都在擔心這一點。

    只不過他們作為皇帝的親近人,且平西侯,也算是和他們一樣,屬於“親近人”這個圈子裡的,所以,是不方便甚至是不可能在這種事情上去多嘴的。

    反倒是那些外朝的大臣,早早地可以擺明旗號的站隊皇帝。

    錯麼?

    不錯的。

    對麼?

    不一定。

    皇帝帶著皇后,繼續走街串巷,既然出來一次,自然要帶著皇后回回孃家。

    世人皆曉得皇后出身民間,但只知道是陸府出的,真正知道皇后孃家人住哪裡在幹啥的,寥寥。

    豬肉鋪前,

    何初按照妻子碧荷的要求,豬肉漲價,正在換價格牌子。

    人逢喜事,就得慶祝,也就捨得花錢,對於尋常百姓而言,沒有什麼是去割點兒肉更值得一家人開心的了。

    碧荷見那報捷的騎兵過去,就馬上又嗅到了商機;

    “喲,怎麼,剛來就漲價了?”

    “嘿嘿。”

    何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樸實,其實不大好意思蹭這種便宜,按照他爺倆的性子,逢國家大喜的日子時,爺倆送豬肉也是捨得的。

    爺倆雖然不好意思自稱什麼皇親國戚,但老何家的姑爺是皇帝,老何頭的外孫是太子,大燕國有喜慶的事兒,老何家,理該出出血不是。

    但奈何爺倆慫,被碧荷自上而下的訓斥,眼下碧荷肚子裡也有了,月份還不大,可這個媳婦兒,卻真的已經將老何家上上下下都拿捏得死死的。

    對此,爺倆沒什麼怨言;

    媳婦兒能幹,能收拾家裡,能操持營生,還認字,針線活兒還利索得很,這是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媳婦兒;

    厲害點就厲害點吧,管家就管家吧,老何頭沒話說,何初這二貨自然就更沒話說。

    “無妨,俺按先前的價格賣你………”

    何初抬起頭,入眼所及的,是自己的妹夫。

    他愣住了。

    他沒聽出自己妹夫的聲音這是很正常的,畢竟見的次數不多,妹夫當皇帝后,也就將爹爹接過去玩個半日。

    目光再轉移,看向妹夫身邊站著的,不是親妹子又是誰!

    何初咧開嘴,開心得笑了,但一想到眼前這二人的身份,膝蓋又一軟,笑容一僵,上下扭捏之下,像是打起了擺子。

    “哥,你娘子呢?”何思思問道。

    “剛吐了,俺就讓她回去休息了,她吩咐俺改牌子。”何初馬上手指向巷子裡頭,“爹,爹在那兒。”

    老何頭每天下去,除非颳風下雨,否則陽光好的時候,都會坐那兒和老親家老廣頭一起喝一盅。

    這會兒,來買肉的人變多了。

    何皇后看向自己的丈夫,

    皇帝笑了笑,

    道:

    “去幫忙吧。”

    “好嘞。”

    皇后擼起袖子,走到鋪位後,拿起刀,往砧板上一剁。

    “哥,我幫你。”

    “俺……你……這……”

    在長子的事兒上,姬成玦有些愧疚自己的妻子,在此時,他倒是願意讓自己的妻子不拘泥於禮法,好好放鬆放鬆,回味回味以前的生活;

    但皇后何嘗不懂自己丈夫的心思,故而主動地上來搭把手,想讓自己把這半日過得開心一點,以抵消自己丈夫心底的愧疚。

    夫妻嘛,本就是這樣互相貼合著過日子。

    其實,姬成玦問過何家爺倆,想不想過上皇親國戚的日子,但何家爺倆堅定地拒絕了,老何頭更是話裡話外說出了死志。

    意思是大道理他不懂,但若是真給他們封什麼勞什子爵位,他當晚就回去上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