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潔滴小龍 作品

第726章 往前一百年,到底誰是爹!

    荒漠上,是沒有城池的,唯一一座可以勉強稱之為城的地方,那大概就是蠻族王庭所在地了。

    只不過,這城郭,這城牆,也實在是太矮了一些,四周的佈局,也過於鬆散了一些。

    百年之前,蠻族在王庭的率領下,東征西討,擄掠來了不少各地子民,這裡面,自然有大量工匠,這裡的工匠,包含了各種手藝人。

    再者,造城,只要人力物力足夠,並不是什麼難度太高的事兒,除非硬生生地想要造一座可以比肩東西方國都的雄城。

    只不過,正如燕人一直瞧不上乾人那所謂的文教一樣;

    當你的刀馬可以在雙方交鋒中佔據優勢時,自然而然地,你會認為自己的這一套制度文化更強,所以,當年王庭鼎盛時,並未想過要去學習東西方的制度和文化上的一些精華,且堅信篤定自己的這種生活方式才是最健康最適合勇士生長的。

    不得不說,在很長一段時間裡,蠻人確實有著這種自信,但伴隨著燕國一次次地反擊一次次地寧死不屈,尤其是百年前那場蠻人和野人在荒漠邊境上爆發的那場大決戰之後;

    聚集了荒漠大半部族勇士的蠻族王庭,在他們的蠻王領導下,和燕人足足打了一年。

    這期間,燕人還順帶擊潰了乾國的北伐。

    最終,

    蠻王不得不承認,東方的這尊叫做“燕”的帝國鄰居,自己,實在是打不動,也啃不下來了。

    燕人用數百年的血戰,加上數位皇帝御駕親征戰死為代價,終於迫使蠻族認慫了。

    再這之後,

    當年的那位蠻王做出了一個看似極為明智實則卻玩失了智的決定;

    因為和燕國的大決戰,讓荒漠蠻族各部損失極大,不僅僅是部族勇士的戰死,還有生產上的斷裂,讓生產經濟模式更為脆弱的蠻族,日子開始過得極為艱難起來。

    王庭作為頭狼,其權力的根本以及權力的體統,來自於要有能力帶著下面跟隨著你的部族吃肉。

    既然東方不好打,燕人也實在是太硬氣了,

    得,

    調頭,

    向西邊摸摸去!

    就這樣,百年前的那場決戰之後,蠻族和燕人因為大規模戰事消停的原因,走向了兩條不同的路。

    燕人這邊,在對乾國之戰中立下舉世戰功的那位將領受封鎮北侯,永鎮荒漠;

    燕國內部,早年為了配合長年累月和蠻族的大戰而形成的類似天子、諸侯的制度,演變成後來的世家門閥林立威脅皇權的局面;

    而蠻族,

    在結束向東方的開拓後,調頭去西方摸索,這不摸不知道,一摸嚇一跳;

    已經習慣燕人的勇猛和悍不畏死的蠻族勇士,在西方,重拾了快樂!

    西方的小國,實在是太好打了,他們也富饒,他們也肥沃,他們的女子,更有韻味。

    因為蠻族的西進,一度使得西方有傾覆的風險;

    後來,那位蠻王輕敵冒進,受了埋伏,自身戰死不談,還帶著金帳王庭的大半嫡系陪葬,蠻族自此四分五裂;

    大部分蠻族被驅逐回了荒漠,還有一部分留了下來,被西化,不再新蠻神而開始信奉起了上帝,成為了僱傭兵一類的部落。

    此時,

    呈現在李飛面前的這座王庭都城,其實就是那位蠻王在時下令修建的。

    “那位蠻王能下令修建都城,意味著他已經在心裡清楚,到底該向誰學習了。”李飛開口道。

    “殿下,荒漠雖然廣袤,但綠洲稀缺,土地貧瘠,其實,是不適合修城的。”長史解釋道。

    “這不一樣,如果僅僅是一座王城的話,還是能支撐起來的,有這座城和沒這座城,是完全不同的。

    上次我大燕伐楚,靖南王和平西侯為何要不惜涉險千里奔襲也要搗毀楚國都城,就是這個道理。

    一國之都,如一人之心,心在,則血脈可相連,心不在,則人心四散。”

    長史有些訝然,不過還是拱手道:

    “多謝殿下教誨。”

    長史清楚,世子殿下雖然一直成長於外,但卻一直有個好老師。

    當然,那位老儒生,其實看重的是陳仙霸,李飛一直以來都是湊著旁聽。

    “如殿下所言,倒是有些可惜了,要是讓蠻人將這座城修建起來,那麼……”

    “修建不起來了,在強盛時未能深謀遠慮,做好奠基之舉,在衰落時,就很難補救了。

    如果可以,你當百年來的這幾任蠻王不想將這座都城修建起來麼?

    一是,修不動,太費力了,靠王庭自身的力量,太難;

    當然,咬咬牙,也不是不能修;

    但彼時我鎮北侯府已然雄踞荒漠邊境,鎮北軍鐵騎也已然成型,攻守異位了。

    他王庭敢真的將這座都城修建起來,那我父親,我爺爺,我太爺爺,就敢親領鎮北軍鐵騎直撲其都城。

    原本,王庭駐紮地,打不過,還能跑,還能繞,還能退;

    荒漠很大,不想和你直接面對,自然有大把的地方可以騰挪,必然能將你拖到人困馬乏而無所得。

    但若是將都城修建起來了,

    這瓶瓶罐罐的多了,想說丟就丟,就不那麼容易了。

    到時候,

    就是我鎮北軍鐵騎殺到這裡,王庭還不得不硬著頭皮在這裡與我決戰。

    這是我鎮北侯府想看到的局面,同時,也是王庭清楚自己絕對打不贏的局面。

    對於一族,一國而言,

    錯過了,可能就是一個百年,甚至多個百年就這般荒廢掉了,想補,也很難補回來了。”

    說到這裡,

    李飛伸手拿起一塊糕點,塞入嘴裡,咬了一口,一邊咀嚼一邊道:

    “就如我大燕,五年前,我大燕對外開拓之際,是何局面?

    西邊,蠻族早已式微,不復當年之勇;

    南邊,乾人粉飾太平,實則邊軍廢弛;

    東邊,三家分晉,君不君,臣不臣;

    就是最遠的楚國,也是大貴族掌握朝堂地方,和我大燕當初何其相似,且那會兒竟然還出現了諸皇子之亂。

    多好的時機啊,陛下,父親、南王,幸虧他們抓住了,錯過這段時候,以後我大燕的路,將走得極為艱難。

    守寡貧之地,而不修武德者,必亡;

    守寡貧之地,而不知進取者,必衰。

    這也是先生當年說過的話,當初在村子裡的我,只覺得有些道理,自打做回世子後,身份不一樣,看東西的眼光也不一樣了後,才覺得,這是有大道理的。”

    “殿下的那位老師,真乃大才也,不知可否請其出山,下官也想拜見求教。”

    “老師不屬意於我。”

    “這……”

    “再說了,老師那性子,也不願意來的。”

    這時,

    前頭的護衛長過來稟報:

    “殿下,王庭派人來迎接。”

    “好。”

    李飛將手中剩下的糕點,全部送入口中,拍了拍手,嘴裡快速地咀嚼手裡則開始整理自己的蟒袍。

    而後,

    他走出了馬車。

    外頭,

    林立著一眾甲冑明亮的蠻族騎士,他們威武,他們雄壯,他們士氣高昂,鼻孔朝天,帶著一種睥睨一切的氣勢。

    李飛記得陳仙霸曾對自己說過,鎮上面的幫派茬架,往往都會選自己幫派裡最有塊頭的人持最好的刀,擺在最顯眼的第一排以來壓陣。

    陳仙霸還說,他見過兩個幫派壓陣時,兩個衙役,一邊打著呵欠一邊走了過來,像是昨晚在紅帳子快活過沒睡好覺一樣,但他們一出來,兩邊當即就慫了。

    真正的自信,不用刻意地表現和擺出來;

    正如眼前的這一幕,

    蠻族王庭,

    這是要將其最為“強大”的一面,展現給自己這位鎮北王世子看呢。

    李飛心裡是這般想的,但身體,卻開始顫抖,而後一個不穩,差點從馬車上摔落下來,還好身邊的長史幫忙攙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