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風吹涼 作品

第1065章 未想到……

    李子升,你真是下賤!

    這句話迴盪在養心殿內,一眾君臣內侍都驚呆了。

    李晗先是一怔,隨即勃然大怒,一張老臉漲紅髮紫,雙目噴火般怒視賈薔。

    韓彬看著賈薔嘴角凌厲的冷笑和譏諷,知道李晗再開口,形勢怕會愈發不可收拾。

    他與賈薔沉聲道:“平海王,還請自重!須知,這裡是御前!”

    賈薔聞言,看向韓彬,眼中滿滿皆是失望,道:“本王正是知道這是御前,所以從一開始,就表明態度,不願摻和其中。軍政國事,與我無關。偏他李子升以公謀私,因他兒子豢養娼妓謀利一事忌恨本王。此事,你韓半山看不出?”

    李晗在一旁大怒道:“胡說八道!血口噴人!公是公,私是私!雲貴總督府上奏之事,難道是莫須有之罪?”

    賈薔冷笑道:“好!既然你們非要本王辯白清楚,那本王就辯白一番又如何!”說著,他目光轉向韓彬,道:“元輔,你那得意門生何澄,當得好總督啊!”

    韓彬聞言眉頭緊緊皺起,目光漠然的看著賈薔,道:“平海王此言何意?何澄雖為老夫監考舉子,按官場規矩而言,的確為老夫門生。但是,老夫從未與其結黨,視其為黨羽。且何澄於雲貴總督,如今再加上一個廣西,督三省軍政,主持改土歸流之政,政績斐然,此功在當代利於千秋之事,莫非有不妥之處?”

    若是賈薔現在想要干政,那韓彬絕不會手軟。

    賈薔“哈”的一聲大笑,道:“改土歸流當然是善政,千百年後,後世子孫必會尊崇此政!但是何澄在西南推行新政,手段貪酷殘忍。”

    “胡說八道!”

    韓彬厲聲道:“平海王焉知政事?”

    賈薔目光冷靜的驚人,他看著韓彬沉聲道:“你莫要忘了,本王仍是大燕繡衣衛親軍指揮使,奉皇命監察天下官員。就繡衣衛……是了,還有德林號在西南的人回報,西南土改過程中,手段酷烈。若只是對土司貴人如此倒也罷了,但最慘者,卻是普通夷民。據報:夷民之馬上者官取之,中者兵需之。不幸而妻女可觀。不幸而妻女可觀,無不嬲也。凡有薪炭入市,兵役輪抽,以為‘過稅’。

    對於鄧橫寨這樣的強寨,總督府以利誘之,對尋常寨子,則以兵威強壓之,搜刮極烈!但有反抗者,除“小有姿首之女不殺”外,“在者殺,去者殺,婦孺殺,”,虐殺手段更是無所不用其極,“鑿顱、批面、剁手、截足、劃腹、抽腸”,種種暴行,令人髮指!

    此次西南諸土司群起造反,除卻諸土司不願丟卻大權外,何澄的貪酷同樣是一個重要原因。他為了滿足私慾,不擇手段地掠取財富和美人,對夷人淫汙蹂躪迭加,逼得他們“求為奴隸僕妾不可得”,結果種下了夷人的刻骨仇恨,使雙方陷入了仇殺的血海中!”

    “胡說八道!!”

    韓彬臉色難道的駭人,他看著賈薔憤怒道:“你怎敢如此侮辱構陷封疆大員?老夫回頭必責問林如海,看看他有何話說!何毅庵理學深湛,便是如海亦欽佩之。****念其鰥孤,欲賞宮女與其服侍,毅庵尚且堅拒之。朝中上下,誰人不知毅庵之道學深厚?你竟以此汙衊,豈不荒唐?”

    賈薔哈的一聲大笑,道:“好一個理學深湛!!此次與鄧橫寨同反,且成氣候者,還有一烏蒙寨!烏蒙寨首領隴慶侯之妻名喚白閭,為西南十萬苗寨公認第一美人!何毅庵聽聞其姿容絕佳,美豔不可方物後,滇南之殺機動,而花妖血眚,迭起環生,慘痛之黑幕開也!”

    見韓彬還要反駁,賈薔手往臉色已經有些不自然的李晗處一指,冷笑道:“清譽滿天下的半山公若仍不信,不妨問問這位大義凜然蒙受‘莫須有’罪名的李子升,問問他,他兒子在平康坊準備開的那座青樓裡,要打的招牌是甚麼?再問問他李子升,近來他房裡暖腳的婢妾,又都是甚麼來路?罵他一聲下賤,到底冤不冤!!”

    韓彬聞言心裡咯噔一聲,緩緩轉過頭來,看向臉色慘白髮青的李晗。

    李晗咬牙道:“半山公,那些夷女,都是叛亂土司的俘虜!千百年來的規矩,便是如此!他賈薔說的好聽,讓他回府上查查賈家餵馬的,是不是當年寧榮二公從戰場上擄回來的戰俘!”

    賈薔連連搖頭笑道:“不打自招了罷?若果真是你李家爺倆兒親自上沙場,浴血奮戰立下戰功,朝廷封賞與你們的奴僕,那本王豈會多言?可惜,你李家爺幾個,可有半分軍功?那些夷女,多是尋常夷民妻女!單憑這一點,你和何毅庵就當得好道學!”

    冷笑兩聲後,再回頭看向面沉如水滿目驚怒的韓彬,道:“名滿天下的半山公,聽到了麼?李子升家用來開青樓窯子的女子,都是理學深湛的道學家何毅庵,你的得意門生從西南擄掠來的夷民妻女!給李子升暖腳的,則是西南土司的妻女!

    何毅庵為了奪人妻女,在西南貪酷殘忍,殺的人頭滾滾血流成河,殘暴凌虐,使得西南夷民皆無生之氣,唯有死之心!便是在這等情況下,才會造成群起反攻之,西南糜爛的形勢!

    和你們比起來,本王做的那點事,簡直純良無害,本王才是真正的道德聖人!

    你們倒有臉來指責本王?!”

    這最醜陋的一幕,被賈薔當著李暄的面揭破,韓彬原就蒼老的形容,愈發滄桑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