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風吹涼 作品

第719章 權奸

    其母同樣落淚,坐在她旁邊哭道:“都怪你哥哥那個畜生,在賭坊裡賭輸了錢,連我和你妹妹、你嫂子和侄兒一併賣了不說,還將你也牽扯到裡面。”

    襲人真的未曾想過做下這樣的事來,再怎麼不濟,她是寶玉房裡人,早早晚晚都能落得一個姨娘。

    即便是王夫人不得不去禮佛,可有賈母在,還有賈政在,還有宮裡一個當皇貴妃的親姐姐在,寶玉往後還能過的差了?

    寶玉過不差,她這個打小服侍的姨娘,自然也不會過了差,又怎會做下那等自毀之事來?

    可是,她卻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娘、她哥哥一家、她妹妹,男為奴女為娼。

    再者,背後之人還答應,事成之後,給花家一大筆錢,送他們去外省過活……

    對此,襲人心裡其實沒抱幾分希望。

    只要這些人能送她們一家去外省,那麼她從賈家帶出來的一些首飾頭面和衣裳,當一當,也夠花家立足過活幾年了。

    就怕……

    襲人想都不敢往下想,正這時,卻見其兄花自芳抱著妹妹花翡翠進來,滿面笑容,顯然是高興之極,道:“娘、妹妹,好事來了!”

    花母破口大罵道:“你這畜生,把家裡害成這般模樣,還有臉來說甚麼喜事?”

    花自芳自知理虧,也不狡辯,只道:“真有好話!”

    花母哭罵道:“你快夾著叼嘴離了這裡,好多著呢!什麼‘好話’?宋徽宗的鷹,趙子昂的馬,都是好畫兒。什麼‘喜事’!狀元痘兒灌的漿又滿是喜事。你幹下這等喪盡天良的事,便是眼下立刻就死了,你爹在地下也饒不得你。”

    花自芳跺腳道:“真真是沒法說,娘好歹讓我把話說完再罵也不遲!”說著,同襲人笑道:“妹妹,果真是喜事來了!咱們背後那位大人的管事相中了你的品格,說要討你當個續絃老婆。雖只是個管事,他背後卻是站著真正的大人物,不比賈家差甚麼。賈家眼下就要完了,名聲臭如糞坑!可咱們背後的大人物,卻是真正的清貴世族,詩禮傳家!”

    “放你孃的屁!”

    花母大罵道:“你妹妹原是皇貴妃親弟的房裡人,是正經國公府嫡公子的跟前人,不比一個勞什子管事強一萬倍?你這下賤的騷狗,害人成這樣,還說甚麼好話喜事?”

    花自芳無奈道:“若是妹妹跟的是東府那位,我就是死也不敢將她牽扯進來。其實果真跟的是東府那位,那些人也不會設套害我。可西府那位寶二爺……娘你知道外面都怎麼說他的?這位怕是都不會站著撒尿了,指望他?如今這位雖只是個管事,卻是得用之人,家底殷實,且妹妹嫁過去後,直接做當家奶奶,不比當個小老婆強十倍?再者……”

    說著,他壓低聲音悄聲道:“我原還擔心這些人會殺人滅口,如今有這麼一出,豈不是正好放心?”

    花母還待再罵,襲人卻道:“勞哥哥去告訴那人,我願意倒是願意,卻先要跟娘嫂子一道去落腳地看看。直到看到你們果真安穩無事了,自不會賴賬。且如今我才成為反叛之人,等東府那位回來後必會四處搜尋,在京中也不安寧……”

    花自芳聞言,想了想也覺得在理,便出去尋管事的說,未幾而歸,滿面高興道:“也好!駱管事說,今晚天黑後,趁著城門未關前,妹妹就扮作大人物家的內眷,我們一道出城。等離了都中,咱們就安生了!”

    襲人聞言,也放下心來,低下頭輕聲問道:“如今,卻還不知到底是哪位官老爺呢……”

    花自芳笑道:“不急,等出城後自然就知道了。”

    ……

    天色入暮。

    神京南城右安門城牆上,眺望都中,遍是炊煙。

    眼下百姓雖不富庶,但尚算安寧。

    進出城門的人已經不多了,城門將領著一隊城門卒,也不過在門樓前敷衍虛應。

    進出的馬車行人,多連看也不看一眼。

    門樓內,一個面白無鬚的中年男子背對著門道,坐在條凳上,靜靜吃茶。

    一面屏風攔著茶桌和門道間,讓行人看不見屏風後是甚麼……

    時已入冬,即便桌几下有一火盆,卻也聊勝於無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