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風吹涼 作品

第710章 一念之差

    王寺鎮,東葛村祖墳。

    蓋家於貞觀年間顯赫,蓋文達為貞觀十八學士,其弟蓋文懿亦為名聞天下之大儒,時人稱之二蓋。

    只是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如今的東葛村內,只有一家尋尋常常的人家姓蓋,守著蓋家祖墳。

    以賈薔如今的能量,自然很容易帶人進入。

    只是初冬荒墳,除了一個墓碑外,著實沒甚麼好看的。

    本想著跟來瞧熱鬧的晴雯、香菱等大失所望,然而探春卻如痴如醉的看著墓碑上的每一個字。

    黛玉、湘雲、寶琴、可卿等也看的入神,連惜春也覺得好看。

    但都沒有如探春那樣痴迷……

    香菱在旁邊看了會兒,實在看不出有甚麼精妙之處,見探春的臉都快趴上去了,不由好奇問道:“三姑娘,這字到底好在哪裡喲?”

    探春頭也不回,卻也沒有不答,嘆道:“褚登善書,貌如羅琦嬋娟,神態銅柯鐵幹。此碑尤婉媚遒逸,波拂如遊絲。能將轉折微妙處一一傳出,實乃不可多得之碑文!”

    黛玉在一旁也微微頷首讚道:“美女嬋娟似不輕於羅綺,鉛華綽約甚有餘態。初唐三家:歐、虞、褚並稱書壇,但真正開啟唐代楷書門戶者,非褚氏遂良一人莫屬。縱觀唐中顏真卿、徐浩,莫不受其影響,可以說唐朝書壇風貌,便是由褚遂良啟導的,難得好字。”

    黛玉的閨房本就像書房,書架上滿滿當當都是書,一張几案上,更是擺滿瞭如林的毛筆。

    身為探花郎之女,黛玉之才情絕高,所以雖然不如探春那樣痴迷書法,但所知之深,不遜旁人。

    賈薔站在一邊,領著香菱、晴雯等,一併拱手道:“受教了!”

    “呸!”

    黛玉登時氣笑啐道:“再作怪,仔細你們的皮!”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

    香菱怕怕的連連點頭應下,半真半假。

    黛玉拿這個嬌憨的丫頭沒法子,這丫頭對她比對賈薔還怕,好似她欺負過人一樣,只能瞪了眼賈薔。

    她今日穿一身月白繡花小毛皮襖,加上銀鼠坎肩,頭上挽著隨常雲鬢,簪上一支玉簪,別無花朵。

    雖然只是來觀碑文,但在別家祖墳上,她仍未穿紅著綠。

    “咦?”

    忽地,香菱突然驚疑一聲,隨即滿面納罕的語氣不自信問道:“這碑文上,是不是有錯字呀?”

    晴雯惱火的上前拉她,道:“在外面別亂說話,還嫌不夠憨?這是大學士寫的,會有錯字,還被你一個丫頭髮現?”

    賈薔上前看了眼,問道:“哪個字錯了?”

    香菱委屈巴巴,輕輕推了下晴雯,晴雯搖搖擺擺差點沒摔個跟頭,被黛玉忍笑勸住後,就聽香菱道:“這裡,爺看這:誕此英賢,是為人秀。薦紳盛族,膏梁華胄。珪璧方溫,芝蘭比茂。七步才速,百家學富……這個‘步’字,下面寫成少了,豈不是多了一點?”

    賈薔看去,果然如此,也跟著“咦”了聲。

    這聲“咦”,卻讓黛玉笑彎了腰,道:“罷罷,好蠢的東西,白教你了一場!”

    探春回過頭來,也笑道:“薔哥兒練習涪翁先生的字頗有韻味,怎還不明白這個?”

    黛玉搖頭道:“他不是不明白,原是這般做著,只是不說罷。”說完問賈薔道:“香菱不通筆勢,你也不通?作字以精,氣神為主。到了褚遂良這個境界,更是意在筆先。不止褚遂良如此,米芾到了後期,筆力大成後,亦是如此。《閏月貼》中的孰字,也多了一點。”

    賈薔並未覺著有甚麼難堪的,嘆道:“學無止境,這就是出來遊頑的最大收穫。不僅能陶冶情操,還能漲見識,開眼界。我將你們帶出來頑,真是做的太對了。”

    黛玉、探春、湘雲等紛紛啐笑,也不知長的是誰的見識!

    正說笑著,卻見李婧趕來,笑道:“爺,船回來了。姐夫還有鐵頭、柱子,並漕幫少幫主丁超也來了。這一回他們過足了癮,在江湖上也是名聲大噪,正鬧著要爺請吃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