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 52 章

    蕭渝瀾聽到這話,越發覺得好奇了,黑影?

    以前聽師父說過,那些身上背了

    人命的人,冤魂會在他們彌留之際,跑來找到他們,就像是菟絲花一樣,攀在他們的背上。

    法陣外面,蕭渝瀾聽到的一切都非幻想,而是真實存在的。

    龍公子他們因為酒後壯膽,都不願意相信姑娘們說的河娘子和鬼娃的傳說,就要了小船往河中心來了。

    然後就遇到了鬼打牆,原本看起來風平浪靜的水面,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們這小船卻像是在風雨中飄搖一樣,所以龍公子和另外一個朋友就都掉下去了。

    那人他們管不了,家裡沒有什麼背景,龍公子他們卻不得不管,雖沒用漿把他拉上來,但好歹扔給了他一個救生圈。

    那個時候,就有人看到龍公子的身上有黑影,像是揹著一個人似的。

    所以才不願意拉他上來。

    到了這後面,他身上的黑影就越來越多了。

    以至於龍公子也覺得,這救生圈就像是漏氣了一般,根本就浮不起來,一點點正在往下沉去。

    他也顧不得擺什麼龍家公子的大架子了,只朝船上的人求救,可是哪個願意冒險?

    尤其是他背上那些黑影,似乎會動。

    避都避之不及!

    “救我,救我!”他的身體連帶著那救生圈,逐漸往下沉,很快水就蔓延到了他的嘴邊,他拼命地喊出這幾個字,大口的河水就灌入了他的口中,然後整個人像是被人往下拽一樣,任由他怎麼掙扎,還是無果。

    這裡是迷霧中,原本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可因為他們在船頭上點的馬燈,以至於將這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他們親眼看到龍公子身上那幾個黑影奮力地將他往水裡按。

    幾個人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一口,一個個也沒了那嬌貴勁兒,手腳並用,只拼命地朝外划著船隻。

    可是,他們怎麼能出得去呢?

    法陣中,蕭渝瀾聽著這些悽慘恐怖的叫聲,還忍不住感慨,“太真實了。”就像是真的一樣。

    而且龍公子的聲音竟然真的隨著他那兩聲充滿恐懼的悽慘救命聲後,就真的再也沒有聽到。

    剩下的只有船上其他幾個人的恐懼聲,

    不停划船的聲音。

    他也不管了,繼續躺回去休息。

    反正一會兒還要靠他搖櫓船回去呢。

    水底,嘲風所在的位置,比宋雁西預想的還要深,她讓小塔拉著自己直接往下沉,也是換了七八丈避水符。

    龜殼裡從外面看,雖然不小,但其實看起來就一間幾個平方的小屋子那樣大而已。

    但是進來,卻更像是一個小院子一樣。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嘲風也不過十來歲小孩子的樣,阿梨則像是長姐一樣照顧著他,見到宋雁西和小塔來,連忙過來招呼。

    他們是從小塔口中知道宋雁西這個人的存在,所以此刻見到了,也沒有多大的意外。

    嘲風跟小塔說了幾句話,便將宋雁西請去單獨說話,對著阿梨則說是討論下面眼睛的事情。

    實則他第一句話卻是問宋雁西,“小塔說的都是真的麼?你把那褚小姐的前世今生都推算出來,她這一世和你還有關係?你確定她不會再有翻身的機會,這就算是她的報應麼?”

    嘲風覺得還不夠。

    “當然不是,沒有了命運的偏愛,以往犯下的罪孽和厄運,都會接二連三來,即便是她再轉世,也不會再有這樣一帆風順的好命。”宋雁西現在算是將徐可真被保護的命運撕裂了一個口子。

    但就像是一個保存在精緻盒子中的糖果,當保護糖果的盒子壞了一角後,就會吸引無數的蟲鼠蟻鑽進去。

    如此,那顆糖就徹底地壞了。

    除非,有人將盒子快速修復好。

    而替徐可真修復這命運的人,本來是秦三兩的。

    如果秦三兩不知道真相,沒準現在真將徐可真的醜聞都壓下去了,徐家也不會出這一連串的事情,阿綾姑娘的身份也不會真相大白。

    這就是蝴蝶效應,很小的一件事情,可能就會改變整個未來世界。

    也正是知道蝴蝶效應的恐怖,所以宋雁西不敢插手國運大事。

    因為,誰也預料不到,往後會發生什麼。

    現在,徐可真的命運徹底地碎裂開了,她以往害的那些人,也會接二連三來找她報仇。

    嘲風見

    她斬釘截鐵地保證,心裡鬆了一口氣,“這樣的話,我就可以放心告訴阿梨姐了。我帶你去看那隻眼睛吧。”

    只見他說完,兩人腳下的龜殼忽然化為虛無,宋雁西覺得身體往下直墜,約莫有個十來丈深的地方,她被變身的嘲風接住。

    石壁上的鮫燈亮起,四周都是鎮壓邪祟的雕像,而正中間像是一面巨大的鏡子。

    嘲風帶著宋雁西朝著那鏡面走上去,只見下面就是一隻巨大的眼睛,瞳孔正盯著他們倆。

    宋雁西看得一陣心驚,險些失魂。

    幸好嘲風反應過快,腳往地上一踱,鏡面升起了些許的霧氣,把那眼睛的視線給擋住了。

    宋雁西也才恢復過來,“近來都這樣?”

    “是啊,以前很少睜眼,這陣子不知道怎麼回事,睜開好幾次了,我現在幾乎每天都要下來檢查一遍。”然後用這霧氣把眼睛擋住。

    “河面的法陣,是老龜早前設下的?”那霧正好將這裡的天給遮了,宋雁西懷疑也是為了阻止這隻眼睛窺天。

    嘲風回道:“是的,但是上面的法陣最多再堅持百來年就要散盡了。”他現在很著急,如果河面的霧氣散了,那隻靠著自己這樣擋住眼睛,是沒有多大用的。

    只得朝宋雁西求助道:“你既然能將那褚小姐的前世今生幾十個輪迴都推衍出來,而且聽小塔說,你又十分擅長法陣,那你有沒有辦法?”

    “辦法有,但我的法陣堅持不了那麼久,最多也是幾十年。”現在她所擔心的是這眼睛頻繁睜開,這不是什麼好兆頭,是不是代表著下面的東西要徹底甦醒了?

    她很擔心。

    向嘲風問道:“老龜就沒有給你留下什麼信息麼?”

    嘲風搖頭,見宋雁西也沒辦法,一展莫愁,十分著急:“那怎麼辦?”他答應過龜爺爺的,不能讓這東西看到天。

    “你先不要急,我看看。”宋雁西示意他在一旁等自己,將這鏡面四周的鎮邪雕像和位置都看了一遍。

    按理這邊的一切都還算是保存得完善,嘲風雖是年幼,到底也是龍子,為什麼這裡的眼睛還頻繁睜開呢?

    上海那邊除了沈萬三留下

    的一個寶庫和夏姬之外,便沒有什麼法陣,連鎮壓怪物的符咒都早就破敗。

    所以很是不解。

    又見嘲風雖沒再說話,但卻一直尾隨在自己的身後,不免有些好奇,“你當時醒來,身邊就沒有別的兄弟姐妹?”

    他在蛋裡不知道睡了多少年呢!那顆蛋又是什麼時候被埋在那裡的,他也不知道,所以宋雁西問的這些,他什麼都不知道?搖著頭,一臉懵,“我也試圖想感受兄弟姐妹們的存在,但是感受不到。”

    說到這裡,有些擔心地看朝宋雁西,“我聽龜爺爺說,唐末年間,許多江海河都發生了枯竭,我的祖輩們也都幾乎消失了。”所以,他極有可能是沒有什麼親人了。

    所以他想,他是那個時候遺留下來的幸運兒,被藏在深山中,沒有長輩在身邊,所以才孵化了那麼多年才出來。

    這件事情,宋雁西知道,玄門紀事上有記錄。

    唐末之前,玄門也是最為鼎盛的時候,聽說還有不少玄門中人得道飛昇。

    唐末之後,便大不如從前了。

    中間那一段歷史,就像是被時光吞噬了一般。同樣消失的,還有不少玄門中人,以及山鬼水神。

    宋雁西嘆了口氣,“這些天你先費心些,我要回上海一趟,長則半月,短則五天。”

    “行的,不要說十天半月,就是一月兩月我都能堅持。”嘲風當然是痛快地答應了,畢竟他覺得守住這隻眼睛,不要讓他看到天,是自己的職責。

    宋雁西現在是仗義相助。

    他馱著宋雁西上去,小塔上來和嘲風說了幾句話,因擔心上面的蕭渝瀾,所以也沒有多待。

    而且嘲風也打算今晚就把阿梨送走,這眼睛頻繁睜眼,他也不放心阿梨姐姐跟他在這裡冒險。

    簡單告別後,宋雁西便帶著小塔往河面去。

    然還沒到河面,就覺得水裡不對勁,“有冤魂?”

    那是龍公子臨死前之前,引來的冤魂。

    宋雁西拿出符,只將冤魂都引入符中,加快速度往河面去,生怕那蕭渝瀾出什麼問題。

    然等到河面的時候,發現蕭渝瀾在船上睡覺,法陣也沒有受到什麼破壞。

    “蕭哥哥。”小塔叫了一聲。

    蕭渝瀾一個激靈醒過來,看到她們倆,鬆了一口氣,“不是幻覺麼?”剛才他聽著那些幻聽,聽著聽著又睡著了。

    小塔聽到他這話,原本是嚇唬他的,但是隨後聽到附近有人被困住了,不由得朝宋雁西看去,“姐姐,要去幫忙麼?”

    蕭渝瀾聽到這聲音,一個翻身爬起來,“不是幻聽麼?”

    宋雁西想起自己之前叮囑他的話,莫不是他把法陣外面的聲音當做幻聽了?算了,活該是外面這些年輕人的命。

    大半夜地把船劃到這裡,不是作死是什麼?

    她嘆了口氣,示意蕭渝瀾搖櫓船,一面將法陣撤掉。

    船隻在河面行了五六分鐘,就看到霧氣裡有一團燈火,聲音正是從那裡傳來的。

    這一次不用宋雁西提醒,蕭渝瀾直接將船隻劃了過去,只見著龍公子他們一行人幾乎都在,唯獨少了龍公子和另外一個小年輕。

    不免是想起了剛才龍公子他們的救命聲,一時心中有些自責震驚。

    宋雁西看他那神情,就曉得他心裡在想什麼了。“他們活該,臨死前被生前害死的冤魂尋來了。”看了看那船上還活著的其他人,“讓他們跟著。”

    蕭渝瀾回過神來,連應了兩聲,朝著那船上的人喊去。

    那些人一直都在恐懼之中,在看過龍公子背上的黑影后,又使盡全力一直在划船,卻如何也出不去,已經到崩潰邊緣了。

    如今聽到蕭渝瀾的聲音,藉著船頭前的馬燈,看著他們的船隻緩緩划著過來,又驚又喜。

    但同時也害怕,生怕是幻覺,不敢相信。

    就在剛才這段時間裡,他們就看到了不少幻象。

    蕭渝瀾見他們不信自己,也沒奈何,只得喊道:“想活命就跟著我們的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