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 46 章

    可是已經晚了。

    王大福也傻眼了,“你這個賤人,你瘋了嗎?”他也顧不得衣衫不整,站起身來就去搶奪殺了王太太后,得意哈哈大笑的如芬手裡的匕首,反手直接朝她刺過去。

    他已經活不了啊,可是如芬也將太太殺了,以後孩子們怎麼辦?

    他不停地將匕首往如芬的肚子裡扎去,鮮血濺滿了他的全身上下,他卻像是瘋了一般,“我要殺了你,你這個賤人,你讓我的孩子怎麼以後怎麼辦?”

    如芬卻似乎看感覺不到疼痛一般,先前一直哈哈大笑,直至聽到王大福的這話,才忽然停止笑聲,滿是皺褶的臉上,一雙眼珠子朝王大福圓瞪:“你也會心疼孩子?你心疼這些野種,為什麼不心疼我

    的歡兒喜兒呢?”

    說完這話,人也斷氣了。

    只是和那王太太一般,臨死也沒能閉上眼睛。

    王大福一把推開她的屍體,風吹起身上已經沒有了溫度的血跡,他才像是恢復過來,然後面對著宋雁西幾人,“你們滿意了吧?我家破人亡了!滿意了吧?”

    宋雁西搖頭,“你的劫難才剛剛開始,不管你是死是活,你都逃不掉的。”

    王大福卻哈哈大笑,似乎又點都不畏懼宋雁西所說的一切,反而得意洋洋地看朝蕭渝瀾,“我死了,你們一家也要和我陪葬的,不信你就等著看吧!”

    蕭渝瀾聽到這話,不由得皺起眉頭來,“我家裡的法陣,果然是你設下的?”

    王大福有些意外,他竟然知道,不過知道又如何,都已經那麼久了,肯定要見效了,而且他們短時間裡也不可能將法陣破壞掉,每一個點都十分隱蔽。

    所以也不怕蕭渝瀾知道是自己所為,反而大大方方道:“是又如何?我已經有喜兒保佑我官運通享,若不是你父親嫉妒我的才能,一直將我做助理留在他身邊,這麼多年憑著我的努力和資歷,我早就能去做主任了。”

    可就是因為蕭渝瀾的父親,他嫉妒賢才。

    他自顧地說,也不顧忌這裡還有傭人在,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反正自己都活不了,那就一起毀滅吧!“就是因為他這個小人,偽君子,嘴上卻誇讚我有本事,可我既然有本事,為什麼不放我離開,一直讓我做個小助理,一輩子壓在我的身上,他一定就是害怕我去做那主任,政績超過了他,到時候將他這個副總理的位置給取代了。”

    “……”蕭渝瀾傻了眼,王大福這是瘋了吧?

    王大福還繼續說著:“我這麼多年,跟著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卻如此妒忌我的才能,既然如此休怪我無情了。”

    他說著,又怪起宋雁西,“要不是你這個女人,等蕭家的陣法起效,他家死絕了,我就能做副總理,光宗耀祖了!都怪你!”說著,彎腰拔出如芬身上的匕首,竟然試圖去刺殺宋雁西。

    但是他能靠

    近宋雁西麼?明顯是不能的。

    直接被小塔一腳踹開。

    宋雁西也從椅子上起身,示意蕭渝瀾去打發那倆傭人。

    蕭渝瀾有些不放心,“他還沒說出是誰那裡學的邪門歪道。”

    “我已經知道是誰了。”好巧,居然又是度玉門,宋雁西剛才殺喜兒的時候,王大福試圖幫忙,那時候就有些度玉門的影子了。

    第二天,金陵就出現了特大新聞。

    蕭總理的那位王助理死了,報紙上說都因為情殺。

    老家娶的媳婦找來了,不滿他十多年來毫無音訊,所以嫉妒之下殺了王太太。

    王助理一時氣憤,又動手殺了自己的前任太太。

    然後他自己最後也吞槍自盡了。

    可憐了那三個孩子,也虧得王太太的父母還在,已經將他們接走了,不然這樣的亂世,還不知道怎麼活呢?

    而吞槍自盡的王助理,魂魄一直無處可去。

    死了後,似乎一切還是照舊,只是別人看不見了他,聽不見他說話。

    有的地方他不能去。

    他此刻正站在自家大門前不遠的地方。

    一早他就親眼看到市儈的岳父岳母接走了孩子,帶走了他的家產,然後快速地把他的這一片樓房便宜賣給了中介。

    說是不吉利,死了人,價格很低。

    這個藉口可笑得很,這年頭哪間屋子不死人?

    很快他嬌生慣養的孩子們,進了外祖父家的大門,就換下了精緻的裙子和小西服,在大冷天裡被舅媽使喚著去洗衣做飯。

    三個孩子哪裡吃過這樣的苦?只哭著要去找爸爸媽媽,反而被外祖母罵了個狗血淋頭。

    他們怎麼都想不通,昨天還笑眯眯誇讚他們乖巧漂亮的親人,今天為什麼罵他們好吃懶做,什麼都不會?

    大一點的孩子反駁了一下,立即被外祖父的竹條子打在後背上。

    單薄的衣裳根本抵擋不住竹條的侵略,很快背上就升起一道道鞭痕,疼得他夜不能寐。

    王大福看著這一切,卻無能為力,他心疼自己的孩子,想試圖去找自己的岳父岳母一家報仇,可是他們的房門,他進不去。

    連人也無法靠近,只能看著三個可憐的孩子穿著單薄的衣裳,在大冷天擠在驢棚

    裡。

    這做鬼,還不如做人的時候。

    又因他養的喜兒害死了那些孩子,他們已故卻還沒有去輪迴的親人,總是隔三差五地找來。

    不但找他報仇,還將這仇恨轉嫁到他的三個孩子身上去。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王大福在蕭家設下的那些法陣,自以為是十分隱蔽的陣眼,早就被宋雁西一一找出來,蕭總理親自帶人給毀了。

    如今他死了,連秦淮河上船隻無緣無故傾翻,總淹死孩子的事情也解決了。

    可是無辜枉死的孩子,卻不能因為王大福遭到了報應就能復活過來。

    宋雁西下午收拾了一下,換了一身黑色的裙衣,打算代替三表兄陸若卿去看望霍太太。

    順便,也將他家湯姆的魂魄送回去。

    蕭渝瀾開車送他去,心情沉甸甸的,心裡第一次產生了矛盾心理。

    父債子償,他從前覺得沒有什麼,順應天理的事情。

    可是當他知道,王大福那三個孩子往後的悽苦人生,就開始覺得那三個孩子到底是無辜了一些。

    但另外一方面,又覺得像是宋雁西說的那樣,他們從出生到昨天之前的好命,都是以別的孩子的性命做踏板,好像又不算無辜。

    反正他很矛盾,一路上都在想這個問題。

    宋雁西看得出來,從昨天晚上就發現蕭渝瀾一直糾結這個問題了。

    但是這種問題,不是靠別人三兩句話就能解開的,還是得靠他自己,只是友善地提醒了一下,“玄門中人,其實便是這方外之人,那便不該以世俗的眼光來判斷所有的是非黑白。不然的話,那黃粱集再怎麼好,你一輩子也學不到皮毛的。”

    蕭渝瀾原本沉思在自己的世界裡,忽然聽到宋雁西的話,踩了一腳剎車,扭過頭朝她看去,“我……”

    他從前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十分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要說有缺點那也是有的,膽子有點小。

    可是到了現在,他才意識到,自己的缺點何止是膽子小。

    他優柔寡斷,對於弱者很容易產生共情,以至於總是忘記了,有的弱者其實也就加害者。

    因此他就陷入了這樣的迷茫之中。

    此刻聽

    到宋雁西的話,想要說些什麼。比如自己以後一定會冷靜些,但是他發現張了口,自己根本就做不到像是宋雁西那樣理智,按照天地法則來處理所有的事情。

    如果是他,興許他會忍不住讓王大福魂飛魄散,但絕對不會讓這王大福的三個孩子落入這樣悲慘的命運之中。

    可宋雁西會,她會堅定地遵守著這天地法則,維護著這份公平。

    是的,依照他的處理辦法,王大福是會魂飛魄散,飛灰湮滅,但是對於造下這麼多孽果的他來說,何嘗不是一種解脫?

    至於他家的三個孩子,如果自己出手援助,他們的外祖家不會那樣將他們做僕從來對待,那麼這對於歡兒喜兒,以及秦淮河上的那些孩子,都是不公允的。

    “走吧。”宋雁西其實很不解,為什麼蕭渝瀾就如此想不通,這不是明擺著的事情麼?享受了相應的好處,那就該付出一定的代價。

    不然的話,要刑法做什麼呢?

    蕭渝瀾點了點頭,啟動汽車。

    很快便到了周英琪家裡。

    出乎意料,周英琪竟然還沒回來,宋雁西來的時候偶然聽到他家的老媽子說,霍欣欣打電話去單位問了,昨晚沒有加班,他現在也還沒去上班,不免是著急,生怕他出了什麼事情。

    可又忙著安慰才失去孩子的嫂子,根本就無暇親自去尋,只能去警察廳那邊報案,又僱了幾個人力車伕幫忙找。

    現在聽說宋雁西和蕭渝瀾來了,又急忙跑來迎接,一面朝他們道謝,“昨天晚上,謝謝兩位的援助之手,往後如果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

    她的聲音變得很沙啞,可見昨晚這一夜一直也在哭。

    “不用放在心上,你嫂子怎樣了?”宋雁西問道。

    其實她更想問,孩子的屍體找到了沒?

    但只是問一下她嫂子的狀況,霍欣欣就忍不住哽咽:“昨晚回來,就一直昏迷發高燒,口裡一直喊著湯姆。”她說完,終於是繃不住,捂著臉靠在宋雁西的肩頭上大聲哭起來。

    “都怪我,是我邀請嫂子和湯姆去秦淮河看夜景的。”無盡的後悔自責,讓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兄長。

    從小大哥就

    最疼愛自己,她自己也還沒孩子,正好西南那邊時局不穩定,她便主動邀請嫂子帶著湯姆來金陵。

    不管怎麼說,政府在這裡,沒有比這裡還要更安全的地方了。

    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這樣的意外會發生在自己的身邊。

    她只是想帶嫂子她們娘倆早些熟悉金陵的環境,想讓她看一看這美如詩畫的秦淮夜景而已。

    而且昨晚天氣看起來又十分不錯,比起前些天晚上,總是下雨,算得上是晴朗的。

    她怕過了昨晚,再也沒有這樣好的天氣,所以才極力邀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