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

    還有更巧的,這位霍小姐的先生是北平的,現在於金陵政府的外交部工作,好像他家父親,也是這一行。

    子承父業?

    於是大家等著那邊聊完,夫妻倆隨著陸若卿去了他的醫療房裡。

    蕭渝瀾就忍不住激動憤怒,“肯定就是他了。”

    蘇燦不知阿寒的過往,雲裡霧裡,剛才從蕭渝瀾眼睛開始抽筋,他就發現蕭渝瀾和宋雁西下棋不認真了。

    明顯是在聽那邊聊天。

    於是好奇不已,“什麼他是他?誰啊?”

    但是這個時候的蕭渝瀾多氣憤啊,尤其是剛才聽到霍小姐說她跟那周先生結婚,公婆還專門乘著專機到滇西參加他們的婚禮。

    不過想來也是了,被周英琪登報辱罵的那位大總統,早就下臺去了,周家自然是也不會再被針對。

    所以既然如此,這人為什麼沒回上海來找阿寒?

    “你先不要動怒,還不是很確定呢。”宋雁西見他眼裡的怒火,覺得蕭渝瀾的心是真的善良,很是容易就與受害者們產生了共情心理。

    這樣的人,是好人。可是對他自己本身來說,卻不是一件好事情。

    沒想到蕭渝瀾拿她昨天那句話來回了她,“宋小姐不是說,不管有任何苦衷,都不能成為傷害別人的藉口麼

    ?”現在,他有些理解高桀當時的瘋狂和憤怒了。

    這現學現用的,讓宋雁西有些啞口無言,片刻後才道:“可即便真的他,又如何?你不是替天行道者!”

    蕭渝瀾氣得一拳捶打在桌上,然後又直嘆氣。

    氣氛一下有些沉悶起來,蘇燦擔心地看著蕭渝瀾,又朝宋雁西看去,迫切地想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他曉得了也好勸一勸蕭渝瀾看開一些。

    宋雁西搖著頭,“你勸不動。”除非那人遭到天譴,不然宋雁西想,依照蕭渝瀾這性子,只怕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放不下了。

    所以在那對夫妻就診的很長一段時間裡,蕭渝瀾都處於這樣的狀態中。

    等陸若卿送那夫妻離開後回來,他就立即迎了上去,“他們看什麼病?”最好是那種治不好的。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陸若卿見他黑著一張臉,本就看得不是很順眼,現在就越發不喜歡了,更何況人傢什麼病,自己是大夫,當然是要尊重病人的隱私,怎麼可能告訴他?

    他不說,不代表別人不說啊。

    比如宋雁西。

    “你也是玄門中人,得空多翻看一下關於面相的書籍,那位霍小姐面相一看,子女宮殘缺不整,這一輩子是沒有孩子的,即便也是有孩子,也是別人的。”這是剛才那夫妻倆過來跟蕭渝瀾他們到別的時候,自己才看到的。

    因此也大概曉得了,周英琪為什麼在三年後才來找阿寒。

    因為,霍欣欣沒辦法生孩子。

    所以也就是說,周英琪一直都知道阿寒給他生了一個孩子。

    不過這些都是宋雁西的猜測,如果真的證實了的話,那這周英琪,還真不能當人,頂多算是個衣冠禽獸吧。

    “雁西,你真的是……”這是人家的隱私,陸若卿覺得這樣很不好,怎好當眾說出來呢?

    而聽到宋雁西那話的蕭渝瀾,顯然也和宋雁西想到一塊去了,氣得脫口直接說道:“所以,是他的新太太不能生孩子,他才想起找阿寒。”找的也不是阿寒,是想抱走那個孩子給霍小姐養罷了。

    可惜孩子早就沒

    了。

    陸若卿原本想責斥他的,可聽到阿寒的名字,一下愣住了,“阿寒?”

    就是因為這個阿寒,高桀和他祖父離了心,投靠了恭順王爺,如果不是雁西的話,還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造成多大的慘劇。

    所以陸若卿即便那時候沒在國內,不知道這些事情,但對這個名字也是十分上心的。

    蘇燦也十分好奇,連忙追問。

    話甲子都開了口,自然是一口氣說完。

    幾人聽罷,一時都有些回不過神來,對於阿寒更為心疼。

    好一陣子,想是聽到外面傭人們說話的聲音,陸若卿才逐漸回過神來,仍舊有些不相信,問著蕭渝瀾,“你怎麼確定,周先生就是辜負了阿寒的那個人?你又不曾見過?”

    “我是不曾見過,可是滇西有幾個軍閥?”這不就是明擺著的麼?蕭渝瀾覺得不能因為周英琪的現任太太是陸若卿朋友的妹妹,就要為他們開脫辯解。

    只是這樣一句話,就讓陸若卿無話可說,有些失魂落魄地坐在沙發上,摘掉了眼鏡,目光無神地看著正前方茶几上的果盤發呆。

    “這種人渣,等我回去後找洪門的幾個兄弟,將他裝在麻袋裡,扔到那河裡,好讓他的女兒能去投胎轉世。”蘇燦覺得自己也不是個什麼好人,但是要殺要剮的,當面就是了,不該這樣騙一個女人害一個女人。

    更要命的是,只怕阿寒根本不知道,他回來找自己,是為了抱走孩子給他的新太太養的。

    周英琪不知道,自己年少時候犯下的一個小錯誤,會引發了後面那麼多事情,早就已經將阿寒拋到了九霄雲外去。

    但是不容否認,他當時給阿寒遞出那狗尾草編的戒指時,他是真心想要和她結婚的。

    只是後來發生了很多事情,讓他明白到婚姻就該像是朋友們說的那樣,門當戶對,不然的話是不會有幸福的。

    所以在安全之後,他沒有選擇回上海找阿寒,只是單純地想著,自己既然不能履行當初的承諾,那就不該再進入阿寒的人生,打擾阿寒的生活。

    他想得

    是輕鬆,卻不知道阿寒平靜的生活卻因為他的闖入和半路的退出,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直至和霍欣欣結婚半年後,她的肚子沒有半點消息,去找大夫診斷後,有些問題,父母那邊又催得緊,剛好聽到朋友說,見過阿寒抱著一個孩子。

    他連忙打聽,想著沒準是自己的孩子,那豈能讓周家的血脈流落在外?正好父母又著急見孫子,現在妻子又要養身體治病,不知道還要等多久才能懷上呢!

    而且,他想著阿寒家庭條件那樣的光景,養一個孩子一定很艱難的,自己接過來,不但能給孩子安定富裕的生活,還能讓他接受最好的教育。

    正好父親藉著自己的關係,給他在外交部找了份工作,所以便勸著霍欣欣一起來了金陵,安頓下來後就直接到上海接孩子。

    沒想到物是人非,當初那河邊住的人家已經換了個遍,竟然沒有一個熟面孔,最後七拐八彎打聽到阿寒居然墮落成了娼·妓,他又氣又怒,連忙找去,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將孩子交給她了。

    又慶幸,幸好自己沒跟阿寒在一起,看她明明是個靦腆羞澀的姑娘,卻沒有想到內心如此下賤。

    可惜去晚了,阿寒居然自盡了?孩子掉水裡淹死了大半年左右。

    這讓周英琪不止一次懷疑,是不是她早就知道自己找來了,無顏面對自己,所以自盡了?

    連個孩子都看不好?

    現在想起來,他仍舊是十分埋怨阿寒,尤其是想到陸若卿說這病沒有個三年五載是治不好的,而且即便是治好了,能不能有孩子,還要看運氣。

    他們周家五代單傳,他不能讓香火在自己這裡斷了,但是面對著霍欣欣,他又沒有辦法開口把娶姨太太這種話說出口來,而且岳父那邊他也有些幾分忌憚。

    反正左右為難,但是當務之急最要緊的,還是想辦法有個孩子。

    所以才沒回到旅社,他就先下了車,“親愛的,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我有這邊見幾個朋友聚一聚。”

    霍欣欣乖巧懂事地點著頭,“好。”又見他的領帶有些歪了,

    讓車伕將車放低些,下車來親自給他將領帶打了一遍,然後千叮嚀萬囑咐,“少喝些。”

    這才將獨自回去。

    她走了,周英琪重新攔了一輛黃包車,去了附近一處西餐廳。

    幾個舊友果然等著在這裡,大家約好等天一黑就舞廳喝酒。

    這期間無聊,自然各自說著自己的境況,而到周英琪這裡時,他卻只顧著嘆氣,朋友們見了,自然是再三追問。

    他才將自己當下的苦惱給說了出來。

    這些朋友們一聽,當即哈哈笑道:“這算什麼事?你們既然不能離婚,她又不能生,那就不能怪你,畢竟這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另一個則給他出著主意,“你就算忌憚你那岳父的槍子兒,那你聽我的,先在外面找個人,把孩子生下來了,直接抱回去給你太太養,反正孩子都生下來了,你那岳父不能一點人情不近,那豈不是要斷你們周家的香火麼?”

    周英琪聽了,心想這個主意倒是可行的,當即開朗起來,和大家一起吆喝著,去了舞廳。

    這是青幫門下的大舞廳,裡面的舞女不說個個姿色美若天仙,但也不是別的舞廳的小姐能比得了的,她們有談吐有學識,有的甚至還會說洋文。

    所以很是受這幫從國外留學歸來的貴公子們的喜歡。

    周英琪其實這種地方跟著同僚們去過那麼幾次,但因為都是以領導為先,而且金陵那邊的舞廳,可沒有這樣大膽的。

    比如剛才自己看到的那位小姐,旗袍岔都快到臀部了。

    所以還有些放不開,還是在朋友們的勸說下,才跟著一位十分有風情的小姐上了跳舞場。

    舒緩的音樂之下,一曲華爾茲跳完,他竟然覺得感覺不錯,而且有種前所未有的刺激感,這不管是小家碧玉的阿寒,還是富貴鄉里出來的千金大小姐霍欣欣能給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