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

    於是就這樣大眼瞪著小眼的。

    宋雁西見此, 只得勸說著陸稟言,“大哥,我與佟先生也算舊識, 沒關係的。”

    可就算是陸稟言肯聽, 那蘇燦卻是死活都不願意走。

    可憐佟鶴亭, 這裡到底不是明月飯店的主場, 即便蘇燦只是個私生子, 可自己也不能拿他如何?

    最後只能喝了手裡的咖啡,無奈地聳了聳肩,起身告辭。

    但走到宋雁西身邊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湊近她耳邊低聲提醒道:“宋小姐,那人對三俠堂勢在必得, 你惹不起,還是不要摻和。”

    如果不是看在宋雁西送了那張法陣符的份上, 他今天也不會專程來找宋雁西的。

    只是可惜這裡有兩個礙事的, 不然自己也能與細說。

    不過佟鶴亭就十分好奇了, 恭順王爺要三俠堂做什麼?就算是洪門和青幫想拿下來,頗為吃力了些, 所以他退而求其次, 選擇這些二流幫會。

    可是, 這二流幫會里,比如斧頭幫、鷹幫,這些都是老上海的本土幫會,其所佔據的幾條街道都遠比三俠堂還要好, 其影響力也遠超這個北平人所建的三俠堂。

    然就在他進入電梯的一瞬間,宋雁西竟然追來了,“我平生最討厭說話只說一半的人, 那人是誰?”

    “你那倆門神呢?”佟鶴亭推了推鼻樑上的鏡框,朝電梯外探去。

    不過電梯門已經關了,陸稟言和蘇燦都被攔在了外面。

    “說吧。”宋雁西打量著佟鶴亭,“說得好了,有好處。”

    這要是換作別人敢這樣居高臨下跟自己說話,只怕會引來佟鶴亭的冷熱嘲諷。

    但因為這人是宋雁西,他是親自在她以一張符紙就開啟的強大法陣過體驗過,那種泰山壓頂的感覺,平生不想再體驗第二次了。

    所以聽到宋雁西這話,忍不住動了心思,“什麼好處?”那符自己給燒了些,不知道她還有沒有。

    “看你怎麼說。”這佟鶴亭不是商人麼?那就給他點東西,等價交換唄,這樣也不算欠了他的人情。

    佟鶴亭看著電梯快到了,有些心疼白浪費了這許多時間,連忙

    說道:“你知道恭順王爺麼?其實不知道也不要緊,反正你只要曉得,他盯上的東西從來沒有拿不到的就對了,現在他要三俠堂,陸家不如趁著老爺子壽辰這日,把自己摘出去。”

    他覺得自己給了一個極好的建議,沒想到宋雁西並沒有因為他這些消息顯得多高興,反而只淡淡道:“你除了提供一個恭順王爺之外,其他的沒什麼價值,陸家本來就是要趁著這個機會退出三俠堂,只是現在對方似乎都不願意讓我祖父活到壽辰那天。”

    佟鶴亭聽到這話,有些愣住了,“不可能啊,我之前收到的消息不是這樣的。不過不管如何,我總該直接將這幕後之人告訴了你,你不用費盡心思去查了吧?”

    可是小塔已經去查了,沒有她查不到的。

    所以這個信息對於宋雁西來說,其實也不算多有用。

    佟鶴亭見她一點不為所動,有些著急起來,“宋小姐,咱們要講道理,不管如何,我也是冒著風險來找你的,告訴你的這些消息,按照規矩我是不能說出來的,現在為了你破了這規矩,你不會……”

    “但是你的報酬僅能拿到這個。”宋雁西哪裡還不知曉他心裡怎麼想的,無非不過是想再從自己這裡討要一張法陣符罷了。

    東西她是有,可物以稀為貴這個到底她是懂的,怎麼可能隨便給人?所以只給了他一張護身符,“保命用的,已是物超所值,別覺得自己吃虧了,下次再找我,記得給我有用的消息。”

    她說完,電梯已經打開,踩著高跟鞋扭著細腰便揚長而去。

    佟鶴亭攥著手裡那護身符,雖和預想的不一樣,但總比沒有的好。一面也忍不住納悶,宋雁西怎麼都不好奇恭順王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然這時候的宋雁西,已經被從樓梯飛快跑下來的陸稟言和蘇燦圍住了。

    蘇燦是單純地想保命,陸稟言則是擔心宋雁西,“沒事吧?”

    宋雁西搖頭,“先上車。”

    待上了車,陸稟言自己開車,她坐到前面來,顯然是有話要和陸稟言說。

    陸稟言心領神會,回頭朝蘇燦招手。

    蘇燦疑惑地將腦袋伸

    過來,以為陸稟言有什麼悄悄話要交代,沒想到脖子伸過來,那陸稟言一掌直接將他劈暈,然後像是個沒事人一般,轉過身來開著車,“那明月飯店路子廣,佟鶴亭跟你說了什麼?”

    “你知道恭順王爺麼?”反正宋雁西沒聽過,記憶裡也沒有這位王爺的存在。

    而且照著她的意思,現在都新時代了,哪裡還有什麼王爺不王爺的,不是很多都改名改姓了麼?

    沒想到陸稟言聽到這話,一腳踩住剎車,突然來了一個急剎,只聽‘砰’的一聲,那原本被陸稟言敲暈在後座上的蘇燦滾到地上。

    只是現在這兄妹倆都沒顧得上他。

    “你從哪裡聽說的?”陸稟言雙手緊握著方向盤,神情頗為謹慎,似乎這個名諱不該隨意說出來一樣。

    宋雁西當然是如實回答:“佟鶴亭說的,這人對三俠堂勢在必得。”也是奇怪了,三俠堂雖然在上海灘能數得上名字,但卻不是最好的那個。

    這人即便是想弄個龍頭老大來當一當,過把癮,但也不該選擇三俠堂啊。

    陸稟言聽得宋雁西這話,眼裡升起了幾絲擔憂,“所以既不是高家也不是袁家在害祖父?”這恭順王爺才是幕後之主。

    早前瞞著祖父,不告訴他有人在家裡設風水局害他,是怕他老人家知道了,心裡難過,畢竟那設風水局的人是高叔請來的。

    當初幾位伯父都戰死了,高叔和袁叔在祖父眼裡,其實和兒子是沒有什麼區別的。

    可現在知道高家和袁家不過是牽扯進來,並不是幕後之主,但卻出了個恭順王爺,這照樣不敢與祖父說啊。

    “怎麼?這恭順王爺有什麼惹不起的嗎?”現在前朝都滅了,還畏懼他做什麼?所以宋雁西對於陸稟言這憂心忡忡是很不解的。

    然而宋雁西這樣問,反而讓陸稟言疑惑,“雁西你不知道他?”這人也應該也是玄門中人吧?畢竟他對於這些也是十分擅長的。

    當初聽說就是他把家裡早夭的格格給救活了。

    所以傳說他懂得起死回生之術,現在這上海灘不少政界大佬都恨不得跟他攀上關係。

    可

    按理說,他這樣的人居高位,不缺錢財也不缺勢力,為什麼一定要三俠堂呢?

    宋雁西搖著頭,“不知道。”

    陸稟言這才跟她解釋,又說起恭順王爺救活了女兒的事情。

    沒想到宋雁西聽罷,一臉的不屑,“生死兩重天,死了就死了,是斷然不可能再活過來的。”再活過來,就是違背天道。

    這壓根就是邪門歪道好吧?

    但陸稟言覺得大抵是妹妹年少氣盛,而且從章家出來後,又才真正接觸這個圈子,對很多事情和人都還不是很瞭解,加上她自己也有些真本事,沒將恭順王爺放在眼裡,也是實屬常理。

    他自己也曾年輕張狂過,所以倒也沒有去說宋雁西的不是,只是沉吟了片刻,發動汽車,“咱們先去報社。”

    “去報社?”宋雁西不解,當務之急不是該回去找舅舅商量麼?三俠堂是陸、高、袁三家嘔心瀝血才有今天的,就算陸家要退出,那也只能是高家和袁家接手,憑什麼恭順王爺看中了,就要給他?

    再有,他這個‘要’的方式也不對啊!

    “當然是立即登報,宣佈陸家退出三俠堂。”陸稟言已經二十八了,而且性格相對於成熟些,不似陸知堂那樣氣盛,吃不得一點的虧。

    兄弟情義顏面是重要,但在陸稟言看來,也抵不過家中的親人。

    所以現在保護家人最好的辦法,就是立即從三俠堂摘出來了,不能有半點拖泥帶水。

    “大哥在關鍵時候能拋下名利是好事情,但是大哥你既然說這恭順王爺如此了不得,你見了也要退避三舍,那他要三俠堂,直接開口就好了,為何還要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除非他不想讓人知道,這三俠堂最後到他的手裡了。

    這話一下提醒了陸稟言,“雁西你說得對。”所以現在去登報,只怕那恭順王爺沒半點歡喜,反而會將怒火引到陸家的身上來。

    於是也只能先回家,找父親和祖父商量。

    這一次沒有半點隱瞞,直接將所有的事情都與陸尊和陸相城全盤托出,其中包括陸相城的病是因為設下的風水局,以及宋雁西繼承了姑父的那一身本事云云。

    但卻陷入了困惑中,不大確定高家和袁家是否真與陸家一樣一無所知,所以此刻也沒辦法作出決定,要不要將這兩位長老請來。

    而宋雁西回來後,就直接回房了。

    陶陶來陪了她一會兒,因見宋雁西要午休,便沒打擾出去了。

    不過宋雁西才睡了半個小時不到,小塔就回來了,縱然她身上穿著的衣裳乾乾淨淨的,但卻是滿身的泥土腥味,自不必多說,她肯定變身打洞了。

    這讓宋雁西很是擔心,“我不是跟你說了麼?沒事別現身。”一面喊來傭人,給她打水洗澡。

    很快,小塔洗完澡出來,抬了一盤蛋糕跑到宋雁西的房間來,一邊吃一邊跟她說道:“我先去高家的,跟著高家那個大個子一起去了一個煙館,見著了一個白胖子,他還留著辮子呢,大個子叫他做王爺。”

    “高家哪個大個子?請說名字。”宋雁西按了按太陽穴。那個留著辮子的白胖子,應該就是所謂的恭順王爺了。

    “高桀吧?有人叫他桀哥呢!”小塔吞了一口蛋糕,說道。

    高桀,高長老的長孫,聽大哥說過,在三俠堂裡他威望挺高的。可是他圖什麼啊?宋雁西覺得小塔能查到這裡,其實已經不錯了,自己想要知道更多,還不如直接問高桀。

    於是朝她吩咐道:“你快吃,吃完了把高桀帶來。”想都不用想,她肯定是打洞去的高家。

    既然有這條方便的通道,幹嘛不用?

    “好。”小塔答應得也爽快,不過沒忘記給宋雁西提要求,“那我回來後,可不可以給我一塊錢。”

    “你要錢做什麼?”這吃的喝的玩的,已經隨她意了。

    “我想上街買冰糕。”她今天看到店裡有賣的,但是要一塊錢,她就三毛錢不夠。

    “行吧,不過這大冷天的,吃這個沒關係麼?”宋雁西還是很擔心她的身體狀況的。

    “當然沒事。”她又不是人,哪裡有那樣弱不禁風,吃一根冰糕就會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