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孫琮指了指電話,朝何沅兒緊張地看去,“沅兒,你聽到了吧,你爸媽都好著呢?”他實在看不得她對自己露出那怨恨的眼神。

    那邊的白蓮花說完了話,卻是不見孫琮回話,喊了幾聲,然後把電話掛斷,隨後又給打了回來。

    但孫琮沒去接,因為他正聽到蕭渝瀾說,“我們昨天去的時候,

    半路的確遇到她回城裡,鎮子上的人說她是去給何家夫妻上墳的,但墳上雜草叢生,香燭紙火一樣沒有。”

    這讓孫琮一時間也無法斷定,到底誰說的是真話了。雖然本質上他是更願意相信何沅兒一些,因為她如今已經死了,沒道理再來騙自己。

    可是他又希望何家夫妻還活著,所以理智上選擇信白蓮花。

    偏何沅兒魂魄不齊,記憶殘缺,指望不上她能回想起什麼。

    最後孫琮決定,自己親自回去看看。

    宋雁西是不願意多走這一趟的,可看到何沅兒的央求,也只好答應了。

    三人當即便啟程,又去了鎮子上。

    暮色之際才到,宋雁西和蕭渝瀾已經懶得下車,就任由孫琮自己去打聽。

    約莫半個小時沒有,他就如同洩了氣的球一般,滿身頹廢地緩緩朝著車輛走來。

    蕭渝瀾不滿地看著他,“怎麼?還要去墳上一趟麼?”

    聽到他的話,孫琮扭頭朝著鎮子外面那山頭上看去。

    何叔和嬸子,就被鎮子上的人抬到了那裡。

    不是大家有多好心,而是他們的屍體被發現的時候都發臭了,那一陣子別處因為屍體的緣故,鬧了瘟疫,他們也怕得很,所以找了幾個膽子大的給抬到那遠遠的山坳裡去。

    那裡偏僻,是人們打柴也不會去的地方。

    孫琮收回目光,身體一軟,蹲在地上抱頭忽然失聲痛哭起來。

    蕭渝瀾見了,一時不知道他到底是真的被矇騙了,還是演戲騙人。

    這時候忽然聽到車上的宋雁西說,“白蓮花隔三差五就回來‘探望’,只怕孫司令也是知道的,難道孫司令也不知道何家父母的真實狀況?”

    蕭渝瀾聽了,心想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只連忙走過去朝地上痛哭的孫琮問:“當初這裡戰亂的時候,司令讓誰來接人的?”

    孫琮搖著頭,但想著大概是白蓮花一手操辦吧。

    大哥那麼忙,怎麼可能有時間親自來接人?於是像是想到了什麼,立即站起身來擦了眼淚,“是她騙了我和大哥。”

    何家是悔婚了,但是那個時候自己都快病死了,

    大哥又杳無音信,何家當然要為女兒考慮。

    但撇開悔婚一事,自小他們父母雙亡,如果沒有何家夫妻的話,他怎麼去讀書?大哥又哪裡來的盤纏去東北呢?

    孫琮越想,腦子裡便亂作一團,只不斷催促著蕭渝瀾開快一些,恨不得馬上到司令府,與白蓮花當面對質。

    因為沒有去何家夫妻的墳上,他們回城的時候不過十一點半。

    這個時候司令府的姨太太們,還在打牌,熱鬧得很。

    司令也還沒處理完公務。

    聽到弟弟來了,還有那蕭渝瀾和宋雁西,只覺得奇怪,難道自己這裡還漏了宋雁西什麼東西沒送回去,親自找上門來了?

    然他還沒到,就聽到孫琮失控地一邊找一邊大喊,“白蓮花,你給我出來!”

    白蓮花已經睡下了,她不大合群,總覺得這些姨太太們都在暗自嘲諷自己。

    因為她的初衷是嫁給孫琮,而不是這又胖又兇殘的孫司令。

    她剛起來,身上除了睡袍之外,還裹著一件披風,但是還沒容她說話,就一把被雙眼通紅的孫琮一把抓住了喉嚨,將她抵在門邊的牆上,“你告訴我,何叔他們在哪裡?”

    白蓮花被孫琮的舉動嚇了一跳,入目黑壓壓的一大群人,滿臉都是幸災樂禍和嘲諷,看得她氣血倒流,也不曉得哪裡來的力氣,竟然一把將孫琮給推開了,然後伸長了脖子大口大口地呼吸。

    “這是做什麼?都散了去!”孫司令來了,隨著他洪亮的一聲令下,頓時眾人做鳥獸一般散盡。

    一時間,這裡就只剩下蕭渝瀾和宋雁西,以及蹲坐在地上的孫琮和靠在牆上的白蓮花。

    孫司令將大家掃視了一眼,最後目光落到白蓮花的身上,“怎麼回事?”無緣無故,弟弟怎麼可能跑來問他何叔和嬸子的事情?

    他是憎恨過他們見死不救,攀附虛榮悔婚,但卻也不曾忘記,如果不是何家,他們兄弟不會有今朝。

    所以即便當時孫司令起過殺心,可最終想起過往,還是作罷了,但也不想再多見何家夫妻一面,所以關於何家的事情,都是白蓮花在全權處理。

    白蓮花被凶神惡煞的孫司令嚇得一句話說不出來。

    反而是蹲坐在地上的孫琮痛苦道:“死了,被大哥手下的人士兵活活打死的,無人收屍。”

    孫司令一聽這話,哪裡還不懂,當即拔出腰間的槍,直接對準了白蓮花的腦門,“說!”

    白蓮花看著那黑洞洞的槍口,腳跟一軟,癱在了地上,“我這樣做,還不是為了司令好,是他們何家背信棄義在先,您憑什麼要以德報怨。”說到這裡,見孫司令神情微變,便覺得看到了生機,繼續說道:“二少爺病重的時候,他們何家不管不問,何沅兒還跟著杭州來的富商走了,是我冒著槍火到城裡替少爺找到了救命的西藥。”

    孫琮聽到她的話,抬起頭來,一字一頓十分清楚地問道:“你說,是你親自到北平城給我找到的西藥?”

    當時,那藥的確是白蓮花給自己的,可是她才出去了半天,那時候城裡亂糟糟的,到處是槍響。

    且不說這西藥何等的珍貴,沒有一定的錢財是買不到的,就算是半天的時間,她也不可能做到一去一來。

    即便是現在,開車這一去一來,也差不多是一天。

    從前他沒有仔細想,滿腦子的思緒都被何沅兒拋下他嫁了別人的信息所支配,所以完全沒有去考慮這些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