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第 124 章

    所以連忙扭著腦袋朝王翠所在的方向看過去, 果然見到一臉心虛的王翠。

    而王翠被她這樣一看,連忙手足無措地搖頭解釋著:“初香,我也是沒辦法, 姑姑也不是有意的。”

    在王初香的記憶裡,對這個姑姑其實是很模糊的,如果一定要給她貼標籤,那麼就是覺得這個姑姑很溫柔,是她平生所見最溫柔的女人。

    那種溫柔不單只是對於長輩和男子, 便是對於她們這些小輩,她也溫柔,也會蹲下身來和她們說話。

    溫柔到骨子裡的謙卑感, 一度讓她覺得這個姑姑是最好的人。

    可是現在她看到這些扶桑人們在殺人前,還假惺惺地說抱歉說拜託,口氣裡還滿是誠懇,忽然覺得虛偽至極。而她的姑姑王翠, 不就正是這樣的一個人麼?

    還有這個扶桑人叫她翠子, 所以她到底是什麼人?

    “毒婦, 王家真不該救你。”她所有的憤怒,最後都只化成了這句輕飄飄的罵聲。

    這句話對於王翠來說,攻擊力並沒有那樣強,因為王翠早前已經受過老嫗這樣責罵過了。而且對比起別人朝她說這樣的話,她更在乎的是老嫗的看法。

    所以此刻聽到王初香的話, 也僅僅只是有些委屈罷了。

    對, 她就覺得自己委屈, 畢竟這一切都不是自己所想的,自己也是被逼的,她也是受害者。

    山口滿意地看著暴怒裡的王初香, 卻似乎覺得這還不夠一樣,“你們不華國不是有一個成語故事,叫做農夫與蛇麼?”

    是啊,這王翠與王家,不就是農夫與蛇的故事麼?

    王初香心裡很難受,這是在父母家人都死了以後,她第一次這樣難過,她甚至在想,自己死了以後,要不要把這個真相告訴家人?他們可是曉得,全都是被這個王翠所害的?

    現在她已經完全忘記了宋雁西剛才留下的話了,她絕望得一心想要求死。目光隔著淚幕看著四周燃燒的白燭,“你們不是要拿走你們的東西麼?那快拿走啊!”她又忍不住想,也許死了就沒有這麼多煩惱,不會這麼難過。

    “開始吧。”那個扶桑清純少女也開口,清純的目光裡此刻多了幾絲慾望和期待。她現在就想迫不及待地讓自己感受一下,這魂魄滋養了這麼多年,回到自己的身體裡,到底是有多讓人舒坦。

    山口君回頭朝她彎腰鞠躬,應了一聲。隨後一抬手,只見那些侍女們立即端上來不少托盤。

    鋪滿了白菊花的托盤中擺放著各種各樣的器具。

    宋雁西藏在暗處,心里納悶得很,這時節了,他們哪裡弄來的白菊花?仔細一看,才發現原來是白紙剪出來的。

    心說就不能搞點陽間的東西麼?一面想看這山口具體怎麼操作。

    而一旁的老嫗早就心急如焚了,見那山口已經要動手,宋雁西還無動於衷,一時急得連忙站起身。

    她不能再等下去了,免得出意外,到時候王家就真的一點血脈都不留了。

    只是她這貿然出現,頓時就引來了各方的注視。

    “翠子,這是怎麼回事?”山口皺著眉頭,不是讓她提前準備好?除了祭壇之外,還不允許這王家宅院裡有多餘的活物出現。

    萬一影響了儀式,小姐怪罪,大家一起受死!

    所以現在這是怎麼回事?那裡還有一個老太太。

    天曉得王翠在看到老嫗的時候,一顆心險些從嗓子眼裡飛出來,明明她把人關好的,怎麼會忽然出現在這裡?聽到山口的話,連忙跪下俯身告罪:“請山口君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處理好。”

    山口君就算不想給她機會,但是這個時候他要負責給小姐將靈魂取出來,肯定是顧及不到那老嫗了。

    於是冷哼一聲,示意她快些解決,可千萬別影響儀式進行。一面抓起那白紙所剪出來的菊花,往王初香的身上撒去,隨後他吞了一口溫酒,然後從口中噴出來,也是灑在王初香的身上。

    剛才那的白菊花,王初香忍了,可是這些帶著唾沫星子的酒水,讓她厭惡不已,掙扎著叫起來,“殺人不過點頭地,有本事直接殺了我。”而不是這樣折磨人。

    不過對於的她的話,山口此刻充耳不聞,而那位扶桑清純少女,已經坐回了自己的轎子裡,如今一動不動,就好像是一尊沒有靈魂的雕塑一樣。

    幾個侍女將轎子抬上前來幾分,讓她與王初香離得更近了幾分。

    至於王翠,在聽到山口的話後,帶著幾個白衣侍女,一起去抓老嫗。

    哪裡曾想,等她們到了老嫗所攀附的牆頭,迎接她們的不是老嫗,而是一少一小的兩個姑娘。

    王翠臉色一變,不知道她們是什麼身份,又怎麼會跑到王府,但是隨後見到還在牆上的老嫗,心裡不由得猜測起來,難道這是老嫗在外揹著自己所收的徒弟?想到這個可能性,心中沒由來生出一股憤怒,直接抬頭朝老嫗望過去,滿臉的失望:“你不是說,從未收過弟子麼?”還說一身的本事,往後都要傳給王家的人。

    那這兩人怎麼解釋?

    老嫗見她誤會,也沒急著去解釋。畢竟她本來就想早些讓宋雁西她們動手的,奈何她們一直按兵不動。

    她的沉默,眼下在王翠看來,無異於等於是承認了。於是也沒了之前對老嫗的愧疚,立即便讓身後這些白衣侍女上去拿人。

    哪裡曉得宋雁西直接扔出三味真火符,那些白衣侍女一沾上這火苗,頓時原形畢露,竟然全都是紙張裁剪出來的。

    也難怪一個個渾身雪白,連帶著那浴衣都是白的。

    原來本身就是用白紙剪的,上面再貼個黑色的紙張做發片。

    如今在火苗下現了身,瞬間就成了一堆灰燼。

    王翠見此,一個兩個都被燒成了灰,才覺得棘手起來。她一連辦砸了好幾件事情,若是這件都辦不好,山口肯定不會放過自己的。所以現在覺得是老嫗把自己逼上了絕路,因此朝她恨聲道:“阿嬤,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若是她老老實實在屋子裡不要出來,一切都好好的。

    可她不但出來了,還將在外面收的徒弟都給帶來了。

    既然是阿嬤無情在前,就不能怪自己冷血在後了!

    只是她還沒動手,卻發現自己的裙襬上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沾上了火苗。不過她也沒把這火苗放在心上,自己拍打了一下,看都沒看,就以為已經給熄滅了,而是繼續朝宋雁西和小塔動手。

    不想那火苗不但沒熄,反而越來越大,很快就燒到了她的頭髮,頓時發出一陣陣焦臭味,她轉過身,才意識到自己身後一片燙熱,也顧不得抓宋雁西和小塔了,在地上狼狽地翻了幾下,仍舊是沒能將這火苗撲掉,只能朝著這附近有水源的地方去。

    這是人的本能。

    而這附近有水源的,當然只能是祭壇旁邊的兩口缸裡,她自己準備的,所以是第一時間朝那兩口缸趕過去,不想這一路跑過去,渾身火花飛濺,所到之處,直接將那些紙張所剪出來的侍女們全都惹燃,瞬間化成灰燼。

    甚至是轎子都燃起來了,山口看到這一幕,心急如焚,但儀式又不能停下來,正要朝王翠大聲責斥,卻見她居然一頭扎進用來給小姐靈魂沐浴的柏樹缸中,驚嚇得大聲怒吼:“翠子,你瘋了嗎?”

    小姐的靈魂那樣高貴,才從王初香這個器皿裡取出來,肯定要用柏樹水給清洗乾淨,不然讓這靈魂帶著一身汙濁回到小姐的身體裡麼?

    不然以後一定會影響小姐的實力。

    他的儀式也只能被迫停下來,一會兒還要再將剛才的程序都再重複一遍,而且許多東西都被王翠給毀掉了。

    這就意味著,得重新準備祭壇。

    而當下他停止了儀式,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教訓王翠。

    不過他才靠近那缸,就發現不對勁,王翠身上的火居然在水中也能繼續燃燒。

    此刻的王翠早就被這火焰折磨得生不如死了,既不曉得被山口責罵,也不曉得山口因為自己跳入這缸中,儀式被迫停了下來,只是見著山口到了自己的眼前,從水缸裡痛苦地掙扎著站起身來,燒得口齒不清地求饒道:“救我,救我,山口君救我!”

    山口不但沒有救她,在發現她身上這火焰不同尋常之後,更是退避三舍,然後防備地直接召喚出自己的式神。

    一隻巨大的豺狼。

    而豺狼的吼叫聲,也一下被轎子裡的少女給驚醒過來,猛地睜開眼睛,入目正好看到眼前這亂七八糟的一切,頓時一股怒火從身體裡散發出來,就像是變成了實體一樣,瞬間將四周的一切都給摧毀。

    其實她所乘坐的轎子早就被燒燬了,幸好那火苗沒傳到她的身上去,而如今她從轎子裡站起身來,顯然也發現了那火苗的不同尋常之處,光著腳越過,親自走到了被破壞掉的祭壇旁邊。

    只怕是等不得山口,打算自己動手將靈魂取回了。

    山口正忙著躲王翠,如今見少女起身自己動手,便曉得自己這一次沒活路了,連滾帶爬地走到她的身邊,朝著她跪下懺悔:“小姐,請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這樣的請求,昨日王翠才朝他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