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生 作品

第 14 章

    若不是遭遇那些挫折,衛西河當是個奇才。

    想起前世之事,殷承玉頗有些唏噓,也不知道他提前五年到了天津衛,衛西河的境況如何。

    他擱下筆,又囑咐趙霖:“注意著些,別叫衛西河傷了性命。”

    交代完,便打發趙霖出去。

    又見薛恕遲遲未見人影,蹙眉不快道:“薛恕人呢?”

    鄭多寶自外間進來,解釋道:“薛監官赴宴喝多了些,剛回行館,怕酒氣衝撞了殿下,回去更衣了。”

    “萬有良為了拉攏他,倒真是廢了心思。”殷承玉又提起筆,不緊不慢地練字,口中隨意道:“叫廚房做些解酒湯給他送去,讓他醒了酒再來,也不急於一時。”

    鄭多寶“哎”了一聲,便退出去,去廚房命人備解酒湯去了。

    只是他帶著人拎著解酒湯去尋薛恕時,卻撲了個空。問附近的守衛才知道,薛恕更完衣就直接去主屋了。

    此時薛恕剛到主屋。

    伺候的小太監引著他進了偏室,還未進門,他就瞧見了書案後的身影。

    殷承玉今日的打扮和往日十分不同。

    他今日穿了一件硃紅長袍,交領大袖,風姿逸然,頗有名士之風。滿頭長髮未束,以玉簪半挽在腦後,隨著他低頭,有幾縷青絲自肩頭滑落胸.前。

    聽見小太監通傳的聲音,殷承玉抬頭看去,略有些昏暗的偏室內,他朱袍烏髮雪膚,無一處不精緻。像黃昏之時才出現在人間的精怪,勾魂攝魄。

    薛恕頓住腳步,定定看了他數息,方才收回視線,恭敬垂下了頭。

    只是垂在身側的手指卻忍不住輕輕捻了捻,回憶起了將那頭青絲攥在掌心的觸感。

    柔軟,順滑,叫人著迷。

    “怎麼就來了?”殷承玉見他定定站著,不動也不說話,只當他是喝多了酒還沒醒:“不是叫鄭多寶傳話了?酒醒了再來便是。這些日子與萬有良虛與委蛇,倒是辛苦你了。”

    上一世與薛恕朝夕相處,他自然是知道薛恕從來都沒有那個耐心與人周旋的。

    在他的認知裡,只有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不滿意的,殺了便是。

    曲意周旋,是弱者才會做的事情。

    反而是現在,他能將萬有良穩住,還從萬有良的荷包裡源源不斷地掏出銀錢來,才叫殷承玉覺得驚訝。

    他如此聽話,殷承玉自然也不吝待他好一些。

    “為殿下辦事,不辛苦。”

    薛恕再次抬眸看向他,眼底有暗色流轉。許是因為酒意醉人,許是因為今日的殷承玉如精怪般蠱惑人心。他難以自抑地上前幾步,與殷承玉之間的距離,只隔著一張寬大的書案。

    這些日子的疏離,叫他再也無法壓抑心底的渴盼。

    他傾身上前,狼一樣的眼眸鎖定了殷承玉,膽大包天地追問道:“殿下這幾日為何不召我?”

    他直直望著殷承玉的眼睛,似是質問,又似只想求一個答案。

    只是無論哪一種,都叫殷承玉感到了冒犯和不快。

    他要見誰,如何輪到薛恕置喙?!

    他難得的好脾氣終於耗空,啪地一下扔下了筆,語帶警告:“薛恕!你僭越了!”

    “我不比鄭多寶和趙霖好用嗎?殿下要殺誰,我替你殺。”薛恕卻不依不饒,他固執地看著殷承玉,非要為自己討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