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節 三十三

    第 321 章 身外之物



    我聽到聲音之後,第一時間起身看著門口,但是什麼都沒有看見。倒是看見門外院子裡面張哈子他們在和紙人打的不亦樂乎。



    我走到門口,左右看了看,門的兩邊也沒人。我衝著張哈子喊了一聲,張哈子,剛剛有人踢門,七盞燈都滅了!



    張哈子一腳踢開他身前的一個紙人,順便把那個紙人懷裡的照片給揉成一團扔到地上,還狠狠的踩了幾腳,然後才回頭看了我一眼,扯著嗓子講,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你死老沒?沒死就躲到屋裡莫動,哪個要進來一律莫答應就是老。



    我聽到張哈子的這話,我才醒悟過來——「野鬼」沒有經過陽人的同意,是不可能進入陽宅的。我怎麼把這個給忘了?既然有這一點,我剛剛也沒有答應任何人進來,那麼剛剛那一下就算是髒東西弄的,那它也只能在門外,而進不來屋子裡。



    想明白了這一層,我放心不少,於是重新把門給關上,走到床邊,問凌絳有沒有事。畢竟燈熄了,我不知道會不會對凌絳有影響。



    凌絳搖搖頭,沒有說話。我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看到她的臉色並沒有什麼異常。我問她,剛剛是怎麼回事?



    凌絳說,有東西想要進來,不過被房門擋住了。



    我又問,油燈滅了,對你有影響嗎?



    凌絳搖了搖頭,講,如果我沒醒,或許還有影響,但是我已經醒了,所以可有可無了。剛剛張哈子不是看了我一眼麼,你沒看見?



    我愣了一下,我以為剛剛張哈子看的是我,沒想到張哈子看的是凌絳。難怪他能夠那麼有閒心的罵我,原來是看到了凌絳醒了過來,所以才不急著回來點火。



    我再一次覺得他們匠人是一個十分牛逼的職業。我想,真的要加進他們這一行業,不僅僅需要強大的邏輯,還要無與倫比的細心。否則師傅教你的時候,你根本就不知道應該看哪裡。你以為你看對了地方,結果到頭來那根本就不是重點,甚至還可能是一個多餘的動作。這樣的事情,我在陳先生和張哈子的身上見得太多了,可我仍舊是抓不住他們的重點。



    在屋子裡坐了一會兒,凌絳說她有些困了,要睡一會兒。我再三詢問之後,確定她是真的困了之後,才準她去睡。



    凌絳說,你是不是以為我快死了?



    我講,是有這個擔心,電視裡面每次有人死的時候不都是說自己困了,想睡覺了麼?然後就真的一睡不醒了。



    講完之後,我就後悔了。因為我看見凌絳用一種很熟悉的眼神看著我。這種眼神我在張哈子和陳先生的眼神裡都見過,那叫做鄙視。



    凌絳沒有回我,而是側身睡了。



    我看見她這個動作,心裡莫名的一陣悸動。如果一個女孩子願意把她的後背交給你,那麼只能說明兩點,一是她完全信任你;二是你根本打不過她。很顯然,我是屬於後者的。即便是凌絳現在身體虛弱,但是我想,就算再加一個我,都絕對不是她的對手。——當然了,我可以死皮賴臉的說,這是因為我從來不打女人。



    抱著這個自我安慰的念頭,我坐在椅子上,很快就睡著了。迷迷糊糊中,我好像又夢到了那個山巔,看見山腳下的那些場景,場景和以前有的一樣有的不一樣,但夢到最後的時候,結局都是我爺爺奶奶站在那個日落的山頭,眺望著前方。我每一次想要走上前去看看他們當年在看什麼,可是每次都會被人打斷。這一次,也不例外。



    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老子到外面屎都累出來老,你個狗日滴居然趴到這裡打瞌睡!



    我聽到這話的時候,已經一屁股坐在地上了,屁股上火辣辣的疼痛一陣陣傳來。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張哈子一腳把我屁股下的椅子給踢翻了,所以我直接摔倒在地上。



    面對張哈子的怒火,我還不能有脾氣,只能賠笑著講,你這是能者多勞啊,我是哈挫挫撒,我出去了也只會給你幫倒忙,還不如躲在這裡面不是?



    躲在屋子裡面,是張哈子之前對我講的話,我現在貶低自己講出這句話來,給足了張哈子面子。



    張哈子講,你這話是發自肺腑滴?



    我看了一眼他踩在我胸口的那隻腳,我很是認真的點點頭講,發自肺腑,真心真意,如果有半句假話,天打雷劈!



    張哈子講,大家都看到眼裡滴哈,我沒逼你,是你自己承認你是哈挫挫滴。



    我講,必須是自己承認的,我從頭到尾都是哈挫挫,這一點完全可以寫進你們匠人的總綱領裡面去,永世流傳!



    張哈子講,呸,哈想永世留芳?門兒都沒得!



    這話講完之後,張哈子才放下那隻腳。



    我看見陳先生、劉桑禕還有凌絳都在一旁看著,很是艱難的忍著不笑出聲來。看到他們這樣,我也就放心了。畢竟昨天晚上張哈子和鞋匠一脈鬧得不是很愉快,現在能通過我的自嘲來化解,何樂不為?



    我看了一眼窗外,天已經亮了,說明那些紙人已經離開了。於是我從地上爬起來,問,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張哈子講,休息你屋腦殼巴子,趕緊跟我老子去找東西。



    我講,是不是找十二金牌的匠臺?



    張哈子聽到這話咦了一聲,然後問我,哈挫挫,你啷個曉得匠臺滴?哦,你屋婆娘給你講滴。



    張哈子講完這話,就轉身面對著凌絳做了一個防禦的姿勢,但是他等了半天,都沒有等到凌絳的攻擊。於是張哈子很是疑惑的問了一句很欠揍的問題,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凌絳,然後講,不會吧,你們兩個昨天晚上已經把事情辦老?啷個一點動靜都沒得?——等一哈,不是沒得動靜,而是動靜太大老,好你個哈挫挫,昨天那門根本就不是從外面弄開滴,是你想要霸王硬上弓被你屋婆娘一腳踢出來滴對不對?



    一開始我還沒明白,直到聽到後面我才醒悟過來,於是我提起身後的椅子就往張哈子身上砸去——這個淫貨,腦子裡都想的些什麼!?



    鬧了一陣之後,凌絳就說要帶我們去找十二金牌的匠臺。



    出發的時候,張哈子讓我和他一人背了一個背囊,陳先生年紀大了,沒讓他背。路上,張哈子講,十二枚金牌,我們一共五個人,莫講老子一個人獨吞,陳憨貨、劉桑禕、凌絳一人兩枚,哈挫挫滴那三枚枚,我受點累,幫他拿到起。



    我當即不服,講,為麼子沒得我的?我不是人?



    張哈子看了我一眼,講,你確定你也要?



    我講,金牌,誰不想要?



    張哈子冷笑一聲,沒講話。陳先生開口講,講你哈挫挫,你哈真滴是哈挫挫,那種東西,是能隨便拿滴?你啷個不去拿死人滴紙錢?



    張哈子講,既然你想要,六塊都給你!



    我立即擺手講,錢財不過是身外之物,我是一個讀書人,請不要用這麼骯髒的東西來腐蝕我讀書人的靈魂。



    張哈子講,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真給讀書人丟臉!



    陳先生講,幸好老子沒讀過書。



    劉桑禕講,活了這麼久,這個笑話我能笑一年。



    只有凌絳沒與他們同流合汙,只是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十足的冰山女神範兒。



    凌絳領著我們到了村尾的山腳,指著眼前一處黑漆漆的山洞講,到了。



    就在我們準備進去的時候,張哈子卻停了下來,我看見他眉頭緊鎖,一臉疑惑。



    第 322 章 老牛吸水



    我停下來問他,啷個回事?



    張哈子先是搖搖頭,又看了一眼山洞,然後才開口問我,這是麼子洞?



    我講,這叫做「牛角洞」,你進去之後就曉得了。洞口頂上有一塊倒垂下來的石頭,像牛角。這座山和象鼻嶺遙遙相對,叫做鍾靈山,原因和前面一樣,因為看上去很像和尚每天早晚撞的那口鐘。



    張哈子又問,上次你啷個沒帶我過來看?



    我講,我以為你是想要看九獅拜象,所以……



    張哈子點點頭,講,進去後小心點,我總感覺有點不大對勁。



    這一下輪到我皺眉頭了,我問,哪裡不對勁?



    張哈子講,你個哈挫挫,這個問題問得相當好!答案就是,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要是老子曉得哪裡不對勁,老子哈會問你?



    陳先生他們看到我和張哈子站著沒走,回過身來問我們在搞麼子。張哈子講,我和哈挫挫要拉屎,你們等一哈。



    講完之後,我就被張哈子連推帶趕的把我推到一個拐彎處。張哈子講,難道你沒覺得這一路走過來有些不對勁?



    我認真想了想,但還是沒明白,於是我搖頭很是肯定的講,沒覺得!哪裡不對……?



    最後那個字我沒問出來,因為我怕張哈子又罵我。



    張哈子很是鄙視的看了我一眼,講,沒什麼,我就是覺得這一路走的太順老點。可能是我滴錯覺。



    聽到張哈子這話,我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張哈子多麼驕傲的一個人,以前不管是做什麼決定,他都是自信到要爆炸的那種,從來不會懷疑自己。可是現在,他居然說很可能是他的錯覺。我趕緊看了一下太陽,發現太陽並沒有從西邊出來啊。



    張哈子伸手就要扇我,被我躲開。張哈子一個不高興,就把褲子脫了,然後從拐彎處走出來,邊走邊提褲子。做出一副剛剛擦屁股提褲子的模樣。



    這傢伙,連這些細節都能做的這麼細緻到位,那他要是撒起謊來,誰能知道?



    張哈子一邊走一邊講,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燻死老子老!趕緊走趕緊走!



    講完之後,張哈子竟然就走到陳先生他們前面去了,緊緊跟在凌絳身後。看到這裡,我再次被張哈子的細心所折服。他曉得凌絳現在身體不適,所以走到她後面照著她。我不曉得張哈子有沒有朋友,但是從這些天和他相處下來看,他一定會是一位很會替別人著想的朋友,如今這個社會,這樣的人已經不多見了。



    進洞之前,我突然想到以前我爸給我講的一個故事,以前我也只是當做故事來聽,但是現在經歷了這麼多事,現在不得不多張幾個心眼。於是我便將這個故事轉述給他們這些專業人士聽。



    故事大概是這樣的,那一年我爸應該還不到十二歲,他跟著村裡的幾個比他大的人來這個牛角洞玩。在洞裡玩了一陣之後就回家。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我爸看見牛角洞洞口的不遠處,蹲著一個扎著馬尾辮穿著一身紅色衣服的大姑娘,大概十七八歲的樣子。



    最奇怪的是,這個大姑娘是蹲在路中間的,可是那些同村的那些小夥伴們不僅沒有看見,還從那個大姑娘的身體中間穿了過去!我爸當時還很疑惑,畢竟還小,對這些事情並不是很瞭解,所以他只是繞著那個大姑娘走了過去,並沒有覺得害怕。他記得他走過去之後,還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大姑娘,那個大姑娘也微笑著側頭看了我爸(我爸的真實故事)。



    故事就是這樣,很快就講完了,而這個時候,我們也已經走到了洞口。陳先生講,然後呢?沒得咯?



    我講,沒了,我爸也就給我講到這裡。



    陳先生講,連個大結局都沒得,這也算故事?



    張哈子講,你爹老子講故事滴本事真滴不行,你沒聽那些狐仙蛇仙滴,哪個不是到最後和狐仙蛇仙上床老?



    劉桑禕當時就不樂意了,笑著罵張哈子,小陽講的沒錯,你果然是根老淫棍。



    我聽到這話,臉一下子就綠了,我講,劉姐,我什麼時候說過這話了?你別冤枉我啊!



    劉桑禕很是無奈的講,怎麼了,昨晚在屋子裡面講的,現在就翻臉不認賬了?



    我看見張哈子已經抽出了篾刀,我轉身就跑。



    但是張哈子並沒有來砍我,而是拿著篾刀盯著他面前的洞口看。看了一陣之後,他問陳先生,講,你覺得這個洞啷個樣?



    我聽到陳先生講,洞口前面一條溝,左邊又有一個水潭,有水哈比較好,但是現在沒得水,這風水,不是好兆頭啊。哈要進去不?



    張哈子點頭講,老牛吸水。



    我問,麼子喊過老牛吸水?



    張哈子冷哼一聲,沒回答我,估計還在為老淫棍的事情生氣。



    陳先生講,你放過牛沒?



    我講,小時候放過,我大伯家就有。不過幾年前就死了。



    陳先生講,如果你放過牛,那你肯定看到過牛吸水滴樣子。像這樣水面比地面低一些滴水潭,不管水深水淺,牛吸水滴時候都是前腿跪到起滴,不然它就喝不到水。



    我想了想,好像還真的是這樣。但是這個老牛吸水的風水,哪裡不好了?



    陳先生講,老牛吸水滴風水局倒不是不好,關鍵是要看他吸水滴地方有沒有水。



    我問,這個啷個講?



    陳先生講,如果這裡有水,老牛就可以吸到水,就算是下跪,那也有起身滴時候,這就是取意忍辱負重滴意思。但是如果沒得水,跪是跪咯,但沒得水,那就一直跪到起,永不翻身。



    聽到這裡,我恍然大悟,原來風水的格局,僅僅只是一個小小的不同,得到的就是完全不一樣的局面。老祖宗的東西,果然牛逼!



    陳先生又講,如果只是不翻身也都哈好,問題是,現在不僅僅是不能翻身那麼簡單老。



    我問,為麼子?



    張哈子插口講,蠢!你剛剛講這個洞是不是喊過牛角洞?有牛角就有牛,你自己想一哈,牛下跪滴時候,一般都是麼子時候?



    我講,不是講是吸水滴時候邁?



    張哈子講,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這水潭潭兒裡面哪裡有水老?吃土去邁?除老吸水,哈有麼子時候牛是下跪滴?



    我想了想,震驚的講,牛被宰的時候,聽說會哭會下跪。



    張哈子一拍大腿講,就是被殺滴時候!你個狗日滴,懂得哈不少撒,哪個給你講滴?



    我講,我大伯以前給我講過。



    張哈子講,牛都要死老,你講我們進到它肚子裡面,哈有不死滴?



    聽到這裡,我才明白,原來張哈子和陳先生他們擔心的是這個?



    於是我問,那我們還要進去不?



    張哈子講,進!必須進!老子好久天沒打瞌睡老,再不睡猝死老哪個負責?老子哈就不信老,一個老牛吸水就能困到老子?



    講完之後,張哈子從揹包裡面取出一個瓷碗放在洞口,的那個乾枯的水潭裡,之後喊兩位女同志轉身過去,隨後二話不說,解開褲子就往水碗裡面撒尿。看得我目瞪口呆。



    張哈子尿完之後,喊我扯來一把牛草,隨意撒到水潭裡面,然後指著那些草對我講,尿。



    我講,為麼子?



    張哈子講,這都不曉得?你好意思講你放過牛?難道你不曉得牛喜歡吃被尿過草?



    我回想了一下,還真是這樣,並且還有科學依據,那就是尿裡面含有草沒有的礦物質,牛又需要這些礦物質。



    正在我尿的時候,張哈子講,有水又有草,這一哈老牛吸水就是忍辱負重老。進洞!



    隨著張哈子大手一揮,從揹包裡面取出手電筒,和張哈子一人一隻,幾個人開始進洞。



    沒往裡面走多遠,就看見頂上有一塊倒垂下來的石頭,彎彎的,上大下小,確實很像牛角。



    再往裡面走一截,洞裡已經變得很暗了,張哈子拿著手電筒四處亂晃。



    突然,我看見前面有三個人影,我大喊一聲,誰?



    陳先生和張哈子幾乎同時躥出去追了上去。但是那三個人影根本就沒動,就站在那裡。我走上前一看,才發現,原來是三個紙人,它們的手中,都抱著一張遺像!



    陳先生講,終於找到咯!四處找一哈,那十二道金牌應該就到附近。



    講完之後,他們三個就開始找金牌去了,只有張哈子站在原地,皺著眉頭盯著這三個紙人看。



    沒多久,他們三個就找齊了十二塊金牌,我對陳先生樹起了一個大拇指,陳先生得意的講,按十二生肖位置排列滴,很容易就找到咯。



    但是張哈子卻搖搖頭講,我們上當老,不是這個匠臺,這是個假滴!劉桑禕,你講是不是?哦,不對,應該叫你彭桑禕。



    第 323 章 貓頭鷹眼



    聽到張哈子這話,我和陳先生都是目瞪口呆。一時之間沒弄明白張哈子講的是什麼意思。我問,難道這個劉姐是假的?



    這樣的事情我已經不是一次兩次的遇見了,在張家村的時候就遇到過假的張哈子,在太平間三樓的時候又遇到過。我們村子本來就有歸墟魚,要幻化成一個人,根本就不是一件難事。



    想到這裡的時候,我不由得往後面退了幾步,往張哈子身邊靠了靠。



    張哈子講,她不是歸墟魚幻化滴,就是你以前認識滴那個劉桑禕,但是她不姓劉,而是姓彭。彭景燧滴彭!



    聽到彭景燧這個名字,我腦子裡嗡的一聲巨響!就連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著問張哈子,你的意思是,她就是那最後一位彭家人?



    我的思緒一下子回到張哈子第一次進村之後發現的那些事情。王農友娶了彭景燧的女兒,做了他的女婿,之後還搶了他的村長位置,並且把族譜全部改掉,以他王農友為王家村第一村長來自稱。雖然王農友修改了族譜,但是卻忽略了以前的村志,以及放在祠堂裡彭家村的族譜,所以張哈子才會從兩本族譜裡面找到蛛絲馬跡,發現了王農友的滔天陰謀。



    可是不對啊,之前張哈子不是分析過嗎,我爺爺下面埋著的那一位,一定不是王農友。因為如果是王農友的話,那他就不會搞出地煞衝月這種滅村的手段。能夠搞出這種手段的,只能是彭家的人。



    最後經過張哈子的一番分析,認為是最後一位彭家人把她父親彭景燧的屍體埋了進去。所以我爺爺墳下面埋著的那位就是彭景燧。而把彭景燧的屍體弄進墳墓裡面的,就是那最後一位彭家人!



    張哈子點點頭,十分肯定的講,除老她,老子實在是想不到第二個人老。



    我問,張哈子,你是不是搞錯了,她是陳先生的師叔,劉桑禕!文刀劉的劉!再講了,難不成陳先生也會騙我們?



    我之所以會有這樣的疑問,完全是因為昨天晚上張哈子的表現實在是讓人有點失望,讓我不得不去懷疑這會不會是張哈子故意找藉口來攻擊劉桑禕和陳先生。



    但是我不明白的是,張哈子為什麼要用語言攻擊劉桑禕他們兩個呢?難道就是因為昨天晚上那件事讓張哈子臉上無光了?



    張哈子看了我一眼,冷笑了一聲講,哈挫挫,你莫急到下結論,據我估計,陳先生都不曉得劉桑禕滴真實身份。你哈記得到我給你講過滴那句話不?排除一切不可能,那麼剩下滴那個,就算是連他媽都不信,那也是真相!你講是不是,彭桑禕?



    劉桑禕一臉懵逼的看著張哈子,我和陳先生也是一臉懵逼的看著張哈子,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間就說出這樣的推論來。劉桑禕看著我講,他是不是瘋了?我什麼時候姓彭了?



    劉桑禕的疑問,也正是我的疑問。如果劉桑禕真的是最後一位彭家人的話,那麼我還能活到現在?她有大把的時間和機會把我一鞋拔子給拍死了!——等等,如果陳先生是鞋匠的話,那麼,他的師叔劉桑禕肯定也是鞋匠!我爺爺一直反覆讓我要小心鞋匠,這句話肯定不會是空穴來風!難道,劉桑禕就是我要小心的那個鞋匠?



    但是也不對啊,陳先生也是鞋匠啊,可是他為了救我,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親身涉險,怎麼看都不像是要害我的架勢啊。而且劉桑禕和我獨處的機會也不是沒有,為什麼她沒有拍死我?



    於是我問張哈子,講,張哈子,她啷個可能是彭桑禕?你可能真的搞錯了。



    上一句我問張哈子的時候,還是問他是不是搞錯了,但是這一次,我已經講他可能搞錯了,很明顯,我的態度還是傾向於劉桑禕的。



    張哈子講,你就是精蟲上腦,你滴婆娘都到你旁邊,你哈好意思替別滴女滴開脫。——不過也沒得關係老,你那個婆娘現在麼子事都不曉得,活死人一個。



    聽到這話我一下就著急了,我問,張哈子,你啷個意思?你是不是又和昨天晚上一樣,又中招了?



    張哈子講,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老子會到同一個地方栽兩個跟頭?我給你講,我沒得任何一個時候比現在更清醒。她要是不信彭,我把腦殼砍下來給你當尿壺。



    我也急了,我講,那你拿出證據來啊!



    張哈子講,你莫急,我慢慢給你講,講快老,我怕你一時半會理解不過來。我問你,這個匠臺是假滴,你贊不贊同?



    我講,我啷個曉得是不是假滴?還不是都要你們這些匠人講的才算數。



    張哈子看到陳先生,講,陳憨貨,你講,這個匠臺是不是假滴?



    陳先生講,我也沒見過真正滴十二金牌風波亭,只曉得匠臺滴佈局肯定有十二塊金牌,我們之前找到滴,不多不少,剛剛好十二塊。



    張哈子講,你滴意思就是傾向於這就是那個匠臺老?



    陳先生沒講話,張哈子繼續問,那好,你自己看看這個紙人滴眼睛。



    我和陳先生一起看向紙人的眼睛,和之前我見過的那些紙人並沒有什麼區別啊,都是圓鼓鼓的,直勾勾的盯著前面,如果盯得久了,還是會覺得有些害怕。



    陳先生講,沒得麼子區別,和以前一樣。



    張哈子講,難道你沒發現這個匠臺少老個東西?



    我和陳先生同時開口問,麼子東西?



    張哈子講,控制時間滴東西。——換個講法,你啷個控制這些紙人只到晚上才出發送金牌,白天不送?



    陳先生一時語竭,我也想不出來有麼子辦法,畢竟這是他們匠人之間的交流。而且,控制時間這個講法,我聽都沒聽過。難道時間也可以控制?



    陳先生講,這個到我們孩匠一脈,我倒是曉得一些手法,在孩子上畫一張寫到有時間滴黃符就可以老,但是紙人,是你們扎匠一脈滴,我不曉得啷個辦。



    張哈子講,你不管曉不曉得,我就問你,這個匠臺可以做到白天不送,只有晚上才送不?



    陳先生講,按道理來講,這個匠臺應該只是白天送,晚上不送。難道這裡哈有麼子東西是可以轉換時間滴,只是我們沒找到?



    張哈子講,這裡只有啷個多老,應該是她沒來得及準備。也正是因為她沒得時間準備,要不然我也看不出來這是假滴。



    從張哈子提出控制時間的東西之後,我就一直在想,但是想了半天都沒想到。於是我講,那你有麼子辦法做到只有晚上才送,白天不送?



    張哈子講,其實很簡單,貓頭鷹滴眼睛。



    我再次一臉懵逼。



    張哈子繼續講,我問你,你白天滴時候見過貓頭鷹沒?沒見過吧?貓頭鷹都是晝伏夜出滴,只有它們滴眼睛判斷出是晚上,才會出動。其它時間一概不動。所以,只要用貓頭鷹滴眼睛做紙人滴眼睛,就可以做到晚上送金牌,白天不送,非常簡單!



    聽到這裡,我恍然大悟,一開始我還設想了很多高科技的儀器,沒想到竟然真的這麼簡單!不過想想也對,匠人都是來自民間,怎麼可能用到課本里面的知識,他們用到的,都是和生活息息相關的,然後總結出來,發展成為一個個匠術。中華民族能有幾千年的悠久歷史,與老一輩的勤勞密不可分!



    只是祖祖輩輩積累下來的經驗,傳到了我們這一代,已經越來越少了,不得不說是一種悲哀。——好吧,扯遠了。



    可是,雖然明白了這個匠臺是假的,但是,這和劉桑禕是不是最後一位彭家人有什麼關係?



    我看見張哈子放下揹包,從裡面取出來一些小紙人,在洞裡隨手灑了一些,然後還在自己的鞋底各貼了一個紙人。不僅如此,還讓我抬腳給我鞋底貼了小紙人。



    弄完之後,他講,至於有麼子關係,這就要問你屋婆娘老。



    第 324 章 玩火自焚



    凌絳?



    這件事又和凌絳有什麼關係?



    張哈子講,難道你不覺得這一路走來,你屋婆娘都有些不對勁?



    我講,沒什麼不對勁啊,和以前一樣,都是那副高冷的樣子。難道高冷也不對勁了?



    張哈子走到凌絳身邊講,高冷是可以,不過高冷就是不講話邁?你哈記得到你早上上啷個醒滴不?



    我講,你踢醒的,你還好意思講?



    張哈子講,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我把你叫醒了之後,我講滴那句話你哈記得到不?



    我講,你講了那麼多話,我啷個曉得你指的是那句話?



    他講,就是我講你和你婆娘昨天晚上是不是把事情辦老這句話。你自己想一哈,要是以前,我講她是你屋婆娘,我都要被她拿起紙花戳死,但是今天早上,她坐到那裡有半點反應沒得?一點都沒得!你覺得正常不!根本不正常!哈有這一路上走過來,我故意拉你到後頭講話拉屎,你屋婆娘只顧到往前面走,就到洞口滴時候講老兩個字,你講,這正常不?



    被張哈子這麼一講,我也覺得凌絳有些不正常了。但是畢竟不能聽信一家之言,於是我走到凌絳面前,對她講,我曉得你不喜歡解釋,但是這個時候,你還是解釋一下吧。



    凌絳不喜歡解釋的性格是我當初在學校男生寢室的時候就知道了,當時我和他被老二他們誤會,凌絳依舊是一句話都沒解釋。不過現在畢竟是關鍵時期,再不解釋,後面的路就不好走了。



    我等了一會兒,凌絳只是看著我,但沒說話。



    我剛準備再勸說一下,但是張哈子卻講,你莫問老,她要是能講話早就講話老,現在滴凌絳不是你認得到滴那個凌絳。



    我上下打量了一眼凌絳,問張哈子講,不是凌絳,還能是誰?



    張哈子講,你就蠢死起算老。你把她往上抱起來,我證明給你看。



    我不曉得張哈子要搞什麼,但還是很配的對凌絳說,不好意思,你莫生氣。



    講完之後,我就攔腰把凌絳給抱了起來。我看著凌絳的雙腳剛離地,張哈子就順手把凌絳腳上的那雙鞋子脫了,然後在凌絳的腳底板上各貼了一個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