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節 二十四




    我記得以前張哈子無聊的視乎和我聊天對我講過,在境界中,方向改變的地方就是鏡子所在的地方。這一點我相信大家都很能夠理解。



    舉個例子,如果一個人從現實世界走到鏡子世界裡面去,在他跨過鏡子的那一瞬間,站在鏡界外的旁觀者看來,他的方向並沒有變,但是對於他本人來說,他所看到的的方向其實已經被改變了。所以如果你身處鏡界當中,如果你看到你的方向改變了,那麼這個地方就是鏡子的所在。



    但是我現在所站著的這個地方,卻不是鏡子的所在!因為根據鏡子的成像原理,如果在隧道的入口處放著一面鏡子,那麼我站在隧道入口處看到的,應該就是我身後的高速路,而不是隧道里面的場景。所以這裡肯定沒有鏡子!



    那麼問題來了,既然沒有鏡子,為什麼我的方向還是改變了呢?



    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在這個隧道入口處,我遇到的不是鏡界,而是鬼打牆!



    這整個局,就是一個鏡界和鬼打牆的結合!——高速路上的是鏡界,鏡界照不到的地方就設置一個鬼打牆,這樣一來,就算是破了鏡界,也還有一個鬼打牆等著你。



    因為鬼打牆和鏡界實在是太像了,所以當初在急診科的時候,我一度以為我是在鬼打牆。而在隧道入口這裡,按照慣性思維,肯定會認為又遇到了一個鏡界,到時候按照鏡界辦法來處理,一輩子都走不出去。同樣,如果不知道自己是在鏡界裡,而一直在鏡界裡按照鬼打牆的辦法來處理,一樣走不出去。



    我想,設計這個局的人也肯定是考慮到了入局者的心態,所以才會用這樣兩個極其相似的東西擺在一起,讓你一次次嘗試,一次次失敗,然後徹底的絕望,最後被困死在這裡。



    可惜的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在這裡設置一個鬼打牆,不就正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隧道里面果然就是境界照不到的地方,也就是說,隧道里面,就是現實世界!



    明白了這一點,我頓時來了幹勁。境界我或許破不了,但是要破解鬼打牆,我也是有過好幾次實戰經驗的。



    於是我轉身,生火手勢在肩上各自扇三下,然後結一個心火手印,最後閉上眼睛,往隧道里面走去。



    鬼打牆的原理就是眼睛被迷惑。那麼,只要不用眼睛去看,而是用心火手印來引路,鬼打牆根本就對你沒有半毛錢的作用。



    我閉著眼睛往前面走了一段路,並不著急著睜開眼睛,因為我擔心一睜開眼,又被鬼打牆了。



    直到我往裡走了大概一百多步之後,我才睜開眼睛。眼前,亮堂堂的一片,果然是在隧道里面了!



    「嘀~~~~」



    我眼前一片光芒,然後就聽到車子鳴笛聲,再然後是剎車聲,最後是一片罵聲,你個瓜娃子,找死邁?要死自己跳樓去,莫害老子!



    聽到這話,我頓時就笑了。我走出來了。



    三分鐘之後,我出了隧道,坐在之前罵我那人的副駕駛座上。其實現在想想,還真是命大,也幸虧就只有這一輛車,否則這輛車一個急剎車,保不齊後面就要追尾,到時候還是要撞上我來。



    我坐在副駕駛座上,看著窗外,出隧道後不遠處,我就看到前面的路邊有一個反光的東西,當時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我以為那個傢伙提著篾刀又來了。可是等開近之後,我才發現,在那個地方,擺著一塊鏡子,鏡子並不大,大概只有一個巴掌大小,在鏡子的四周,放了幾個碗,鏡子的上面,還有一根筷子,筷子的一端,吊著一個身穿紅色泳衣的草人,因為要保持筷子的平衡,所以在筷子的另一端也掛了一個草人,而且這兩個草人的腳下,都吊著一小塊秤砣。



    還有一些細節,我沒有看清楚,車子就開過去了。我也沒那個膽子讓司機停車下去看看。心想著以後有機會了,問問張哈子這紅衣男孩的事情,畢竟他在重慶待了這麼久,對這件事肯定是知道的。



    車子又開出一段後,手機響了,顯示是張牧,接通電話,就聽到張哈子近乎氣喘吁吁的聲音,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終於打通老,死老沒?沒死滴話吱個聲!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在我電話打不通之後,張哈子就從張家村出發了,因為沒有車,一路是跑到鎮上去的。給我打通電話的時候,他才跑了一半……



    於是我對著電話,說了一句,吱~



    第 235 章 門上有臉



    電話那頭先是一陣短暫的沉默,然後就是鋪天蓋地的仙人闆闆——他罵的又快,還都全部是重慶的方言,即便是我在重慶待了四年,也還是有很多話都聽不明白。



    然後張哈子講,老子今天跑老火老,暫時罵到這裡,等你答辯完老,老子再接到罵。



    我講,那你先休息一下,我現在有事要講。



    張哈子講,有屁快放。



    我看了一眼司機,然後小聲把我之前經歷的事情給張哈子大致講了一遍。講完之後我問張哈子,我現在該啷個辦?



    張哈子聽完之後,並沒有急著回答我的問題,而是一本正經的問我,他講,我現在有個問題沒搞懂,老師你能幫我解釋一哈邁?



    我著急的講,麼子問題?



    他講,為麼子你和我到一起滴時候,蠢得像一頭豬,但是你自己一個人滴時候,連這種重疊局都走得出來?



    我試探性的講,是不是因為你和我八字不合,兩個人到一起會八字相沖,然後我的智商就會下降?簡單來講,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因為你太坑了,所以把我也坑得沒得智商了?



    張哈子開口就罵,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你莫和老子打哈哈,你給老子老實交代,你之前不會匠術是不是都是裝出來滴?



    這已經是張哈子第二次這麼問我了,可是天地良心,我真不是裝出來的。我甚至也希望我以前都是假裝的,於是我對張哈子講,你是不是傻?我會拿命去裝?



    張哈子講,也是,要不是老子,你都不曉得死好多次老。等有時間我要好好算一哈,從火車站開始到現在,你欠老我好多錢。



    我看見司機好像在偷偷的瞄我,於是我再次降低聲音,問張哈子,我現在啷個辦?



    張哈子講,哈能啷個辦?找到那個女滴,帶她到烤魚店去,記到,從後門進去。



    隨後,張哈子又交代了我幾件事,就把電話掛了。他讓我這幾天就待到烤魚店裡,等他那邊事情搞完老,就過來找我。



    我曉得,他是怕我一個人開車進隧道,可能又會碰到其他滴東西。



    電話掛斷之後,張哈子給我發來一條短信,上面是烤魚店的地址,下面還有一句話,寫的是,用屁股想都曉得你肯定找不到那個地方,按照這個地址導航過去。



    說實話,如果沒有這個地址的話,我還真的可能找不到那個烤魚店。不得不說,張哈子考慮問題是真的很仔細周到。



    看完短信之後,我立刻給班導打了一個電話。我在鏡界裡面耽誤了那麼長的時間,也不曉得班導現在怎麼樣了。



    電話響了幾聲之後,就傳來班導的聲音,她開口就問我是不是到了。



    聽到班導的聲音,我就放心了。我講,還要等一會兒才到。要不你先睡吧,我今晚肯定能趕到。



    但是班導卻講,我還沒睡。你為什麼到樓下了卻不上來?



    我聽到這話,心裡一緊,急忙講,我現在都還在高速路上。



    班導講,怎麼可能,我已經看到你了?你手裡是不是還拿著一個什麼東西?有點像你每次從你老家帶過來的臘肉。



    聽到這話,我嗓子眼都快出來了,那哪裡是臘肉,那是篾刀!我急忙問班導,你現在到哪裡?



    她講,我在休息室裡,正準備出去接你。



    我大聲講,等一下!先別出門!我現在在哪裡?



    她講,你發什麼神經,你不是就站在窗戶外面那個路燈下面嗎?你等一下,我現在就過來。



    我急忙講,班導,那不是我!你不要出門!



    班導應該也聽出了不對勁,然後我聽到她好像很生氣的講,洛小陽!你是不是故意這麼講來嚇我?我警告你,這個玩笑一點兒都不好笑!



    我講,班導,千真萬確,我現在真的還在高速路上。



    可能是一邊的司機聽不下去了,就扯著嗓子吼了一聲,哪個屋裡滴婆娘,講老哈在高速上,就是哈在高速上,哪裡啷個多滴屁話?



    沒想到司機這一句話,班導立刻就信了。我聽講她的聲音都開始發抖了,她講,那我現在怎麼辦?要不報警吧?



    我講,報警沒用。你相信我,只要你不出去,就沒得事。我到了給你打電話,在這之前,哪個喊你開門你都不要開。



    還好,那個傢伙沒有得到班導的允許,它就進不了屋。張哈子講陰人不入陽宅,這一點真不是一句空話!



    之後又叮囑了班導幾聲,讓她一定不要在我沒到之前開門,確定她記住了之後,才掛斷電話。我對開車的師傅講,師傅,能不能踩一腳油門,真的趕時間。



    開車師傅講,踩個錘子,你沒看到都已經一百二老邁?再踩就超速老。



    但是,師傅話是這麼講的,腳上的動作卻不是這麼做的。我只覺得車子就好像原地飆出去了一樣,身子緊緊的貼在椅背上面,等到車子停到學校門口的時候,我開門就吐了。——師傅車上有電子狗,一旦有測速的,他就減速。等過了測速區,他就立刻加速,反反覆覆,和坐船一樣,不吐不行。



    開車師傅講,坐不得車,又喊老子加速,真搞不懂你們這些年輕滴娃兒腦殼裡面想滴些麼子。



    師傅講完之後就開車走了,我都還沒來得及講一聲感謝。在我的印象裡,重慶人就是這樣,爽快、耿直。就算幫了別人,也不圖你那一聲謝謝。



    我趕到教學樓的時候,月亮已經快要下山了。我急忙走到班導的休息室門口,撥通她的電話。電話剛撥通,班導就接了,她講,你到哪裡了?



    我講,門口。



    我聽到班導走路的聲音,然後聽到她打開貓眼的聲音,接著就聽到她大叫一聲,啊!你身後有人!



    然後我聽到咚的一聲,應該是班導被嚇暈過去了。



    我馬上回頭看了一眼。



    操,回頭了!



    我急忙轉身,背靠在門上,眼睛盯著這條長長的走廊。這個時候月亮已經下山,走廊裡面黑漆漆的一片。我側著頭喊了幾聲班導,可是沒有任何回應。



    我雖然是朝房門那邊側著腦袋的,但是眼睛卻是盯著走廊入口,我擔心會有不乾淨的東西從那邊走過來。



    還好,什麼東西都沒有。於是我擺好生火手勢,準備把我肩上的那把明火給扇著。可是我剛擺好手勢,手還沒抬上來,我感覺到我的衣袖好像被人拉了一下,我趕緊低頭看去,我看見一個小男孩哭著問我,叔叔,你有沒有看見我媽媽?我媽媽她叫趙佳棠。



    我腦子裡嗡的一聲,這個小男孩不就是之前急診科電梯裡面的小男孩嗎?我以為張牧在解決趙佳棠的時候就已經把它給順路解決了,沒想到竟然還在這裡!



    我身上沒有銅錢沒有篾刀,根本沒辦法對付它。現在肩上的火焰也滅了一把,要是再不點著,以我招陰的體質,豈不是要——我都已經不敢繼續想下去了。



    留在這裡肯定不是辦法,唯一的辦法就是跑!往烤魚店跑!



    我使勁兒一揮手,想要甩開它,可是我忽略了它的力氣,就算是兩個我,我都不一定能拗得過它!



    就在這時,我看見一條慘白沒有絲毫血色的胳膊,從我身後的門裡伸出來,在我另一個肩膀上拍了三下,然後突然轉向掐著我的脖子,把我的臉緊緊的貼在門上。



    漆黑的走廊裡,小男孩突然歡快的叫著媽媽、媽媽!



    與此同時,我看見我臉貼著的門上,一張熟悉的臉從門裡慢慢浮現,先是鼻子和額頭,然後是嘴唇,臉,眼睛——她的眼睛斜著盯著我,我看見,這張臉竟然是趙佳棠!



    我看見她的嘴角勾起,然後張開嘴,那嘴越張越大,一直大到可以把我整個腦袋給裝進去!



    完了!這一次徹底的完了!



    就在這時,我看見門上突然生出一朵白色的紙花,一個清冷的聲音傳進我的耳裡,哼,和以前一樣蠢!



    第 236 章 請運劫脈



    哼,和以前一樣蠢!



    一個清冷的聲音鑽進我的耳朵裡面,我知道這是在罵我,但是在我聽來卻是宛如天籟!



    是的,在這一刻,我覺得再沒有什麼聲音能夠比這句話更加動聽,因為,凌絳來了!



    那朵白色的紙花就好像是從門板上生長出來的一樣,一開始只是一個小小的嫩芽,然後慢慢的成長,變成一個花骨朵,最後開始慢慢的盛放。在這個過程中,趙佳棠那張大著的嘴,竟然是越變越小,等到花朵完全開出來的時候,趙佳棠已經恢復成了原來的樣子。這就好像是那朵花在吸取趙佳棠的營養一樣。



    我看見,門上趙佳棠的那張臉試圖好幾次往我這邊撲過來,可是在接近花朵的時候,就好像是觸了電一樣,又急忙退了回去。但是它並不死心一次又一次的朝著我衝過來。



    與此同時,當凌絳冷哼完那句話之後,我就感覺我脖子上掐著的那隻手的力道很明顯的變小了。只不過我還是沒能掙脫開那條胳膊的束縛,我的雙手被那個小男孩是勁兒的抓著,他之前看到趙佳棠來的時候還拉著我的手蹦蹦跳跳,現在看到趙佳棠又變成了原來的樣子,臉上一副焦急,抓著我的手力道也變大了些,我甚至都已經感覺到骨頭都痛了起來。我的頭還是被按著貼在門上,臉是衝著走廊入口的方向,我儘量睜大著眼睛去看,可是我並沒看到凌絳的身影。我擔心凌絳可能找不到我,於是我大聲喊凌絳,我到這裡!



    我扯著嗓子喊了好幾聲之後,都沒有聽到凌絳回應我,這一下我急了,心想,難道凌絳丟下我不管了?還是她力有不及,已經被它們給降服了?越是這麼想,就越擔心,於是我就更加大聲的一遍又一遍的喊著凌絳的名字,問她現在在哪裡。



    別吵!



    那個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就好像是一劑強心劑一樣,讓身陷黑暗之中的我,再次看到了光明。



    就在這個時候,我感覺到我的後腦勺傳來一陣撕扯般的疼痛,這種感覺就好像是頭髮被拔掉的那種感覺。



    身後有人來扯我的頭髮!



    不對,是有人在吃我的頭髮,我聽見咀嚼的聲音,那聲音就好像是在吃草一樣,嚼半天都嚼不爛的樣子。可即便如此,它還是不辭辛勞的在嚼著,就好像我的頭髮是天底下最美味的食物一樣。



    我使勁兒轉過頭來,以至於我的脖子應該都被掐的掉了一層皮,我沒有看見任何人站在我身後,我只看到一張慘白的臉,從門板上凸出來,嘴巴還在不斷的咀嚼著,而這張臉,竟然也是趙佳棠!



    怎麼會有兩個趙佳棠!?



    我還沒來得及細想,我就看見我身前的那個小男孩在順著我的雙手往上爬。它想幹嘛?



    我揮動著雙手,想要把它給抖下去,但是小男孩的雙手就好像是鉗子一樣,緊緊的夾在我的身上,根本抖不下去。而我的脖子還被掐著,權衡之下,我乾脆暫時不管小男孩,用手掰著那條蒼白的胳膊,試圖解放我的脖子。還好,這條胳膊的力氣並沒有那個小男孩大,掰扯幾下之後,就把那條胳膊給扯開。



    脖子上沒有了束縛,我立刻往前邁一步,剛要走出去,後腦勺卻傳來一陣劇痛,那種感覺就好像是整塊頭皮都要被扯掉一樣。



    我伸手向後,本以為會摸到那條掐我脖子的胳膊,沒想到卻摸到一張人臉!而這張臉的嘴裡,咬著一團我的頭髮!



    鬼剃頭!



    我終於想起來,這應該就是老一輩口中說過的鬼剃頭!



    我以前也見過別人腦袋上的鬼剃頭,就是頭上的頭髮長得都好好的,突然有一小塊不長頭髮,光禿禿的。沒想到我自己竟然也有遇到的時候。



    我的頭髮本來就不長,那張嘴幾乎是貼著頭皮咬的,這樣一來,我想抓著我自己的頭髮就沒地方下手。剩下的辦法就只好用手掌把那張臉往外推,可是剛用力,頭皮就一陣發麻,痛的我倒吸一口涼氣!



    推開那張臉肯定是沒辦法了,否則我不敢保證我會不會暈死過去。既然推不開,那麼剩下的辦法就只有把那張臉給拉出來!



    於是我反手抓著那張臉的耳朵,大喊一聲,然後雙手使勁兒,整個身子往前移。一開始還行,可是剛走出一步,我就感覺到雙手有些發抖了,那張臉的後面就好像有一個彈簧一樣,我越往前,阻力就越大。我差不多隻僵持了三秒鐘,腦袋就又被那張臉給扯到門上貼著去了。而這個時候,那個小男孩已經爬到了我的胸前,它笑嘻嘻的看了我一眼,然後抬頭看了一眼我的腦袋,眼神裡面充滿了這個年齡不應該有的邪惡。



    就在這個時候,我聽見凌絳的聲音再次傳來,她講,別讓它把你頭上的那把火拍熄,不然誰都救不了你!



    聽到這話,我心裡一驚,我才想起來,我肩上的兩把火都已經熄掉了,要是頭上這把火再熄掉,我都不敢想象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了。難怪這個小男孩往上爬,原來是想要拍掉我頭上的明火。



    我顧不上後腦勺上傳來的疼痛,雙手按著小男孩的肩膀,想要把它給按下去,可是小男孩的雙手卻按在我的肩膀上,我要把它按下去,它就會把我按下去,而我的頭髮還被咬著,根本下不去。



    突然,我想到了,只要明火不熄就行了,不管是那一把。於是我騰出一隻手來,用生火手勢在我的肩上扇了三下。扇完我才發現,我的肩膀被小男孩按著,別說是煽火了,就是點火都不行!



    現在怎麼辦,總不能這麼僵持下去啊,我肯定耗不過這些傢伙啊!現在只能祈禱凌絳快點趕過來。



    這個念頭剛起,我就看見那個小男孩的嘴角浮現一抹陰謀得逞的味道。



    糟了!我忘了還有一條胳膊!



    剛想完,我就感覺到頭上被重重拍了一下!「啪」的一聲沉悶聲響,我感覺我的身體都要被拍進地裡一樣。



    凌絳!



    我大喊一聲!同時睜大著眼睛去看,仍舊是沒有看見凌絳的身影。



    啪!



    又是一聲,我痛得眼睛都快要冒金星了。



    我扯著嗓子喊凌絳的名字!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甚至都已經感覺到了頭上傳來一陣風聲,應該是那隻手正在拍下來!



    凌絳!



    我用生命中最後一點力氣歇斯底里的喊著她的名字。



    「啪!」我聽到一聲脆響,我閉上眼睛,輕聲念一句,凌絳。



    這就要死了麼?這是要永別了麼?唉,真不甘心啊。



    不對,這聲音不像之前拍到我頭上的聲音。我趕緊睜開眼睛,就看見凌絳站在我身前,她皺著眉頭說,吵死了。



    原來,剛剛那一聲,是凌絳伸手拍掉了那條胳膊,我睜開眼睛的時候,身上的小男孩不見了,門上的臉也不見了,後腦勺也不痛了。我是一個傳統而矜持的男人,我的觀念很古板,但是在那一刻,我伸手緊緊將凌絳抱在懷裡。



    我都還沒來得及感受重生的喜悅,就聽到凌絳冷冷的說,鬆開!



    我趕緊鬆開,連連道歉。



    凌絳問我,以前張哈子救了你,你也是這麼幹的?



    我自行腦補我抱著張哈子的畫面,然後一股噁心從胃裡湧上,差點沒吐出來。我講,沒有,絕對沒有!



    凌絳說,低頭。



    我問幹嘛?於是她伸手一把將我的頭按下,用手在我的頭髮上翻了翻,然後鬆手,講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她講,果然是剃頭匠的手段,這叫請運劫脈。



    第 237 章 十七蓮花



    剃頭匠?



    剃頭匠不就是理髮師嗎?難道這也是匠人一脈?還有那什麼請運劫脈,這又是個什麼東西?



    凌絳沒有回答我,而是問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講,明天要答辯,剛從張家村趕回來,過來和班導說一聲。



    等一下,班導!



    光顧著高興了,把班導都給忘了。我一邊拍門一邊叫班導的名字,可是叫了一陣,裡面半點動靜都沒有。



    我問凌絳,班導不會出事吧?



    凌絳看了一眼房門,稍稍側了側腦袋,然後又看了看我,這才對我講,她沒事,不過,你有事。



    我急忙問,我有什麼事?不是都被你趕走了邁?



    凌絳冷哼一聲,講,請運劫脈的陣仗都擺出來了,要是這麼輕易就放過你,豈不是對不起他們剃頭匠的名號?



    講話的時候,凌絳警惕的看著四周,弄得我也跟著緊張起來。我和凌絳相處的時間並不是很多,但是每一次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我都覺得這個女人不管是遇到什麼事情,都能夠風輕雲淡的處之。但是這一次,我卻看見,她的娥眉微戚著,眼神凌厲的看著四周。



    說實話,我被凌絳的這個表情弄得很緊張,於是我小聲問,這個請運劫脈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凌絳講,是剃頭匠一脈的匠術。我問你,張破虜有沒有給你講過匠人圈子裡面的十大禁術?



    我點點頭講,他提到過,但是沒具體講,我只曉得起死回生這一個匠術是禁術。



    凌絳點頭講,恭喜你,現在你已經知道第二個了。



    聽到這話,我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我張大著嘴巴驚訝的問,你的意思是講,這個請運劫脈,也是十大禁術之一?!



    凌絳本來是在看著走廊的另一邊,聽到我這個問題之後,她轉過身來,稍稍歪著腦袋看了我一眼,我從她的這個眼神裡,看到了滿滿的不屑,她講,我自認為我的表達沒有問題。為什麼你跟著張破虜那麼久,匠術沒學會,反倒是越來越蠢了?



    我是真後悔凌絳說這句話的時候我沒能把這句話給錄下來,否則以後見到張哈子的時候,就一直重複播放這句話,好讓他知道,我之所以變蠢,那也是跟著他才變蠢的!



    我問凌絳,那這個請運劫脈是搞麼子的?



    凌絳說,一時半會兒也給你解釋不清楚,從這裡出去再說。



    我看了一眼走廊的入口,大概也就幾十米的樣子,而且一路通途,走出去難道不是分分鐘的事情嗎?



    凌絳說,難道你忘了剛剛的事?



    她這話讓我立刻想到了剛剛門板上長出來的那些趙佳棠的臉,還有小男孩。我忍不住一個冷顫,問,它們現在去哪裡了?



    凌絳搖頭講,不清楚,所以才最危險。



    的確,未知才是最危險的!



    凌絳講完之後,手腕一旋,手心裡多出一朵白色的紙花,然後從她左邊的袖口裡面抽出一條紅線遞給我,又取出一枚銅錢交到我手上,對我講,還記得「陰陽兩界一線牽」嗎?



    我點點頭,當初從鏡界裡面出來,就是用這種方法走過那條急診科三樓的那條走廊的。回想起當時的場景,我現在心裡都還有些發毛。



    我綁好紅線之後,凌絳又從右手抽出一段紅線,這一次,她把紅線扯斷,然後遞給我,對我講,對你自己用落地生根。



    我一開始還在納悶凌絳怎麼曉得我落地生根的,不過很快想起來,上次救張哈子的時候,我用紅線對張哈子用過,當時凌絳就在一旁看著。於是我十分熟練的用紅線纏在自己的手腕腳腕上,然後又要了幾枚銅錢,放進鞋裡面。這就是紅線捆魄,銅錢鎖魂。



    做完了這一切之後,我把凌絳手腕上吊著的那條紅線穿過一枚銅錢,再綁在我的左手腕上。



    我在做這些的時候,凌絳也沒有閒著,我看見她的左手一直在掐著指訣,好像是在算什麼,每當她手指停頓一下的時候,右手手腕就會輕輕一旋,然後出現一朵紙花,然後將那朵紙花扔出去。我數的很清楚,等我弄完的時候,凌絳前前後後扔出去了十七朵紙花。



    我看見凌絳的臉色已經變得很蒼白了,就連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起來。我猜肯定是和之前她扔出去的這些紙花有關。我站起來的時候,看見她正閉著眼睛靠在牆上。我沒有去打擾她,而是看了一眼這些紙花。



    這十七朵花之間並沒有特別的聯繫,有的是插在牆角,有的是在門上,有的更是沾在天花板上。從我所站的方向沿著走廊一直延伸到了走廊的盡頭。我試圖著將這些花朵的位置用線連起來,或許會出現不一樣的圖形,然後我發現,這些花朵雜亂無章,就算是連起來,也沒有半點規律,圖形也是奇形怪狀,根本組不成一個我認識的圖形。



    而且,在他們匠門當中,講究的難道不是一個圓滿麼?九字為一個圓滿,十八為兩個圓滿,為什麼這裡只有十七朵紙花?缺少的那一朵去哪裡了?



    這個時候凌絳睜開眼睛,問我是不是弄好了,我點點頭,然後問凌絳,是不是還少一朵?



    我看見凌絳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再次用那種很鄙視的眼神看著我,講,四方五行,九中缺一。缺少的那一朵就是你,要是這十七朵花都消失了,後果你知道的。



    我講,你不要嚇我,我膽子本來就小。



    凌絳沒講話,而是用生火手勢在我雙肩和頭上都點燃了一把火,然後掏出一枚銅錢,對我講,張嘴。



    我雖然不曉得凌絳這是要搞什麼,但還是很聽話的張開嘴巴。我看見她把那枚銅錢握在手中,然後銅錢在她那纖細白皙的手指之間來回的轉動,不同的手印圍繞著銅錢,在最後一個手印結完之後,她屈指一彈,銅錢就射進了我嘴裡。她伸手抬了一下我的下巴,銅錢立刻被含在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