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節 二十三

    第 221 章 以陽鎮陰



    在船工伯伯說話之前,我是真的以為我們有回到了原來的地方。因為不管是戲臺的佈局還是椅子的擺放順序,完全是一模一樣的。最關鍵的是,因為我之前跌倒過一次,所以椅子是被我重新擺弄過的。在第一排正中間的位置上,就顯得格外的不整齊,也正是這一點,我才確定我們又回到了原地。



    但是船工伯伯卻說,我們並沒有走回原地,而是這個戲臺的前後,是完全一模一樣的佈局!可是我仔細看了一遍,卻還是沒有看出來為什麼這會是兩個不同的佈局。



    說實話,我現在已經很害怕了。遇到鬼打牆這件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按照道理來說,我多多少少應該也有一些免疫能力了,但是等我再次遇到這件事情的時候,我還是害怕的不敢大聲說話。心裡莫名的那種恐懼讓我只能是小聲對船工伯伯講,這裡和之前那個戲臺不是一模一樣邁?啷個可能是兩個佈局?



    陳有禮講,你好好看一哈,我們之前從戲臺走過來滴時候,我們是站到戲臺那邊滴?



    我講,以左為尊,右側次之,我們是從戲臺的右邊過來的,也就是以戲臺為尊,算是尊敬。



    陳有禮點頭講,你再看看,我們現在是站到戲臺滴哪邊?



    這裡講的左右,是以站在戲臺上面對著觀眾席來去分左右的。也就是如果是站坐在觀眾的位置上看戲臺,我們的右,就是戲臺的左,我們的左便是戲臺的右。



    我看了一眼我現在戲臺的位置,立刻就明白為什麼船工伯伯講這不是同一個地方,而是兩個佈局一模一樣的戲臺了。



    因為,我們之前就是站在戲臺的右側,現在我們依舊是站在戲臺的左側。也就是說,我們沿著戲臺的同一邊一直在走,雖然眼前看見的場景是一模一樣的,但其實根本就不是同一個地方!也就是說,我們走出來了,只不過在戲臺的這一邊,也搭建了一個一模一樣的戲臺!



    我問船工伯伯講,戲臺難道不都是一端前臺一端後臺麼?為麼子這邊還會有一個戲臺?



    陳有禮講,你以前照過鏡子沒?



    我心想船工伯伯簡直就是廢話,這個社會,不管男女,還有不會照鏡子的人麼?就算不照鏡子,難道還不會自拍?不僅僅自拍,自拍之後還要修圖,誰手機裡面沒有幾個修圖軟件?當然了,我除外。但我還是講,照過。



    他講,陰戲和陽戲就像鏡子滴兩面一樣,一面是黑滴,麼子都看不到,但是一面是白滴,可以照出人影來。



    我點頭講,所以陰戲就是相當於鏡子的黑麵咯?



    哪曉得陳有禮講,放屁!陰戲是鏡子滴白麵!



    我講,鏡子的白麵啷個可能是鏡子滴白麵?



    陳有禮講,你不要覺得鏡子白麵有亮,就有陽氣,所以代表陽戲。毛爺爺講得好,你要透過現象看到本質。你想一哈,陰戲主要是搞麼子滴?



    我講,攝人魂魄要人命的。



    陳有禮講,對頭,那你再想一哈鏡子,難道黑麵可以把人照進去?哈不是要白麵來照?所以,陰戲就相當於鏡子滴白麵!



    我講,你自己都講了,那只是把人照進去,又不是把魂照進去,這根本就不一樣。



    陳有禮搖頭講,看來你哈是沒有領會到匠人滴精髓——形式!只要完成相同的形式,那麼這兩個東西之間就是可以聯繫起來滴。只要形式相同,在我們滴眼裡,那就是一樣滴東西。所以你們回來路上遇到滴棺材和隧道是一樣滴,你們追車時候看到滴六顆紅色車尾燈和六炷香是一樣滴,現在你明白了不?



    我雖然還是不太明白,但是覺得陳有禮講的很有道理的樣子。於是我講,但是鏡子照進去的畢竟只是一個人像,又不是真的人或者魂,這難道也可以關聯起來?



    陳有禮講,如果我們兩個能夠活到走出去,你自己可以去試一哈,不用準備太多滴東西,就準備一塊大鏡子,你就站到鏡子滴面前看,持續不斷滴看個幾分鐘,你看看你是不是可以看到不一樣滴東西(提醒一句,鏡子最好是落地鏡子,膽子小的不要輕易嘗試,膽子大的,最好也不要一個人在屋裡試,建議不要亂試,更加不要在午夜十二點的時候試)。



    我當時就搖頭講,我一定不會去試。



    因為我還記得在班導房間裡那塊不村子的鏡子對我造成的心裡陰影有多大,以至於我到現在連自拍都不敢拍,我生怕我拍出來的照片,會突然對著我笑。不僅僅於此,就算是鏡子,我現在都是躲著走。而且如果真的要照鏡子,也一定會讓別人先去,確定那裡真的有一面鏡子之後,我才會去照。



    我接著問,既然這裡是另外一端,那就是講我們走出來了,現在該啷個辦?



    陳有禮想了一陣,然後對我講,你先走,我要回去看一哈。



    我聽完之後大吃一驚問,你回去搞麼子?



    他講,村子裡面從來沒得啷個多滴陰人,今天晚上為麼子會出來這麼多陰人聽戲,我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哈有這個戲班子,為麼子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現在突然就出現了,它們到底是從哪裡來滴?好多事情搞不明白,所以我要回去看一哈。



    我講,要不等到張哈子來了再一起去,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



    陳有禮講,我一個前輩,難道哈要一個後輩來給老子撐場子?要是傳出去咯,老陳家滴臉往哪裡擺?



    我還要準備勸一下,就被船工伯伯揮手製止了,他講,你順到這條路走,聽到麼子聲音都不要回頭,有人喊你你也不要應他,記到沒?



    我重重點點頭。這些東西我在來這裡之前基本上都經歷過了,所以即便是船工伯伯不交代,我也曉得怎麼做。



    我把手裡的那根銅煙桿遞給他,他講,你自己拿到用,要是看到不乾淨滴東西,拿起煙槍砸。要是……



    船工伯伯還沒有講完,戲臺上面就傳來一陣鑼鼓聲。這聲音和我之前聽到的一模一樣。我在聽到這個聲音的第一時間,就用手捂著耳朵。我已經聽了兩三句了,要是再聽幾句,可能就真的沒命了。



    但是我看見船工伯伯卻站在原地沒有半點捂耳朵的想法,於是我捂著耳朵對他講,陳伯伯,你快點用黃符把耳朵堵住。



    沒想到陳有禮卻講,沒得事,這不是陰戲。



    我一愣,有些不相信,於是我看了一眼戲臺,發現戲臺上的戲子雖然也都穿著和之前那些戲子一樣的衣服,但是他們都是有身體的。而且這些戲子,幾乎都是我認識的人,張哈子、張牧、張漓…全部都是張家人。



    我鬆開雙手,聽見他們唱的也是之前戲臺上唱的《雙看相》,我問船工伯伯這是怎麼回事?他嘿了一聲講,重慶張家果然哈是重慶張家,幾十年來滴底蘊果然不一般,這邊剛剛有陰戲,他們馬上就搬出來一個陽戲,以陽鎮音,手段果然不一般。



    一場戲唱完,我聽見一聲雞鳴,東方亮起一抹魚肚白,張哈子他們也脫下戲服下了戲臺。張哈子朝著我走過來,他對我講,你昨天晚上跑到哪裡去老?



    我講我可能遇到不乾淨滴東西了,差點走到河中間淹死。你們啷個會到這裡唱戲,不是在下葬邁?



    張哈子講,村子滴風水局壞老。可能要出事!



    陳有禮講,難怪,我就講啷個一哈跑出來啷個多滴陰人。



    我問,麼子風水局壞了?



    張哈子和陳有禮對視了一眼,然後對我講,瞞天過海!



    第 222 章 又見懸棺



    瞞天過海!?



    這不是以前王二狗臨死之前口中說過的那個匠術嗎?怎麼又變成是風水局了?



    我之前還在猜測復活張哈子爹老子的第三個參與者,也就是那個神秘人用的匠術就是這個瞞天過海,可是現在看起來,這根本就不是同一個東西!



    一個是匠術,一個是風水局,八輩子都挨不到關係。



    村子裡面已經沒有活著的公雞了,否則這個時候肯定是數百隻公雞相互之間來回競爭者啼鳴。昨天晚上的時候,我就在想著,要是遇到了這些不乾淨的東西,我還可以學陳先生的技能,引發村子裡的公雞啼叫,還好當時我沒有傻逼似的去學,否則就算是我叫破了喉嚨,都不會有公雞來應合我。



    我問張哈子什麼事瞞天過海,他沒有急著回答我,而是說先回去睡一覺,忙了一晚上,尿都沒來得及撒一泡,現在只想著睡覺,廁所都不想上。



    講完之後,他就朝著村子的方向走了去。



    我還準備問陳有禮前輩,但是我還沒開口,他就先講,你跟到張哈子比較安全。講完之後,他就轉身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走了去,如果我沒記錯,那邊應該是河邊。



    無奈之下,我只好跟著張哈子往村子裡走去。一路上,我看見小路兩旁幾乎全部是青竹,在青竹的上面,掛著白色的雲帆,我問忍不住問張哈子這是搞麼子用的。他打著哈欠講,死人老,用這個來招魂,不過也就是走過形式,連個屁都招不回來,哈招魂?



    我又問,你們扎匠也招不回來?



    他講,放屁,那是他們根本就不想招。要是真滴招魂,巾帆上面要寫死者滴生辰八字,哈要在上面畫上專門滴招魂符,你看一哈那些巾帆,哪個上面寫得有東西,都不過是走個過場,一群迂夫子(蠢人的意思)。



    越往村子裡面走,天色越亮起來,昨天晚上沒有好好的看一看村子,今天才有時間好好看看。這個時候我才發現,昨晚不知道什麼時候都已經過了裡面的那條小河,現在剛從竹林裡面走出來,沒走多遠就走到了那條小河邊上。



    昨天晚上的那座紙橋現在哈在上邊,但是這座紙橋倒是顯得有些破爛,和昨天的比起來,明明才過了一夜,但是卻好像是過了好幾十年一樣。



    我跟著張哈子淌著河水過河以後,上岸往前走不遠,迎面就是一座大山,這山和我們村子不一樣,我們村子的象鼻嶺上面說有一些小樹木,僅僅只能山不是光禿禿的,但是張家村後山上面卻是密密麻麻的一層蓋著一層,陽光照下來,夏風一吹,竹葉的波浪一浪接著一浪,看到起簡直綠的刺眼。



    張哈子一路上走的很快,而且沒得半點想要講話的意思,一直在打哈欠,看來昨天晚上確實累得夠嗆。我也只好快步跟在他的後面,然後看著觀察村子裡的佈局。原本我以為,經過了這麼多事之後,我多多少少能夠看出一些門門道道來,可是一直走到張哈子的老家,我都沒有看出任何不一樣的地方——這不就是一座簡簡單單的農村嗎?



    從堂屋裡面進了後院,張哈子指著我之前昏睡過的那間屋子講,你睡那裡。



    然後他又指著隔壁的房間講,我睡你隔壁,有麼子事敲牆壁就可以,沒得事最好莫吵我。



    講完之後,他就進屋睡覺去了,我一個人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張牧也不曉得跑哪裡去了,於是乾脆也就睡覺去了。



    折騰了整整一個晚上,就算是鐵打的都遭不住這種罪,我倒在床上沒多久就睡著了,而且好像還做了一個夢。



    我夢見我站在山巔,眼前雲遮霧繞,下方是一個村子,有魚塘,有玉米地,對面還有群山環繞,而我腳下的這座山峰,形似大象——這不就是我的村子嗎?



    我記得我上次我就是站在這裡,只不過後來被人給推了一把,然後就醒了,難道這是接著上次那個夢在做?



    就在這個時候,我看見有一個人揹著一個揹簍一樣的東西,走進了村子,然後找了一個廢棄的屋子住了下來。果然,和之前一模一樣!



    象鼻嶺之所以被稱之為象鼻嶺,是因為它形似大象,有長長的鼻子,而且身材也不高,也就是說象鼻嶺本身不高,如此一來,我能看見的情形,要比上次站在那山巔之上看見的更加清楚。



    那人住下來之後,樂善好施,而且還吃苦耐勞,很快就把原來的那件破房子修建成了村子裡面最大最漂亮的房子。他本人也很快就成為村子裡的俏皮貨,有女兒的人家紛紛上門來找他,說是要把女兒嫁給他,可是他都一一拒絕,直到最後他娶了村長的女兒。而且村長有意將村長的位置讓給他。



    屋子裡面發生的事情我站在山上已經看不見了,只知道那人會經常在山上找一些棕樹,然後把棕樹退下來的沙皮給搬回家,在他家的院子的搓麻繩。多出來的棕樹葉子,他還會拿來做一柄扇子,只不過那扇子他用幾天就會重新換一把,好像很不稱手的樣子。



    我不知道過了多久,但是這個人和他媳婦都已經有了一個女兒,而且還能開口叫人。在晚上的時候,那個人就會抱著他的女兒給他指著天上的星星講故事。



    再往後,好像畫面一直在快速的流逝,然後有一次他媳婦是哭著從他的屋子裡跑出來的,然後我才知道,他已經死了。他死了之後,村子裡面所有人都跑來送葬。為他主持下葬的,不是所謂的風水先生,而是他媳婦!



    村民們按照這個女人的要求,在我爺爺墳地的那個方向,挖了一個巨大的坑。之所以說這個坑巨大,是因為就算是合葬(夫妻兩口葬在一起,在農村這種下葬方式還很常見。),也絕對用不了這麼大的一個墓坑。



    說這個墓坑大的原因還有一點,那就是這個坑很深,深的我都只能看見一個黑漆漆的洞口,看不見底。根本就沒人會用這麼深這麼大的一個墓坑,除了勞民傷財以外,我實在是想不到其他的用途。



    我一開始以為這是他媳婦特地準備的合葬坑,後來才知道,這個坑僅僅只是給那人自己一個人用的。因為這個人在村子裡面的威望極高,甚至於已經超過了村長,加上這個女人又是村長的女兒,所以村民們就算是有異議,也還是按照這個女人的要求把坑給挖好了。



    下葬的時候,這個女人再一次力排眾議的要求村中的壯丁在棺材上面的八個方位各釘一枚有嬰兒手臂那麼粗的銅釘上去,銅釘的末端接上一根碗口大的紅繩(這紅繩應該是那人死之前在院子裡搓的麻繩,只是不知道竟然斷斷續續的做出來這麼多,而且還給染成了紅色)。



    這八個方向碗口大的紅繩被站在墓坑四周的三十二個壯漢的同時拉扯,那口棺材應聲而起。三十二個壯漢同時後退,那口棺材緩緩上升,一直到墓坑半空中的時候才停下,然後這八條紅繩用木樁給被釘在墓坑外面的土地上。那木樁大概有一人多高,幾乎全部被釘進了土裡。而且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這把八根木樁的方位,和八卦的位置完全契合。



    棺材被拉到半空之後並沒有急著封土,而是用翠竹在棺材上面搭建了一個巨大的篩子,剛好把整個墓坑給封住。等到篩子放下去之後,眾人在這個女人的指揮下在篩子上面鋪上一層厚厚的稻草,然後才開始封土。封土封到一半的時候,再架一層篩子,上面鋪稻草,再封土,這樣反覆做了三次,最後才封土堆砌一個小土包。



    看到這裡,我突然驚出一身冷汗,這尼瑪不就是太平懸棺的佈局嗎?



    第 223 章 青龍白虎



    我被驚得直接從床上坐起來,我睜開眼睛看著四周,外面應該是出了太陽,窗戶透進來的光線很是明亮。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手機在昨晚的時候已經被河水泡壞了,當時並沒有想起來,後來又遇到陰陽戲,我自己是死是活當時都不清楚,哪還有心思去理會手機死活?



    我本想走出去的,但是想到之前張哈子對我講的話,我又倒在床上,然後伸手敲了敲牆壁。農村的屋子都是木板搭建的,是那種典型的木房子,隔音效果很差。敲了幾下之後,我確定張哈子就算是睡得再死也能聽見。



    果然,我剛敲三下,對面就響起了敲木板的聲音,而且聲音比我的還要大,還要急,聽上去應該是張哈子生氣了,他是拿腳踹木板的。



    我對著牆壁講,張哈子,你睡醒沒,我剛剛做了一個夢,和之前做的那個夢是連貫的。



    我說完話之後,就一直在等著張哈子的迴音,可是我等了好幾分鐘之後,什麼都沒有聽到,於是我又敲了幾下木板,咚咚咚的聲音響起,短暫的沉默之後,隔壁馬上也傳來響聲,聲音一如既往的急促。我再次問張哈子,你醒了沒?



    我擔心之前可能是我沒聽清楚,於是我挪了挪身子,然後把耳朵貼在木板牆上,仔細的聽著隔壁的聲音。這一次我確定張哈子肯定沒有說話,因為我什麼都沒聽到。



    難道張哈子還沒醒?不可能啊,如果他沒醒,那是誰來回復我的敲木板聲?難道是張哈子半醒半睡之間用腳踹了木板?



    我決定還是起身去隔壁看一下比較好。於是我穿上鞋子,出了屋子來到隔壁的房門,我本打算敲門進去的,可是這門卻輕輕一推就開了,我在房間裡面沒有看到張哈子,床上的床褥被子也都是整整齊齊的,根本就不像是剛剛有人睡過的樣子。



    張哈子竟然不在,那剛剛敲門板的那個是誰?



    我像是驚弓之鳥一樣從屋子裡退出來,越想越害怕,難道之前我睡在床上的時候,在我的隔壁就睡著一個不乾淨的東西?所以等我敲木板的時候,它也就敲木板來回應我?



    我剛退出屋子,就聽到張哈子的聲音講,你不躲到屋裡睡瞌睡,跑出來搞麼子?



    我講,我剛剛敲門板,你為麼子只踢板子不講話?



    張哈子講,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我早就起來老,幾時踢過板子?



    張哈子講完之後,一把將我推開,就朝著他之前睡的那間房子走去,我緊跟其後。



    進了門之後,張哈子先是看了床一眼,然後從屁股後面抽出那把篾刀,到手裡面轉了轉,然後對著床講,哪個不長眼睛滴東西,都敢跑到老子屋裡面來黑人老?是不是嫌當陰人都當厭老(當煩了的意思)?



    我聽見張哈子這麼講,真的以為張哈子是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於是瞪大著眼睛四處尋找,同時靠近張哈子的身邊,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帶進幻境裡面去。這種事情又不是沒有發生過,當初和凌絳上樓梯的時候,就被趙佳棠弄進去過一次。



    但是張哈子接下來的話讓我很是尷尬,他講,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老子和你開玩笑,你哈真滴信老?這間屋子以前沒死過人,野鬼想要進來,沒得我滴同意,根本就不可能。再講老,我到這個屋裡面住老幾十年,有沒有髒東西難道我哈不曉得?莫打哈哈老,跟我走,帶你去看一樣東西。



    張哈子說著就出門去了,我只好跟著出去。但出門之後,我轉身過來扯門的時候,我看見張哈子床上的被子好像無意間往外面動了一下,而且還有一個弱不可聞的聲音傳來——咚!



    我趕緊把門關上,追上張哈子的步伐,我很想給張哈子說剛才我又聽到了那個聲音,但是我想張哈子肯定不會相信。他這麼自負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忍受陰人就存在他的身邊而不知道這種情況的發生?



    我跟著張哈子出了張家院子,他帶著我直接往村子裡面走去,一如當初我帶著他在我們村子裡逛一樣,他走到一個地方就會說一些村子裡的事情,但是絕口不提有關匠術的任何東西。直到從一條小路上山之後,張哈子才開始講,你上午不是問我瞞天過海是麼子撒,現在就帶你去看一哈。



    這條小路和村子裡面的小路不一樣,村子裡面的路都用碎石子給鋪了一層,這條山上的路全部都是泥巴路,只不過上面被一層又一層的竹葉給鋪滿了,所以踩在上面軟綿綿的,有一種輕飄飄的感覺。



    我跟著張哈子一路往山上的最高處走去,說實話,我都有些氣喘吁吁的了,但是張哈子卻是一路走一路拿著篾刀砍一些路邊的竹子,一副遊山玩水的態勢,看著很讓人羨慕。



    我開口問,你啷個一直都能保持這種無所謂的心態呢?



    確實,自從我來到張家村之後,所看到的聽到的都是關於張哈子他父親的事情,但是張哈子卻好像是一副很淡定的樣子,這樣的態度,說實話,我很羨慕。因為如果這些事情是發生在我身上,我可以想象,我絕對會崩潰。



    張哈子講,麼子喊過無所謂?



    我講,講好聽點,就是豁達,講得不好聽就是死不要臉。



    張哈子聽了之後笑著問我,哈挫挫,你看哈這個地方啷個樣?



    我講,山清水秀,是一個好地方。怎麼了?難道和瞞天過海有關係?



    張哈子講,你覺得這個地方埋人啷個樣?



    我聽張哈子這麼講,覺得這個地方肯定和其他地方不一樣,於是我用我偷學來的皮毛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這個地方的四周,前靠水後靠山,本來是一塊不錯的地方,但是地處半山腰,而且朝著西方白虎位,於子孫後代有凶煞,要做一塊墓地,並不是一個好地方。



    我分析完了之後,張哈子拿著篾刀指著我講,你要是再講我死不要臉,這塊不好滴地方就是你滴老屋!



    我曉得這是張哈子和我開玩笑,所以並沒有在意。果然往前走了一陣之後,張哈子講,世界上滴事情啷個多,要是每一件事情都啷個在乎,就算你精神不覺得累,你滴身體也值不住(受不住的意思),老子身家上百萬,要是就這麼死老,豈不是很划不來?



    我不知道張哈子的這話是真是假,所以也不曉得該怎麼接這話。兩個人就這樣一路來到山頂之上。張哈子走到山頂之後,把手中的篾刀往地下一插,然後脫褲子就是一泡尿,一陣風過,尿路跑偏,沾到了他的鞋子上,張哈子跳起來就罵,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老子當年頂風尿十丈,如今順風盡溼孩。



    趁著張哈子撒尿的時候,我看了一眼村子,發現整個村子就好像是全部籠罩在竹葉裡面一樣,那些村民的房子就像是這些竹葉之間的一個小斑點。還有昨天唱陰戲的那個地方,十分突兀的黑了一圈,就好像是人的身上拔了個火罐一樣。



    張哈子走到我身邊,伸手拍了拍我的肩,然後指著村子前面的那條河,對我講,你看,那條河像麼子?



    我問,你剛剛手上是不是沾尿了,所以在我衣服上擦尿?



    張哈子咳了一聲講,江湖人,不要在意這些細節,你看,角、亢、氏、房、心、尾、箕這七個方位連接起來,是不是像一條龍?這是東方甲乙木青龍!但是你看看這條河的位置,對著哪邊?



    我講,這是西方白虎位。



    張哈子又是一拍我肩膀講,對頭!東方龍對西方虎,哼哼,想不出事都難。



    第 224 章 河水改道



    張哈子講的青龍白虎是四方名宿,具體的是東方甲乙青木龍,西方庚辛白金虎,南方丙丁朱火雀,北方壬癸玄水龜。加上站在中央位置的自己,屬於戊己厚土,一共五方。



    在這裡,村子在後山和前面那條彎曲河流之間,承擔了中央戊己厚土的位置。但是原本應該是立據西方的位置,此時此刻卻被東方青木龍給佔據了,反而把西方的白虎趕到了山上的位置,也就是說,中央不亂,四方的位置已經顛倒,這種顛倒四方的情況我沒見過,倒是見過以前陳先生講的顛倒乾坤。於是我問張哈子,要出麼子事?



    張哈子瞥了我一眼,講,昨天晚上滴陰戲你難道哈沒有看夠,是不是今天晚上準備再看一次?



    我講,那個陰戲雖然很黑人,但不是被你們唱滴陽戲給解決了麼?



    張哈子講,放屁,昨天晚上才是剛剛開始。你想一哈,昨晚滴那個位置,都能迷倒你和船工伯伯,你自己想想,要是這個陰戲滴戲臺搭在村子裡面,你自己講,有好多人要被那些戲子搞掉魂?



    我回想了一下昨天的情況,船工伯伯雖然就在我的身邊,我還是被抓上去唱戲了,要不是最後船工伯伯把我叫醒,我想我可能就真的被它們給帶走了。到那個時候,我想,我很可能就會成為它們當中的一員,然後跟著它們到處去唱戲。



    想到這裡,我突然又想到我站在戲臺上的那種感覺,為什麼我會有一種似曾相似的感覺?難道我以前唱過陰戲?



    這個念頭剛起,我就被我自己給嚇了一跳。在我的印象裡,我從來沒有唱過什麼陰戲。別說是陰戲了,即便是陽戲,我都沒學過,可是為什麼對戲裡面的唱詞那麼熟悉,就好像是刻在腦子裡一樣?



    我趕緊甩掉這個念頭,畢竟張哈子以前就說過,想不明白的就乾脆不要去想。於是我問張哈子那現在怎麼辦?



    張哈子講,你看一哈我們村子滴佈局,看得出來麼子名堂不?



    於是我再次看看村子裡的佈局,山的正前方是一條長而寬的河道,上面有一個黑點應該是船工伯伯在撐船。河道過來,就是村子,密密麻麻的都是竹林,進村不遠處,就是一條小河,上面有一座破敗的紙橋,然後就是各戶村民的屋子,看上去除了四方位置顛倒以外,並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啊。



    要真說有什麼不同的地方,那就是村子的外圍,在南北的方向,各有一排油桐,也就是民間常說的桐樹。桐樹在我們老家那邊很常見,但是這種樹葉我們一般都是用來包蒿子粑粑的。因為這種樹的樹心比較渣,用來做實料沒什麼用,承受不了重。但是它的種子可以榨出油來,桐油可以點燈,這是村民們喜歡種桐樹的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