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節 二十二

    第 211 章 出現斷層

    小心鞋匠,又是小心鞋匠!

    這話已經不是我第一次聽見了。第一次聽到要我小心鞋匠的話,是從王二狗的口中,然後又從陳先生口裡,之後我替大伯轉身之後,又親耳聽到我爺爺說過這話,最後是張哈子,他也說過這話,為什麼他們都說要我小心鞋匠?難道僅僅就是因為我腳下穿的有二十三雙陰鞋麼?

    可是,我腳下的陰鞋對於一個鞋匠來說,並不是什麼珍貴的東西。但凡是鞋匠,哪怕他是一個技術十分低劣的鞋匠,他自己也一定能夠做出一雙陰鞋來,根本沒必要覬覦我腳上穿著的這些陰鞋。既然如此,為什麼他們一個個都要我離鞋匠遠點兒?

    再說了,陳先生也是鞋匠,難道我連他也要一起小心了?為什麼他自己身為一個鞋匠,卻還要說出讓我小心鞋匠的話來?而且,既然他們知道我要小心鞋匠這件事,那就肯定知道其中的內幕,為什麼他們都不願意告訴我為什麼要小心鞋匠?俗話說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既要知其然,也必須要知其所以然。但是他們這種就只告訴我必須去怎麼做,完全都不告訴我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本身就不是一件可取的事情,更別說讓我儘量做到小心鞋匠這件事情了。

    如果他們告訴了我為什麼要小心鞋匠,那麼我在遇到鞋匠的時候,我就可以很好的利用他們給我講的那些原因去避免被鞋匠發現。可是他們根本就不是這麼想的,他們只是把我當一個牽線木偶,說往哪兒走我就該往哪兒走,根本不需要知道我為什麼要讓這邊走。按照張哈子的口頭禪,可以用一句話來形容我,那就是,哈挫挫!

    雖然我從來沒有說過,但其實我的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抱怨的,畢竟他們一次又一次的重複著相同的話語,以至於我現在連從事鞋匠職業的人都變得有些莫名的恐懼起來。在重慶的時候,我路過路邊那些補鞋修鞋的小攤的時候,都會刻意的繞道走。

    就是因為我不知道到底哪些修鞋補鞋的商販是真正的鞋匠,所以我便一棍子打死,把他們全部認為是鞋匠,既然是鞋匠,我就要繞道走,因為他們都說我要小心鞋匠。

    有那麼一剎那,我似乎覺得我的生活變得何其可悲起來。原本好好的在讀大學,學習成績也還不錯,只要專心畢業,在讀個研究生,就能去一些國文研究機構一輩子混日子等到老死就 ok 了,可是這簡單的平凡再也不見了,我甚至連一個真正的人都不是,而是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

    沒錯,東西!

    於是我問那人,人不人鬼不鬼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那人又自顧自的嘬了一口茶,看上去對於這個問題很是平靜。果然,他講,你問滴這個問題,我二十歲那年第一次問我自己,但是沒得答案。二十五歲,我又問我自己,我認為我找到了答案。三十歲那年,我重新下定義,認為人不人鬼不鬼就是介於陽人和陰人之間的,既不是人也不是鬼的存在。

    他吹了吹茶杯上的茶葉,然後抿了一口茶,接著講,四十歲那年,我認為人不人鬼不鬼就是陽人死老之後,身體不壞,魂魄被禁錮在屍體裡面,以一個陽人滴姿態活到到起,只要那個施展匠術滴人不死,那麼這個不人不鬼滴人滴身體就不會壞,魂魄就會一直禁錮到身體裡面。

    他再次喝了一口茶,講,這個想法我一直堅持到了五十三歲,直到去年,我才突然想明白,為麼子一定要糾結這個定義?陽人也好,陰人也罷,哪怕是人不人鬼不鬼也好,既然哈存在到這個世界上,那麼就不要想啷個多,好好滴活到當下就可以老。如果你真滴想要曉得這個是麼子東西,那麼我可以告訴你,這個東西就是你自己!

    聽完他的解釋之後,我對人不人鬼不鬼這個東西有了大致的瞭解。拋開他最後那條類似佛家超脫了自我的感言以外,我認為他四十歲那年的定義應該是最接近真實定義的。

    可是,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是不是說明,我和張哈子的爹老子一樣,很多年前其實也已經死掉了?但是我爺爺把我的屍體給完整的保存了下來,然後又用匠術把我的魂魄禁錮到我的屍體裡面,這樣就和張哈子的爹老子一模一樣的人了?所以,我以前應該也是和張哈子的爹老子一樣,不會走只會跳,後來我爺爺給我穿了一雙陰鞋,然後我才能走路?

    而且張哈子的爹老子之前不就說了嗎,我和他是同一類人,那麼是不是可以得出結論,張哈子的爹老子之前經歷過的事情,也是我以前經歷過的,只不過他還記得,但是我卻忘了。

    張哈子的爹老子,也就是坐在我面前喝茶的這個臉色鐵青的男人,如果僅僅只看面孔,確實恐怖的嚇人。但是從他的言行舉止和喜好卻能看出,他生前一定是一個十分優雅紳士的男人。就是現在,他似乎也已經看透了生死,整日待在這個無人問津的地方種茶喝茶,很是悠閒。

    我彷彿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不對,他就是我的一面鏡子!他以前遭遇的那些恐怖事情,正是我現在正在經歷的!張漸老爺子說他是人不人鬼不鬼,王長源爺爺也說過我是人不人鬼不鬼;我爺爺很久以前就反覆提醒過他要他小心鞋匠,我也不止一次被告知要小心鞋匠;他體質招陰,我也是招陰體質;我爺爺送過他陰鞋,我爺爺也送過我陰鞋,而且還一送就是二十三年,前前後後一共二十三雙陰鞋!

    所有的一切,都彷彿是我在複製他,走他原來走過的老路。

    不對!我和他不一樣!這裡面有兩個漏洞!

    之前張漸老爺子說過,我爺爺洛朝廷當年只是來給他幫忙開啟一點慧光的,並不是來複活他兒子的。而且張哈子也分析過了,復活他爹老子的另有其人,也就是那個所謂的第三個人!

    也就是說,我爺爺根本就不會把人復活的本事!既然他沒有這個本事,那我就不存在被複活的可能。這是第一個漏洞!

    這個漏洞還能用我爺爺偷師了那個第三個人的匠術來彌補,畢竟我爺爺在偷師這方面應該是屬於達人級別的,否則也不會那麼快學到張家的扎匠匠術。但是第二個漏洞,就完全沒有辦法去彌補!因為,我的腳上有二十三雙陰鞋,但張哈子的爹老子只有一雙!這一點,怎麼解釋?!

    這完全沒辦法解釋,我和他根本就不一樣!可是,如果我和他不一樣,那麼我到底是什麼?如果我和他不一樣,那麼我應該就是陽人,可是王長源爺爺卻說我人不人鬼不鬼,這又是怎麼回事?

    這個問題就算是我問眼前這人,我想他肯定也是不知道的。

    按照他的說法,只要一雙陰鞋,就足夠讓他從跳變成走路,那麼我腳上只要一雙就能夠走路了,為什麼非要二十三雙?這裡面到底有什麼講究?

    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我看見眼前那個臉色鐵青的人抿了一口茶,然後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我講,不曉得你發現沒得,凌家滴那個小娃娃,我們張家滴張哈子張牧,都是圈子裡面拔尖滴匠術高手,但是到我們這一輩,幾乎沒聽講過有麼子拔尖滴匠人。也就是講,圈子裡面匠術滴傳承發生老斷層!

    說實話,我還真沒注意過這個問題,我以為我爺爺是故意不暴露他的身份,所以沒有把匠術教給我父親他們,也沒教給我,但是現在看來,不僅僅是我父輩,張哈子的父輩以及凌絳的父輩,竟然都是不會匠術的!

    我講,我也不會匠術。

    那人聽了這話,手中的茶杯直接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他驚慌失措的講,你講麼子?你再講一遍!

    第 212 章 蒼白的臉

    從一開始和他接觸,到茶杯打碎之前,在我的印象裡,張哈子的爹老子是一個十分沉穩儒雅的男人,絕對不會做出捏不住茶杯這種事情。所以說,我不會匠術這句話,對他來說應該是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我再次肯定的對他講,我不會匠術。

    他其實一開始就聽清楚了我的話,只不過想要在確定一遍而已。當他聽到我的話之後,我看見他原本就鐵青的臉,似乎顯得更加難看了。他呆呆的坐在我對面,嘴裡不斷地念叨著,你啷個可能不會匠術?你啷個可能不會匠術?……

    我沒有接他的話,因為這個問題我也想問,我啷個不會匠術呢?我爺爺當年要是教我匠術的話,我想,就算只學到他本身的十分之一,現在可能在匠人圈子裡面也算是一個小有名氣的傢伙了。而且參加五年一次的聚會,說不定我就會成為新一任的帶頭人。

    我問,我不會匠術這件事情很重要麼?為什麼你看上去比我還要緊張些?

    他講,張哈子滴爺爺會匠術,我不會,我曉得滴東西也只是皮毛,要喊我用出來,我是啷個都搞不出來滴。你爺爺會匠術,你滴爹老子肯定不會;四川凌家滴人我曉得,他們也是一樣滴情況。不僅僅只是這幾家,哈有湖南吳家,湖北謝家等等,我曉得滴這些村子裡面滴情況基本上都是一樣。他們滴孫子輩,到匠人圈子裡面都是有些名氣滴。匠人圈子最講究傳承,為麼子會出現斷層滴現象,你想過沒得?為麼子到老你們洛家這裡,就徹底滴斷老,你有想過沒得?

    我搖頭講,你講的這個問題我以前還真的沒有想過,畢竟我對你們匠人這個圈子瞭解的很少,你講的那些村子,我就曉得你們張家村,其他的姓,你要是不講,我肯定不曉得。所以我以前並不曉得斷層的這個現象,我以為我爺爺故意不傳我們後輩這些匠術。

    我嘴巴上雖然是這麼講,但是我還是聞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經過這些日子的磨礪,我從各個方面瞭解到了有關我爺爺的相關事情。我曉得我爺爺絕對不是那種空穴來風的人,他做什麼事,肯定都是有一個目的和講究的。從他把自己煉成活屍,張著嘴巴下葬就可以看出來他為了偷地下那位的氣運,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突然,我眼前這位臉色鐵青的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講,我曉得老,我曉得老,洛大叔果然是洛大叔,這種大手筆,也真滴只有他才敢搞老。

    聽了他的話,我突然想到以前陳先生再給我脫陰鞋的時候,看到了我腳上的二十三雙陰鞋後,驚慌失措的講過類似的話,後來劉桑禕也講過類似的話。張哈子看過我村子的格局,當時他沒有發表任何意見,但是之後從學校的佈局上來看,張哈子也是看出了一些門門道道的。

    但是這個大手筆,到底是什麼東西,一直沒有人告訴我。就算是張哈子,也只是曉得存在著這個佈局,但具體是什麼,他也不清楚。現在看來,張哈子的爹老子應該是看出來了。

    於是我問,到底是什麼大手筆?

    他搖搖頭,神秘的一笑,講,天機不可洩露。該你曉得滴時候,你想不曉得都困難。

    果然又是這樣,不愧是張哈子的爹老子,連講的話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講話永遠是講一半,把關鍵的那部分給省略掉,或者乾脆直接什麼都不講,一定要等到我發現了,然後才給我解釋。

    我把我的情緒講了出來,他卻笑到起問我,你覺得張哈子這個人怕不怕死?

    我講,怕死!他把命看得比麼子都重!

    我想起當初他去我們村子的時候,開始的時候打死都不願意進去,最後無奈之下,立了筷子水碗留好了後路才進去。

    他講,張哈子從小就是這個脾氣,要是危害到他生命滴事情,他肯定不會去做。所以,你喊他給你透露那些事情,他怎麼可能給你講?你不要忘記老,他們匠人是有三尺兩錯滴,沾染老因果,這個果哪個都受不了。更何況,張哈子身上滴因果哈少邁?他肯定也是曉得,有些事情要是經過他滴口講出來,估計哈不要等到下一個三差兩錯,他就死翹翹老。

    聽到這裡,我才恍然大悟,為什麼張哈子也好,張牧也好,以及之前的陳先生和凌絳,他們講有些事情的時候,都是隻講一半,把關鍵的信息給斃掉。原來是因為三差兩錯!

    但是不對啊,你老夫子不是匠人啊,為麼子你也不給我講?

    他講,我雖然不是匠人,但是我是張哈子滴爹老子,要是從我嘴巴里面講出來,我可能沒得事,但是你想過沒得,這個果會報到哪個滴身上?哈不是報到張哈子的腦殼上!

    好吧,一切皆有因果,看來我想要曉得這些秘密,最後還是隻能靠我自己。

    這個時候他講,其實哈有一個辦法,你可以選擇當一個匠人。到時候要承擔後果滴,就不是張哈子,而是你老。但是你爺爺沒教你匠術,說明他是不想讓你走上匠人這條路滴,其中的因果厲害,你自己考慮之後再決定。

    這句話和陳先生當初講的很像,難怪當初陳先生教我一些簡單匠術的時候,會讓我做一些匠門的入門儀式,雖然不是很全,但是這樣多多稍稍會和匠門牽扯上一些關係,不至於讓陳先生一個人承擔後果。

    於是我只能問一些不涉及因果的問題,我講,那你曉得懸棺和你們張家的蒸蒸日上有麼子區別不?

    他講,手法、佈局、方位基本上都不一樣,完全是屬於兩個匠術。你問這個搞麼子?

    我講,就是隨口問一哈。對老,你還記得五十年前,你們村子裡面有沒有來過陌生人,我爺爺除外的其他陌生人。

    他想了想講,好像是有一個,不過我也不確定。畢竟時間那麼久老,我怕我記錯。不過我們村子一般很少有外人來,如果不是有本村人帶路,船工伯伯是不會把他們接到村子裡面來滴。

    我點了點頭,整理一下思路。我發現我有很多問題要問,但是真的到了嘴邊的時候,一下子又不曉得到底要問什麼。有些問題很明顯不用問,因為就算是我問了,他應該也不曉得,那還不如不問。而有些問題涉及到張哈子,我問了他也不會給我答案。

    這個時候,我才藉著煤油燈的光打量一下這個房間。房間裡面佈置很簡單,就一張床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在靠窗的那邊擺放著一個櫃子,應該是碗櫃。筷子放在碗櫃外面的掛簍裡。在床邊,擺放著一塊圓形的鏡子,除此之外,其他什麼都沒得。

    我想,這樣的日子肯定過的很清苦,人並不害怕孤單,但是就怕孤獨。他之前說我是第三個進這裡的人,那麼這些年來,他一直就一個人生活在這裡,要是換做是我,我想我肯定會瘋掉的。

    他問,

    他講,你回去吧,張哈子應該已經出來老。對老,不要給他講你見過我。

    他已經下了逐客令,我也不好腆著臉留下來繼續糾纏著要問他事情的真相。我估計他也不曉得,畢竟張漸老爺子都說不出來那個人的身份,更何況是他?

    我出竹屋之前,準備回身關門的時候,往屋子裡面無意間的瞥了一眼,我看見,在屋子床邊上擺放著的那面鏡子裡面,竟然有一張蒼白的女人的臉!

    第 213 章 兩個影子

    屋子裡面哪裡有女人!?

    我之前看見那面鏡子的時候就發現了不對勁,一個大男人,家裡擺一面鏡子幹什麼?難不成他還要對著鏡子化妝麼?既然有鏡子,那就說明屋子裡是有女人的,可是,我在房間裡坐了那麼久,別說是女人了,就連一隻母蚊子都沒有發現。

    可既然沒有女人,那那張蒼白的女人的臉是從怎麼照出來的?

    我以前在寢室的時候,聽老大他們說過有關鏡子的恐怖故事,只不過那個時候我作為一個大學生,都只是當故事來聽,並沒有在意。可是現在自己親眼看見了,這才覺得恐怖。

    特別是我剛剛在裡面坐了那麼久,說不定鏡子裡面的那張臉就一直在斜著眼睛看我。

    這麼想著,我就加快步子往來時的路那邊走去。我承認,我是害怕,我害怕我招陰的體質把那個鏡子裡的女人給招過來。

    可是有時候怕什麼就會來什麼,我剛有這個念頭,就感覺到我的後背一陣涼颼颼的,這種冷和以前的那種冷不一樣,以前像是有人在吹風那種冷,可是這次的冷卻好像是有人在給我的背上澆水一樣。而且這水還是經過冰箱冰凍過的水,即便是在大夏天的,也把我給凍得一個激靈,差點就要回頭看看我背後有什麼。

    可是就在我剛要回頭的時候,我馬上強行停下來。因為不管遇到什麼,都不能回頭,只能轉過身去看。但經過這麼一耽誤,我反而不敢去看了,要是我火焰高,什麼都沒看見那還好,可萬一要是看到些什麼,我豈不是要被嚇死?

    於是我決定繼續往前走,什麼也不管。而且張哈子不是說過嗎,只要不去應和那些東西,不去完成那個形式,那麼它們的招數就不會奏效。

    經過這麼自我安慰之後,我感覺沒有之前那麼害怕了,只不過背上還是很冷。按照道理來說,在大夏天的夜裡,就算是背上被澆了一盆水,也不會覺得冷才對。而且我還在走路,有一定的運動量,更加不會覺得冷才對,但是我卻感覺到越走越冷,以至於走到最後我都感覺我的嘴皮子開始顫抖起來,我的雙腿也開始有些發軟,走路的動作都變得緩慢起來。

    而且,一開始還只是後背在冷,可是漸漸的,我竟然感覺全身上下都冷,就好像是我穿著夏天的衣服走進了冬天一樣,四周都在刮刺骨的寒風一樣。可是我伸手感受了一下,這裡並沒有颳風,路邊的沒有搖動的竹葉也可以證明這一點。

    刮陰風!

    我的腦子裡突然浮現出這個詞。雖然我不知道我現在正在經歷的是不是就是刮陰風,但是我相信,就算不是刮陰風,也應該和刮陰風八九不離十了。

    如果是刮陰風,那麼就應該先扇旺雙肩和頭頂上的那三把火,我雖然知道手勢,但是我卻不敢亂扇,萬一我越扇越小,那就糟了。第二種辦法就是就一個心火手印,以心火燃外火,內外兼濟,雙管齊下,就算是刮陰風,也不至於那麼寒冷。

    於是我試著結一個心火手印。但是問題來了,我只知道這個手印結完之後是什麼樣的,但卻不知道怎麼結。就好像是以前考數學的時候,偷瞄到了隔壁同學的答案,但是其中的步驟不知道。但是現在我已經管不了那麼多,先結出一個手印來再說。

    手印雖然是結出來了,但是並沒有什麼卵用,該冷的地方還是冷。果然,還是需要一定的過程,完成張哈子口中的那個所謂的形式,否則是沒有作用的。於是我鬆開雙手,決定採用最管用的手段——跑!

    沒等我跑出多遠,我就感覺到有些不對勁。這條小路上,密密麻麻的被落下的竹葉給鋪滿了,腳步踩在上面肯定是有聲音的,可是我跑了一陣,竟然沒有聽到半點聲音!

    蒼白的月光透過竹葉照在地面上,我不相信的特地用腳踩了踩路上的竹葉,和之前一樣,還是沒有半點聲音!難道我是在做夢?不可能,如果是做夢,我不可能會這麼冷。那麼,我現在是魂魄狀態了?要不然我為什麼走路會沒有聲音呢?但也不對,我低頭的時候看見了我身後有影子。既然有影子,那麼我肯定是有身體的。

    等等!影子!?

    我嚇得抬頭看了一眼頭上的天空,卻發現月亮在我的身後!竟然是和我的影子是同一個方向!

    這,這怎麼可能!?

    而且這條路上的竹子這麼茂密,竹葉幾乎把這條小路給全部遮擋了,就算是有月光透下來,也絕對無法形成一個完整的影子!可身後的那個影子,竟然是那麼完整!再說了,就算是有影子,這影子也應該是在我的身前,而不是在我的身後!

    一陣風過,小路上方的竹葉被吹散,月光透下來,我低頭看,我的身前出現一個殘缺不全的影子,時不時的被竹葉的影子給干擾。可是我的餘光卻看見我的身後那個影子,筆直的站在那裡,紋絲不動!

    我竟然有兩個影子!

    這樣的經歷我以前也經歷過,那是在學校的時候,晚上從圖書館出來,走那條有路燈的小路,因為路燈的距離很近,以至於一個影子還沒有徹底的消失,就有另外的一個影子出現,前前後後一共兩個影子。那個時候我覺得這真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有時候還會特地站在兩盞路燈之間,看著前後兩個影子,幻想這兩個影子就應該是我的影分身了。

    如果你在路燈下走過,肯定也會有類似的經歷。不過我要勸你一句,千萬不要站在兩盞路燈下太久,也一定不要老是盯著自己的影子看,因為你看著看著,很可能就覺得這影子自己會動!

    我現在就有這樣的感覺!我覺得我身後的那個影子好像是搖擺一樣。可是要說是搖擺,這也不是很恰當,因為我看見那影子並不是左右在擺動,而是在上下襬動,因為影子是二維的,所以這種擺動其實是很難發現的。要不是我特地站在這裡低著頭斜著眼盯著看,還真的發現不了。

    我總有一種感覺,那就是這影子的這種擺動,很像是要從地面上跳出來一樣。

    試著想想看,一個二維的影子,要是從地面上跳出來,這該是怎樣一種恐怖的事情!

    我想到這裡,再也不敢停留下去,拔腿就跑!可是,我總感覺今天的空氣阻力格外的大,我使盡了全身力氣,跑起來都和平時的走路沒有什麼區別。我一開始以為是我雙腿來來回回走了這麼久累了,但是我發現,不僅僅是雙腿,我的雙手,身體,甚至是鼻子都覺得累了。呼吸起來都覺得好累,胸口好像是有一塊巨石一樣的東西壓著。

    最可怕的是,我繼續往前跑了幾步,頓時就發現完全無法呼吸了!我脖子上的鎮魂鈴吊繩也開始勒緊!但是隻要我往後退幾步,這樣的感覺就會減輕---雖然胸口還是很悶,但至少可以呼吸。

    完了,被困在這裡了!

    這個念頭剛起,我就感覺到我的頭頂被棍子給重重的打了一下,痛的我閉著眼睛忍不住大叫了一聲。可是等我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我再次忍不住叫了一聲。

    因為在頭頂蒼白月光的照射下,我看見,我正站在張家村外面那條寬闊的河道里面,河水已經沒到了我的脖子,只要再往前一步,我就徹底被河水淹沒!

    第 214 章 紙紮屋子

    難怪我會覺得那麼冷,原來我一直泡在河裡!

    難怪我走路和跑步的時候聽不到腳步聲,也是因為在河裡!

    難怪我會看到兩個影子,因為這是河水的折射以及反射效應。

    難怪我會感覺那影子是上下搖擺,有一種要跳出地面的感覺,原來是河水的波浪在上下起伏。

    難怪我會覺得跑不動,原來是河水的阻力。如果你有經歷,你就應該知道,在河水裡,特別是河水已經淹沒到脖子的時候,你是不可能再跑動的。

    難怪我會覺得只要再往前一步就無法呼吸了,原來是再往前一步,河水就會淹沒到我的鼻子!

    我想,如果是換作張哈子,肯定早就發現了這一點,而我卻是在頭頂被打了一棍之後,才清醒過來。

    對了,是誰打的我?

    我放眼看了一圈,才看到大概七八米外有一艘小船。在那艘小船的船頭,坐著一個老人——他的頭髮在蒼白的月光下顯得極其亮眼!當我看向他的時候,他正在、拿著一根菸杆在巴喳巴喳 d 的抽旱菸。

    沒錯,打我的是船工伯伯,他用他撐船的那支竹竿打的我。

    七八米的距離,我的腦袋就那麼小一個,他那麼大的年紀了,還能拿著那麼長的竹竿,一擊就命中,說實話,我都佩服他的身手。要是換做是我,說不定我要拿著一根那麼長的竹竿都不一定拿得動——當然了,要是拿竹竿的中間我肯定也能拿動,但問題是,要拿著竹竿的一端,把竹竿給舉起來,這就比較困難了。

    看見我轉頭看著他,船工伯伯吐了一口煙,然後問我,醒咯?

    我講,應該是醒了。

    他講,醒咯就回去,拽到(待在的意思)張哈子旁邊,沒得事莫亂跑。

    我講,我明明是在竹林裡頭,啷個會泡到河裡來了?

    船工伯伯講,我不曉得,我回來滴時候,看到有人站到河邊上,哈以為有人要過河,等我划過來滴時候,人竟然不見咯。本來打算收工老,哪個曉得看到個腦殼到浮到水面上滴。

    我接話笑到起講,所以你以為是髒東西,就一竹竿砸過來?哪個曉得竟然是個人?

    哪曉得船工伯伯竟然搖頭講,我認到是你,所以才用竹竿打你,這喊過「當頭棒喝」。要是我不打你,你估計今天晚上就走下去咯。

    他講話的時候,指著河道中央。他所謂的走下去了,其實就是往河道中央深水區走去了,那個時候,我就真的走「下去了」。而且死了屍體都可能找不到。

    我一邊往岸上走,一邊對船工伯伯講,感謝船工伯伯救命之恩。

    他也開始往岸邊划船,但是他卻騰出一隻手來擺擺手,然後講,你莫謝我,救你滴是你脖子上滴鎮魂鈴,我只不過碰巧撞上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