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節 十一




    試想一下,在漆黑的環境裡,原本你面前什麼都沒有,可是當你打開手機的瞬間,一張恐怖的人臉出現在你面前,這該是怎樣一種驚悚的感覺?



    我還沒反應過來,我就聽見「啪」的一聲,手機摔到地上,然後那唯一的光芒,都消失不見,整個房間再一次陷入了無邊的黑暗。



    我下意識的往後挪了一步,然後背貼著牆站著,我覺得只有這樣,我才能有一絲絲的安全感。



    而這個時候,凌絳的手機終於打開了閃光燈,她首先把光線往趙佳棠坐的椅子上照了一下,果然,人不見了!然後舉著閃光燈在房間裡照了一週,居然都沒有看見她人!



    門還是關著的,篾刀還拴在門上面,她不可能走出去,否則她不可能從外面把門給拴上。那麼就是說,她現在肯定還在這間病房裡!只是她會跑到哪裡去呢?病房就這麼大,一眼就能看完。



    凌絳又找了一圈之後,還是沒找到,她突然把閃關燈照在我臉上,有些驚恐的問我,你為什麼不靠牆站著?



    我聽了這話很是疑惑不解,我說,我就是貼著牆站的啊。



    我不僅是貼著牆站的,而且還貼的死死的,簡直是天衣無縫!



    可是凌絳卻問我,那你身後為什麼還空著那麼大的距離?



    我嚇得趕緊回頭看了一眼,果然我距離牆面還有大概一尺的距離,而且,藉著從門後面射過來的閃光燈光亮,我居然看到了一團黑乎乎的頭髮!



    所有短髮的男生都知道,當你回頭的時候,你是絕對看不見你自己的頭髮的。那麼,我看見的頭髮,會是誰的?在這個房間裡,除了站在門邊的凌絳和坐在身邊的張哈子,就只有那消失不見的趙佳棠!



    難怪一直找不到趙佳棠!難怪我距離牆面還有一尺的距離,那正是趙佳棠肚子鼓起的高度!而此時此刻的我和趙佳棠,正背對背站著!



    就在這時,我看見趙佳棠回頭,她張開嘴,聲音卻是小孩子的,那聲音幽幽響起,嘻嘻~你回頭啦,你的身體歸我啦……



    第 108 章 鬼嬰噬魂



    我身後的這個小孩子聲音該怎麼形容?我以前從來沒有聽到過這樣的聲音。



    很像是火車上那個前後都綁著馬尾辮的小女孩的聲音,空蕩蕩的;可是又沒有那麼的虛無縹緲,就好像是一個活人的聲音一樣。對了,這應該是兩種聲音的混合!



    可是,它說的我的身體歸它了是什麼意思?



    我剛想到這裡,就感覺眼前一黑,整個人的身體就好像是不受控制一樣,一頭朝著地上栽下去。



    「咚」的一聲,我能清晰的聽見我的身體砸在地上的聲音,可是我一點都不痛,因為我似乎還站在原地看著我那倒在地上的身體。藉著凌絳手機的閃光燈,我看見我的身體背對著凌絳側躺著,我的眼睛睜的大大的,嘴巴微張著,看上去是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我看到我的雙手放在我的身前地板上——糟了,張哈子的手不能鬆開。我急的趕緊看一眼張哈子的左手,還好,他的左手還是一個拳頭。



    可是,為什麼我能看見我自己的身體,我不是應該倒下了嗎?為什麼我現在的視角還是站著的?



    還沒來得及思考,我就看見身後鑽出一個小男孩,從我身邊跑過,然後趴在我身體的背上,雙手死死的勒著我的脖子,看上去,好像是要把我勒死一樣。可是,為什麼我一點也不覺得窒息?甚至是,我覺得我好像都不需要呼吸。



    我感覺到我現在的身子好像輕飄飄的,就好像是一陣風都能夠把我吹走一樣。



    我突然想到我身後還站在趙佳棠,嚇得我趕緊抬腳就要跨過自己的身體往前跑。可是就在這時,我感覺到好像有一個釘子釘在我的腳背上一樣,痛得我一點也不敢挪動我的腳。我認為,肯定是有一枚釘子釘穿了我的腳掌,而且已經釘到了地板上。



    可是等我低頭看去的時候,卻發現我的腳背上只有一枚銅錢。這銅錢和我之前看見過的銅錢一樣,外圓內方,薄薄的一片,看上去很輕的樣子,為什麼放到我腳上的時候,卻如同釘子釘進肉裡的感覺一樣?我剛想邁另外一隻腳跨過我的身體,卻發現又被一枚銅錢給釘住了腳背。這一次我是真的痛的忍不住叫了出來。



    一開始我還擔心會引起趙佳棠的注意,但是卻沒想到,他們好像都聽不到我的聲音。凌絳已經從門邊走到了我的身體後面,我看見她在我身體的背後扔了一朵花,位置剛好是那個小男孩的額頭上。我看見那個小男孩掙扎了幾下,總算是鬆開了一隻手去刨開那朵花,可惜的是,不管他怎麼刨,都沒能弄掉。



    這個時候,我看見趙佳棠挺著個大肚子,左手抄起張哈子床旁的輸液架,笑嘻嘻的朝著凌絳走過去。對付陰人或許凌絳還有些辦法,但是要對付趙佳棠這個活生生的人,凌絳肯定沒有經驗。



    我很想上去幫忙,但是兩隻腳都被釘的死死的,根本就動不了。我只能大喊,讓凌絳快跑,可是我發出的聲音,漸漸的變得連我自己都聽不到了,更別說是凌絳。



    凌絳站在門後面,沒有絲毫要跑的意思,而且手上還沒有半點招架的東西,我想,你就算是拿個椅子來擋一下也好啊,可是凌絳卻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就好像是那裡有什麼重要的東西需要她守候一樣。



    重要的東西?!



    我剎那間明白,是張哈子的那雙鞋!被凌絳用特殊的手法擺成了勝杯的樣子,門外那些鮮血就算是流了進來,也不敢靠近這雙鞋子,可見這個「勝杯」有多麼厲害。現在趙佳棠走過去,肯定是為了破壞這雙鞋的風水定局。



    難怪凌絳一直站在原地沒動,就連我倒下,她也沒有過來接住我,更沒有跑過來握住張哈子的手,因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說實話,我很佩服凌絳的果斷,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判斷出事情的輕重緩急,並且能夠做出最好的選擇。如果我和凌絳換個位置的話,我肯定會衝過來,要麼接住倒下的凌絳,要麼去握住張哈子的左手——我想,我應該會選擇第一個。



    趙佳棠舉起輸液架就往凌絳的腦袋上砸去,沒有絲毫花俏的動作,就那麼簡單粗暴。我看見,凌絳不僅沒有躲開,還用手去接,以至於手機被打到一邊的椅子旁邊,還好的是,閃光燈是朝著天花板的,燈光並沒有消失。



    凌絳和趙佳棠一人握住輸液架的一端,似乎出現了短暫的僵持。但是這僵持還沒有保持幾秒鐘,就被趙佳棠給打破。只見她使勁兒往前一推,凌絳不得不側頭讓開。可是,這一讓,就使得輸液架砸在了病房門上的那一小塊玻璃。



    「啪」!的一聲,玻璃碎成稀巴爛。



    剎那間,我似乎覺得屋子裡好像起風了。那風陣陣,要不是我腳上有「釘子」釘著,我想我肯定會被吹走。而且,這陣風,吹得我好冷,都忍不住的打了個冷顫。



    然後,我就聽到門外面響起一陣騷亂的聲音,以及衣服和地面摩擦的聲音,窸窸窣窣的,不計其數。這種聲音我在萬鼠拜墳的時候聽見過一次,這是第二次。然而,這一次,我再次見到了萬鼠拜墳時那般震駭的場景,甚至,比以前還要震駭!



    病房的房門轟然倒塌,凌絳及時閃躲在一旁。然後我看見,從門口那裡,湧進一浪接著一浪的死嬰,如洋娃娃一般的死嬰!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從門口的位置,一直延伸到走廊的盡頭……



    那些湧進了病房的死嬰,它們全部趴著在地上,圍繞在趙佳棠的周圍,從那還沒有完全發育好的喉嚨裡,發出極其詭異的聲音,所有的聲音都只有兩個字:媽媽!



    它們居然全部叫趙佳棠媽媽!



    我看見凌絳轉身從倒塌的門下面抽出張哈子的篾刀,等她轉過身來的時候,她的眉頭都快要擰到一起去了。



    我看見趙佳棠回頭看了一眼,然後她周圍的死嬰歪著腦袋,用那小小圓鼓鼓的眼睛盯著我和張哈子看。它們有的眼睛甚至都還沒到睜開的月份,可還是那樣盯著我們這邊看。然後,它們慢慢轉向,往我們這邊爬來!在爬過來的過程中,我看見它們張開嘴巴,嘴巴里面竟然全部是黑色的尖銳牙齒!



    它們爬過來之後,就往我們身上爬,我趕緊伸手一個一個的把它們提起扔出去,可是,它們連綿不斷,怎麼扔都扔不完,沒多會兒,我的身上全部附上了死嬰,它們一個個張大著嘴巴,幾乎是同時咬在我身上。



    我聽見凌絳驚呼了一聲,鬼嬰噬魂!



    凌絳一腳踢飛她跟前的一個死嬰,然後就提著篾刀往我這邊跑。可是她還沒跑出幾步,趙佳棠伸手往前一推,就把凌絳給推回去,力道之大,使得凌絳直接砸在後面的牆上。我看見凌絳喉頭一動,一口血就噴了出來,然後整個身子軟綿綿的跌坐在地上。



    趙佳棠伸手一指,立刻就從病房外面爬進來一群死嬰,朝著凌絳爬了過去。



    我看見凌絳順勢盤腿坐在地上,將篾刀橫放在膝蓋上,然後伸手抹了一把嘴角,把血擦在篾刀刀身上,隨後雙手結成各種手印,手指運轉速度之快,看都看不清楚。少頃,她輕念一句,晨星太白,鎮星熒感,皓月當空,化藏(zang)收長……



    凌絳的聲音悠長深遠,竟然有一種無言的仙風嫋嫋。我看見凌絳伸手準備拿起篾刀,卻突然有一道白色人影閃過,從她手裡奪過篾刀,呵斥一聲,瓜娃子,「瞻星揆地」也是你能用滴,不要命老?



    第 109 章 封金掛印



    我忍著身體被死嬰撕咬的疼痛,看見來的那人穿著一身白大褂,脖子上好像還帶著一個聽診器,他看了一眼趙佳棠,我剛好看到他的正臉,是張牧!



    他一隻手插在白大褂的大口袋裡,另一隻手把凌絳手中的篾刀搶過來提在手上,然後在凌絳的身前劃了一條線。



    說來也怪,這條線一劃,那些死嬰竟然不敢爬過這條線,而是在外面彷徨著。張牧好像是沒看見一樣,只是往前一步,抽出那隻插在口袋裡的手,不見他有什麼動作,但是一把就按在了趙佳棠的額頭上。



    他的動作是在太快,我甚至都沒有怎麼看清楚他是怎麼出手的,就看見他硬生生的把趙佳棠的身體按倒在地上。只是趙佳棠腦袋在快要碰到地面的時候,我看見他伸出右腳墊在了她的腦袋下面。這樣可以保證不讓趙佳棠本人受傷。說到底,趙佳棠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張牧把右腳從趙佳棠的腦袋下抽出來,然後提起篾刀,在手上來來回回轉了幾下,這個動作我以前見張哈子耍過。這之後,張牧才用篾刀把她的頭髮捲起來,最後一把將篾刀插在地上。病房的地面是水泥地,按照道理來說,普通的刀是不可能插進去的,但是張牧這一下卻是輕而易舉的就插進了地裡,足見張牧的力道之大。



    趙佳棠的仰躺在地上,她想要掙扎著起來,可是頭剛抬起來,就被頭髮扯著起不來。她伸手想要去拔掉篾刀,但是她的手剛碰到篾刀,就好像是碰到了火爐一樣,被燙的縮了回來。



    但是趙佳棠並沒有就此放棄,而是雙手雙腳不斷的在地上彈跳著,似乎想要撐起身體來,但是不管她怎麼動,頭都被死死的釘在了地面上。這一幕我好像是在哪裡見過,我稍微思考一下,就立刻想到了,是王二狗!王二狗當初被陳泥匠上了身之後,也是這樣的情形,只不過當初是陳先生放了一雙鞋在王二狗的身上。



    張牧看了一眼趙佳棠,然後走到我身邊,伸手按在我的後腦勺上,講了一句,站到這裡搞撒子,滾回去!



    他說完之後,我覺得我的屁股上好像是被踢了一腳。這一腳之後,我感覺我的身體好像變得輕盈了一些,那些吊在我身上的死嬰一個個竟然全都不見了。再然後是腳上被釘著的那種疼痛感消失。再之後,我感覺到的頭變得好重,好像是腦袋後面有一股力量把我的頭給死死按下,以至於我的脖子都有些痛。可是,現在顯然沒有時間考慮這些了,因為我發現我的腦袋就要和地上躺著的那個我撞上去了。



    「砰」的一聲,我感覺我應該是和我的身體撞到了,所以頭好痛,痛的我的眼睛水都要流出來了,我睜開眼睛,卻只看見一雙鞋——我的視角變成了躺在地上的視角。我抬頭看了看,並沒有看到另外一個我,只看到張牧盯著我看,看見我睜開眼睛後,點了點頭,好像是說了一句,果然不一樣。



    講完話之後,他就再次走到躺在地上仍舊不安分的趙佳棠身邊,看了一眼她的肚子,講,哈好沒出來,不然就老火(非常難辦的意思)老。



    趁著這段時間,我趕緊坐起來,本來是想要站起來的,但是頭痛的暈乎乎的,頭重腳輕,根本站不起來,只好坐在地上。



    張牧講完之後,他就走到張哈子的揹包那裡,從揹包裡取出一節竹筒,又在揹包裡找到那把小一號但是刀口卻是銳利許多的篾刀。



    張牧把篾刀和竹筒放在面前,然後站起身,從白大褂的兜裡掏出幾枚銅錢,先是對著東方拜了一拜,然後在地方放了三枚銅錢,隨後往南拜了拜,放下兩枚銅錢,再西方,最後北方,各放置了五枚和七枚銅錢。



    東方的這三枚銅錢,是上面一枚,下面兩枚排列;南方的則是並排兩枚;西方的是上面三枚,下面一枚,然後再一枚;北方的七枚排列成了一個勺子狀,是北斗七星的格局。



    這個擺法我記得很清楚,是張哈子在魚塘破地煞衝月的時候擺過,是扎千刀的準備式!



    果然,張牧擺好之後,就盤腿坐在趙佳棠的身邊,拿起面前的篾刀和竹筒,然後舉起篾刀,對著趙佳棠的身體念念有詞。上一次我沒聽清楚張哈子的話,這一次卻是聽得清楚了些,他在唸的是,天地定位,山澤通氣,雷風相薄,水火不射……



    因為張牧唸的越來越快,所以後面的一些話我並沒有聽清楚,只是聽到他最後說了句,張家後人張牧,起勢豎扎千刀。



    說完之後,他就用了和之前張哈子用的完全一樣的手法開始了扎千刀!



    短時間之後,張牧終於收勢,然後左手一震,竹筒上段就好像是開了一朵花一樣,張牧分別取出正東、西、南、北四個方向的竹絲,然後將正東的那條綁在趙佳棠的右手腕上,其餘的分別是左手,右腳,左腳。



    弄完這個之後,我看見張牧的臉色也變得蒼白,額頭上好像還有陣陣的密汗。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總覺得張牧扎千刀切出來的竹絲,並沒有張哈子切出來的那麼細。



    張牧弄完這些之後,原本還躁動不安的趙佳棠這一下徹底的安靜了下來。這個時候,張牧走到凌絳身邊,問她,你啷個樣,哈闊以不(還可以嗎)?



    凌絳臉色蒼白,但還是點點頭,表示自己沒問題。



    張牧說,那就好,你曉得我現在要搞麼子不?



    凌絳再次點點頭,說,封金掛印。



    張牧點頭說,嗯,不過我一個人搞不來(搞不定的意思),要你幫忙。



    凌絳點頭,勉強著撐起身子站起來,然後和張牧一左一右坐在趙佳棠身體兩旁。



    等凌絳做下來以後,張牧才開口講,我負責封金,你來掛印。你準備好了就開始。



    我很想知道他們所謂的封金掛印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但是我剛勉強站起來,就聽到張牧講,你就坐到那裡,握到他滴左手。



    我沒辦法,就只好又坐下,可就在這時,我聽到張牧好像是自言自語的講了一句,洛朝廷滴孫子,啷個是個這種廢物?



    我已經不是第一次被說廢物了,沒錯,在他們的眼裡看來,我就是一個廢物,什麼都不會。可是,這能怪我?



    在動手之前,張牧又問了一句,為什麼沒早點讓他和張哈子轉身?



    凌絳說,轉不了。



    張牧吃驚的問凌絳,轉不了?為麼子?



    凌絳搖搖頭,說,不知道為什麼,試了好幾次,結果都一樣。



    張牧低著頭想了一下,然後才說,先不管了,把這個人胎鬼仔解決了再說。



    這話說完之後,我看見兩人同時閉上眼睛(由於角度的關係,趙佳棠的頭是朝著我的,我能看見張牧和凌絳的側面)。他們兩個嘴巴都一張一合著,好像是在唸叨著什麼東西,然後他們同時停止唸叨,眼睛幾乎是同時睜開,就好像是排練好的一樣。



    張牧起左手,凌絳抬右手。



    張牧口中大喝,震!左手結了一個手印,在趙佳棠的肚子上狠狠按下。



    凌絳振奮精神喊,兌!右手手腕挽了一下,一朵紙花出現在手掌之中,然後在趙佳棠的耳旁鬢角插下。



    隨後張牧喝一聲坤,凌絳緊接著應喝一聲坎。配合著他們呼喝的聲音,還有各種各樣的手印,看得我眼花繚亂,差點沒再次暈過去。



    我不知道他們弄了多久,感覺很久很久,久到我都快要睡著了。



    突然,我聽到張牧與凌絳同時大喝一聲,封金(掛印)!我從昏睡的迷迷糊糊中驚醒,我看見趙佳棠的肚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平下去——結束了?



    隨後,我看見一團黑影躥出了病房。張牧和凌絳同時驚道,不好,追。



    等他們兩人追出病房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看見趙佳棠似乎努力往我這邊看了一眼,露出詭異的笑臉。那笑臉,很像陳泥匠遺像看我時的笑臉!



    第 110 章 幕後是誰?



    張牧和凌絳追出去以後,病房裡面就只剩下我,昏睡著的張哈子,以及被固定住的趙佳棠。



    我一開始以為趙佳棠努力看我的笑臉是我迷迷糊糊中產生的幻覺,但是很快我就確定,那並不是幻覺,而是真實存在的!因為趙佳棠再次努力的仰起脖子,幾乎都已經用她的頭頂立在地上,然後使勁兒的翻著白眼,盯著我看。她的嘴角原本是往上翹起的,但是因為她的整個臉都是倒著的,所以看上去和哭並沒有什麼區別。



    這是一種很詭異的笑,看上去很不舒服。但是我想到還有篾刀和扎千刀的竹絲捆住她的手腳,所以我雖然看著有些害怕,但並不太擔心。



    然而,我很快就意識到不對!



    人胎鬼仔不是已經被張牧凌絳給趕出去了嗎?趙佳棠的肚子也已經恢復了正常人的大小,那麼按照道理來說,她應該已經是正常人了,可是為什麼她還會擺出這樣的詭異姿勢和露出這樣恐怖的笑臉來盯著我看?這樣的姿勢和眼神,絕對不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表情!



    我還沒來得及思考,眼前的一幕就真的嚇到我了。



    我看見趙佳棠那被竹絲捆著的手,竟然抬了起來!而且不僅抬了起來,還伸到頭頂的位置,一把握住了篾刀的刀柄!



    不對勁!她之前的手不是碰到篾刀就會縮回去嗎?為什麼現在就沒事了?還有,為什麼扎千刀的竹絲困不住她了!!!



    趙佳棠伸手一把將篾刀拔出了地面,然後手腕一旋,篾刀上纏繞的頭髮就被她鬆掉,然後她隨手一扔,就把篾刀扔到了病房外面。這之後,我看見她就那樣筆直的站了起來!



    正常人從躺著的姿勢站起來,正常的過程應該是先坐起來,然後才站起來,但是趙佳棠直接省略掉了第二步,就直接從躺著的姿勢變成了站著的姿勢。



    我從沒如此害怕一個女人的背影,趙佳棠是第一個!



    她轉過身來,看著我,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微笑,然後朝著我這邊走來。



    我不知道她的意圖是什麼,只好顫著聲音問她,你想幹嘛?



    趙佳棠笑著說,自然是要你的身體,這麼完美的身體,幾百年都找不到一個。



    說實話,我被趙佳棠的話給弄糊塗了,我的身體哪裡完美了?她要我的身體做什麼?



    我壯著膽子問出我的疑惑,沒想到趙佳棠卻說,你這是想拖延時間,好等凌絳回來救你,是不是?你以為她能救你一次,還能救你第二次?不過沒關係,我有的是時間,反正他們是不可能走出「鏡界」了的。



    我一開始以為是境界,後來才知道,原來是鏡界。這個鏡界就是我之前在樓道口遇到的那個幻境,不管怎麼跑,都跑不出去,而且每一層樓幾乎都是一樣,就好像是鏡子一樣。這個和鬼打牆不一樣,因為這個是真的存在那樣一層樓層,而鬼打牆只是你在原地打轉而已。



    如果你去過理髮店,就應該知道,理髮店裡對著的兩面牆上都掛著一塊大鏡子,如果你站在兩塊鏡子的中間,就會看到在鏡子裡有無數個你,重重疊疊,一直蔓延下去,無窮無盡。趙佳棠說的這個鏡界應該就是這樣一個東西。



    我說,你不要這麼自大,之前凌絳就自己走出去過一次,而且後面還帶著我走出去過一次。這個又有張牧,想要走出簡直是輕而易舉!



    沒想到趙佳棠聽到這話之後,臉上露出一絲很得意的表情。她說,當初是我想要進到這個病房來,否則就憑她凌絳的本事,一百年都別想走出來!



    我震撼的問她,這都是你故意的?



    我看見她聳聳肩,說,不然呢?



    我問,那你為什麼要進到這個病房來?



    她說,東坐乾,當屬天門,為陽之首,壬位避之,主母命座,大凶。



    這話我聽凌絳說過,是她第一次來找張哈子的時候,她站在樓梯口看了一眼,就說出了這話。沒想到趙佳棠竟然也說了一模一樣的話。



    我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趙佳棠說,你不懂風水,我給你說了,你能聽懂?不過我倒是可以告訴你,現在在這個屋子裡,除了你我他,還有很多你看不見的人。就比如那張床上,就躺著一個老傢伙。



    我腦子裡突然一閃,我記得那個晚上我睡在床上的時候,就聽到過一個老人在抱怨我搶了他的床。我還以為是做夢,沒想到卻是真的。



    趙佳棠又說,這麼一個大凶之極的位置,我已經盯上很久了,只可惜,一直有張家的人搗亂,所以遲遲沒有出手。



    我問,是張牧?



    趙佳棠說,不只是他,還有這個半死不活的傢伙。



    我驚詫,張哈子也參與其中了?他們張家人為什麼這麼看重這樣一個病房,竟然還派了兩個人來看守著?而且,張牧還是急診科的主任,更是常駐在這裡。難怪張哈子對我們學校的情況瞭如指掌,原來是天天往這邊跑的緣故。可是,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們要這麼做?



    突然,我想到之前凌絳對我說的話,說我來到這個學校並不是偶然,難道這之間也是有什麼關聯的?從我第一次遇見匠人開始,我就覺得,只要是有匠人的地方,好像都和我會多多少少的扯上關係。這一點,在以後的生活中,會更嚴謹的被證明。



    我問,你要這麼一個大凶的位置搞什麼?



    她說,這個位置本身是大凶之地,但是它還有一個更加重要的身份。



    我急忙問,什麼更重要的身份?



    她笑了一聲,然後才說,你不覺得你問的太多了嗎?



    我說,那好,你回答我最後一個問題,我就不反抗了。——你到底是趙佳棠,還是蔣志遠?



    我之所以會問出這個問題,是因為我之前一直認為趙佳棠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不僅自己的孩子被他親生父親殺死了,弄到最後竟然連自己的身體都要被拿來當人胎鬼仔的容器。



    凌絳以前說過,趙佳棠生性活波,和誰都處的很好。這樣的人,在我看來,是不會露出這種陰險詭異笑臉的,也是不可能處心積慮的來謀劃這麼一件事。所以我認為,趙佳棠現在的身體,或許已經被蔣志遠給上身了。



    我自始至終都相信,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蔣志遠謀劃的。他先是刻意的去追求趙佳棠,然後和她上床,讓她懷孕。等她懷孕後,就故意帶著她來打胎。胎兒死後,蔣志遠就用自己的生命為代價,請到了人胎鬼仔,讓自己成為那胎兒的魂魄。



    因為張哈子在處理那個吃了九顆腦袋的邪惡匠人的時候說過,每一個魂魄和身體都是固定配套的,就算是佔據了別人的身體,也不會持續太長的時間,身體還是會腐爛,但是人胎鬼仔不一樣,因為他本身就是從母體誕下,而且魂魄和身體經過母體的糅合,已經契合,不存在身體會腐爛的那一天,所以這樣就真正做到了重生。



    我能這麼推測,是因為凌絳在蔣志遠的櫃子裡看到了他自己的遺照,當時凌絳的第一句話就是人胎鬼仔。所以我想,人胎鬼仔的手法,或許就是需要這麼一出。



    我認為我的推測天衣無縫,我認為我眼前此刻站著的就是蔣志遠!



    可是,我萬萬沒想到,趙佳棠在我的分析後哈哈大笑,她說,蔣志遠算什麼東西,他不過是一枚棋子罷了。



    棋子!?



    聽到這話我大驚失色,我的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不可能!



    如果蔣志遠是棋子的話,那這一切的幕後指使,是誰!?一秒記住本站地址:[呦呦看書] https://www.youyoukanshu.com/book/129351.html最快更新!搜索呦呦看書,更多好看小說無彈窗廣告免費閱讀。全網更新最快,添加收藏,以免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