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吃肉 作品

237、實務

    幾張紙傾刻間就燒沒了, 博山爐裡透出一點點不一樣的味道,略過一陣也就散了。公孫佳從手邊一疊信裡捏出了一封, 又抽出來掃了一眼。

    她人不在京城,消息卻是一直沒有斷的,來源渠道也非止一條。這一封是吳選寫來的。

    將吳選扔到鴻臚之後公孫佳就沒再多理會他,在公孫佳等人的眼裡,吳選此人不定性,其涼薄的程度僅止比章昺好一些而已,公孫佳還有許多正事要做,委實沒有多餘的心思可以花在他的身上。

    可吳選不知道怎麼的, 像是認準了她一般,定期給她彙報, 鴻臚有什麼事他也說, 唐王府有什麼消息他也講, 乃至於路邊的小道消息都整理成文。硬是叫他給貼了上來。

    吳選的姐姐就在唐王府裡,以章旭對吳孺人的寵愛, 幾乎是無話不談的。吳孺人又是個縝密心細的人, 已然覺察出紀英的變化了。更要命的是,紀氏姐妹忽略了一件事——吳孺人在唐王府是個新丁, 可她在陳王府卻是經營多年的。陳王府,章昺的別府, 之前數年都是吳孺人在執掌。章昺也忽略了一件事——當年他跟外家鬧彆扭,這府裡就不想要跟外家親近的人。弄到現在, 吳孺人連陳王府的消息也能再探聽到幾分。

    她就住在紀英的眼皮子底下, 當然也可以反過來說,紀英的日常生活也都在她的眼裡看著。先是,跟隨紀家流放的一個家僕趁著看守不嚴, 冒死回來報個信,說是這一路過得悽慘,請王妃們想想辦法。紀英見人的時候雖然是避開了吳孺人,還是讓她嗅到了味兒。

    紀氏姐妹要商議辦法,接觸就頻繁,吳孺人也因此得空聯絡上了她在陳王府的舊識。一陣打聽下來,吳孺人心裡開始不自在。她是絕不肯讓紀家有任何一點翻身的可能了,不提前仇舊恨,只說當下,王妃要是活得自在了,她就自在不起來。

    一刻不停,紀英見妹妹,吳孺人就見自己弟弟,姐弟倆一合計,吳選就說:“還是派人送信給相府吧。”吳孺人的朝廷勢力也就只有弟弟,另一個肯跟她說話的就是公孫佳了,當即同意。由吳孺人口述,吳選整理,把消息遞到了公孫佳的案頭上來。

    “心眼兒越來越小,心越來越狠了。”公孫佳輕輕地說。

    單宇抱著個大花瓶進來,瓶子裡插著新採的鮮花。她們還沒有到雍邑的地界,此時正在一處驛站住著。單宇按照公孫佳的喜好,把一大蓬各色的鮮豔的花朵錯落有致地插好,灑上水,擦去瓶身的水漬,將花瓶擺好了才問:“您在說誰呢?”

    公孫佳搖搖頭,又將信扔回了那一堆裡去。紀氏是不可能回來的,霍雲蔚與鍾源已經出手了,且章熙也不會允許紀氏再回來,那是他心頭的一根刺,好不容易拔了,斷無可能再弄來扎自己的心。

    單宇胡亂擦擦手,走近了瞄到信的位置,問道:“京城又出事兒了?”

    “不是什麼大事兒,傳話回去,依舊看好貴妃就行。”因為紀貴妃那兒是她派的人看守的,其他無論是章昺還是紀氏姐妹都不是她的責任。

    單宇到一旁的小桌子上把信寫了,兩人又處置了一些閒散的公務。出京之後公孫佳就明顯感到自己身上的事兒少了不少,她也不計較,親自寫了些短箋,向母親、姐姐說一說路上的小事,給外婆報個平安,再與江仙仙閒扯兩句。忙到上了晚飯才擱筆,侍女們將信封好、派發出去。

    公孫佳的晚飯帶上了單良等人,彭犀也是出行之後才得與她一同用餐。席間,彭犀認真地說:“道路拓寬做得不錯,回來的時候也該漲水了,正可乘船而歸。”他已適應了公孫佳的風格,凡事都比較認真。

    公孫佳道:“好。”

    單宇坐在單良的下手陪著,說:“君侯暈船不?”公孫佳沒往這上頭想,說:“不知道,不過也沒什麼,路程也不太長。”幾人吃飯的時候氣氛很是閒適,彭犀沒來由也是一陣的輕鬆。他總是不自覺地將公孫佳與燕王比較,越比較就越覺得現在的日子比以前強多了,幾乎能抵消到頂頭上司是個女人這件事情的負面影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