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吃肉 作品

234、異端

    自從公孫佳當家, 她的府裡大宴賓客的頻率就不是很高,除了年節時宴請自己人就很少有下帖子請人開一場大宴的情況發生。公孫佳下帖子請人, 接帖子的哪怕是當年的紀炳輝,他都得打扮得整整齊齊的過來看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容尚書接到了帖子,壓根就沒想過“拒絕”這個選項。帖子上邀的不止有他與夫人,還有他的兒子容逸夫婦二人,容尚書直覺得這事兒小不了。公孫佳雖然有著賀州人的真爽與隨心所欲,容尚書掐指一算,公孫佳現在要忙的事兒正多,突發奇想消遣他們家的概率還是極小的。

    容尚書先確認了兒子這一天是不是當值, 不當值,行, 那就一起去, 片刻也不能耽擱。為了示以鄭重, 他還帶了些自家莊上的特產——正值過年,家裡的方物正多——又從書房摸了幾本書。此時的容尚書只恨他那位老阿姨已經過世, 不能帶過去再給他掌掌眼。就是那位老阿姨走了一趟公孫府, 回來斷言公孫佳非同凡響。容尚書很想再有一個眼睛有這麼毒的人,再看一看公孫佳。

    可惜沒有。

    一路上容尚書對容逸三次提起來:“這又是為什麼呢?”

    容逸握著容尚書的手, 小心地說:“未必就是政事堂的事情。”他知道,未入政事堂是父親的一個心結。無論是出身、資歷、人望還是別的什麼, 容尚書都不比新家江尚書差,結果是江尚書入了政事堂而容尚書未得入, 換了誰心裡都得嘀咕一下。

    雖然公孫佳透露出“這事兒不是政事堂能夠決定的, 得看皇帝”的意思,容家父子還是忍不住多想了一點點。

    直到公孫府門前,容尚書才自嘲地笑笑:“已過耳順之年, 竟不能免去功利之心,人生在世想做聖賢,何其難也。”

    容逸道:“她不會無緣無故請父親過府的。”他對公孫佳也算了解了,公孫佳的身體時好時壞的,入了政事堂之後請假雖少了些,很多時候也是硬撐,是沒有那個精力去消遣一位尚書家的。

    容尚書低聲道:“為父若是失態,你一定要提醒。”

    “是。”

    公孫府裡一派正月裡的熱鬧模樣,正經的主人雖少,下人還挺多,公孫佳待人規矩雖嚴待遇卻是極好,日常人人臉上都沒有怨氣何況是年節?個個吟吟地將人往裡迎。公孫佳更是親自到了門口接著,口稱:“世伯、伯母。”將人讓進了正廳裡。

    這府原就是定襄侯、驃騎府的底子模樣,如今又比著丞相的身份裝修,自是金碧輝煌,其奢靡之氣比當年有過之而無不及。最時興的紋樣,最好的材料,由最熟練的工匠操刀。侍兒也都是嶄新的衣裳,上的是珍餚,樂舞也極盡美妙。做陪的是單良、彭犀等公孫佳的心腹,每個人在缺德冒煙上都很有心得。

    容尚書心裡更沒底了,他的經歷更豐富,比兒子更懂得——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公孫佳未必給他挖個巨坑,卻必然是有件大事在等著他。

    容尚書酒都喝得沒滋沒味兒的。

    好在他有一個體貼的兒子,容逸與公孫佳說話還算自在,他笑道:“丞相這麼得閒?有一整天的功夫吃酒麼?”

    公孫佳笑道:“我是能放開了吃酒的人麼?伯父,您這兒子與我說話直白著呢,您就更不用拘束著啦。咱們是老相識了,有話就直說,怎麼樣?”

    容尚書輕擊膝頭:“那當然好啦!”

    公孫佳道:“其實是,我有一事想請教。”

    容尚書連說不敢。公孫佳也不與他再客氣,說了兩次向趙家討要個女兒的事兒:“我不明白這是為什麼,第一次還可說我自己也是無依無靠,也不能給人什麼許諾,是我失了計較。如今我開府,什麼我都能給她了,這又是為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