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吃肉 作品

222、經營

    以公孫佳對大外甥的瞭解, 這貨還是挺想幹點正事的,除了蠢點,沒別的毛病, 心地也還不錯, 給他安排一個也不難管的縣,還給他配了幫忙的人,能有什麼事兒叫他半道跑回來?

    如果是安排在邊境,還有可能是回來報個邊患, 如果是窮鄉僻壤,還有可能是鬧了山匪。可這兩種情況都不存在呀!

    更不可能是因為吃不了苦頭, 一則地方上雖然不及京城繁華,也是個正經的富裕縣, 二則……她安排的事兒, 餘盛不敢跑!

    “一定出了什麼事了, ”單良也這麼說,“您安排的差遣,餘小郎君不敢自己跑回來。”

    公孫佳道:“那就一起來見見?”

    “好。”

    “彭先生?”

    “好。”

    餘盛的模樣有些狼狽, 看得出來是在趕路, 這種狼狽又更多的體現在氣質上, 狼狽中又帶了一些別的東西, 見到公孫佳,他當地一跪:“阿姨!阿姨幫幫我吧!什麼都聽您的!幫我這一回!我不信了!”

    公孫佳一挑眉:“起來說話。”

    餘盛爬了起來,說:“阿姨, 這世上的人怎麼能……那麼壞呢?不,他們簡直不是人!”

    公孫佳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麼憤怒,這傻孩子一直沒心沒肺的樣子,傻乎乎樂呵呵的, 這倒是有趣了。公孫佳道:“說清楚!我問,你答!給你的人呢?”

    “在、在、在外面,還、還有人幫我盯、盯著縣時,我、我說我、我、我到廟裡修身養性做法事了,他們給我遮掩。”餘盛想起來自己是朝廷命官偷跑回來的,一時氣短。

    公孫佳果然問了:“為什麼偷跑回來了?闖禍了?收拾不了?”

    “呃……”

    “嗯?”

    餘盛又跪了下來,咚咚咚嗑了三個響頭:“您一定要給幫我這個忙!我到了縣裡,本想好好休養生息,把縣裡搞得富一點,人人有飯吃、有房住。他們一開始還好好的,也奉承我,不過我想,我也得體察民情,就下去了。看到了、看到了,有人在、在……扔孩子!”

    公孫佳沉默地看著他,餘盛馬上說:“我就問

    是不是養不活,他們抱著孩子就跑了!我就追了上去……”

    這就是一個比較曲折的故事了,餘盛帶人追到了一個村子裡,才知道剛才那個要把孩子往河裡扔的是孩子親爹,理由挺簡單的,家裡人口多,兒子還能咬牙養著,女兒養不活,養大了還要費嫁妝,乾脆溺死算了。扔遠一點,是為了防止孩子死了之後再找回來。這當爹的還振振有詞:“他們有針扎死的、火烤死的,還有拿血塗門上的,我是不忍心,就扔遠一點。”

    餘盛當時氣得要死,轉念一想,又忍下了,說:“照你這個養法,也花不了多少錢,我先出一注錢,你把她養下來。養大了或許有出息呢?”他當時想得簡單,把地方治理好了,大家都能吃上飯了,就不會再扔孩子了。

    他也不知道這一注錢要多少,問了一下隨從,隨從就說:“買個大丫頭也才十吊錢。”餘盛就拍板:“好。”

    當天晚上,他就住在了這個村子裡,村子住宿條件比縣衙還要差,他睡得不安穩,趿著鞋出來散步,蹓躂遠了,被鄉土豬圈的味兒給燻得捂著鼻子掉頭,漫無目的地撿寬敞乾淨些的路走。

    “然後聽到哭聲,我就過去了……”

    一去不得了,是一家孤兒寡婦,才死了當家人,族裡為奪家產,想把寡婦賣了,把家裡的孩子“過繼”給同族。

    “噗,”公孫佳笑了,對單良和彭犀說,“七十年了,這些東西是一點兒長進也沒有,還是這一套!”

    餘盛懵了一下:“七、七十年?”

    公孫佳道:“啊!太婆,就是老太妃,當年為什麼帶著兒子投奔了姐姐家?”胡老太妃心裡明鏡兒似的,這起子宗族很多時候它是靠不住的,尤其自己還是個小寡婦的時候。她姐姐、也就是老太后能靠得住,是因為姐姐比妹妹兇悍得多,是個敢提著柴刀堵族長門兒,把族長家的雞一刀剁頭的主兒。

    單良插了一句:“小郎君就這樣跑回來了?”

    “哪兒能啊!”餘盛挺起了胸脯,“我當時就要管,他們講道理沒講過我,說是他們家的事,我說家法再大也大不過國法,親爹

    死了,沒有道理遺產不給人家寡婦兒子。他們就不樂意了,我調了衙役去拿鬧事的人,那個,他們家族有點大……”

    對,人家壯丁上百號,把這貨給圍了。最後是縣裡士紳見事機不對,兩下給勸住了,又勸餘盛:“這些事情,鄉下常有的。不違君臣父子的道理,要管,是怎麼也管不過來的。血脈在兒子,這孩子有人養著,是件好事兒。婦人年輕守不住,與其鬧出穢聞來,闔族蒙羞,不如趁年輕發嫁了。”

    “那就賣了啊?”餘盛腦門冒火,“那是嫁嗎?”艹,突然他就想起自己外婆來了,雖然是嫁吧,他突然就覺得以前那個“你們古代女人也太牛逼了,嫁四次”的想法有點不是人!

    他咬牙要管,人家宗族可不願意。竟傳出他一個京裡來的紈絝看上了人家族裡的小寡婦,硬要管人家族裡的事兒的謠言來了。

    餘盛還有點腦子,知道蠻幹不行,思前想後,成,是我魯莽了,我回去抱大腿!他就來了。

    單良直翻白眼,還要壓著氣兒說:“是衝動了些。”彭犀倒是對餘盛有點好感:“小郎君倒有仁愛之心吶!”

    餘盛小心地問:“您、您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