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吃肉 作品

204、不悔

    章昺到現在還是雲裡霧裡的。

    整個事情下來, 他唯一能夠理解的,還是“阿翁死了”這件事,至於其他, 他是真的理解不了, 他還想問問他娘究竟是發了什麼癔症呢!

    他反問紀炳輝:“你與阿孃怎麼密謀的?必得舅舅領兵才開宮門?”

    紀炳輝支唔了一下,道:“燕王帶兵衝擊宮門,你舅舅才兵來救駕的。”

    章昺翻了個白眼給他看,道:“那為什麼不向宮中報訊?你們乾的好事!”岷王到東宮給太子報信, 當時是摒開了所有人的,之後太子才召了自己的家人,要所有人準備。太子說得很明白:“雖是依禮而行, 也要小心謹慎, 不到最後的時候不可放鬆警惕。”

    接著,太子妃就建議:“將健壯有力的宦官、宮女召來守衛。”這個建議是得到了太子的認可的。太子父子當時默認的是:守好宮廷,要自己信任的將領來接管。宦官、宮女那有什麼戰鬥力呢?只能應個急!

    章明進宮之後, 章昺都放心了, 認為不用再操心宮廷的守衛問題了。哪知道公孫佳一來, 又帶來了太子妃的奇特操作。章昺當時覺得不可思議,懵了一瞬沒來得及插嘴, 事情就順著往下走, 他再也沒機會提這事兒了。

    到現在, 紀炳輝還管他問太子妃的事兒?他上哪兒知道去?

    紀炳輝還要指揮章昺:“快些設法請你娘過來!”

    “啥?”章昺奇怪了, “為什麼呀?”

    章昺的想法非常的“正常”——太子妃是內廷女眷,朝廷大事哪輪得到女人插嘴呢?皇太后不一樣,因為先帝駕崩了,她就是新君的長輩,按照慣例她是需要出來的。同時, 新君也需要“母后”來背書,“母后”與“大臣”的支持都是必須的。

    太子妃就不一樣了,她要做的就是安頓好東宮,應付喪期的“家務事”。太子妃是需要在喪禮上出現的,但是如何出現,禮儀怎麼樣,這些都是要趙司徒他們先把章程給定好了,然後大家照著做。沒看到現在前面還是有點亂的麼?燕王還在跟前呢,這次序

    都還沒排好,亂糟糟的把女眷叫過來,一點也不尊重。

    紀炳輝快要被急死了,他抬頭一看,公孫佳正與新君在說話,她說一句,新君點一下頭,等她說完了,新君又叫來了趙司徒、朱勳、霍雲蔚,說話間,往趙司徒為首的治喪隊伍裡又加進了公孫佳、霍雲蔚、鍾源、宗正安樂縣公等幾人。

    就是沒有他紀炳輝!

    紀炳輝急道:“只有你娘正位中宮,你才是太子!”他想的是,既然皇太后已經有了,哪怕只是口頭上的,皇后、太子也應該一起定下來,則天下都安定了。他也知道,這話不太適合在靈前講,那就只好把女兒紀氏弄過來。

    鄉野村夫都知道,家中父母的喪事,“長媳”、“宗婦”是非常重要的。守禮之家更是如此,除非這家兒子沒娶上媳婦!紀氏一來,皇太后即使地位尊崇,主角也該是新君“夫婦”!現在倒好,太子成了皇帝,紀氏還是“太子妃”,這怎麼算的?

    章昺定了定神,道:“我這就去!”現在他爹已經穩了,他確實該操心一下他娘了!

    “大哥?你在這裡做什麼?阿爹叫你過去呢!”章昭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哦,原來是司空呀?司空,我帶大哥去見阿爹呢。”

    紀炳輝勉強擠出個笑來:“好。”

    哥兒倆並肩前行,看起來還挺像那麼回事,紀炳輝卻開心不起來——章昭早就與章昺長得一樣高了,焉知章昭不是另一個燕王呢?

    “司空為何姍姍來遲啊?”又是一個從背後冒出來的聲音,紀炳輝微驚,轉過身來看到了趙司徒。

    拱一拱手,紀炳輝道:“司徒,今日之事……”

    趙司徒對他做了個手勢,兩人往一旁的偏殿走去。紀炳輝有無數的話要說,他想與趙司徒達成個協議,豈知趙司徒先說:“司空,為國家計,賢父子心裡可有桿秤啊!”

    紀炳輝道:“燕王……”

    趙司徒道:“先帝屍骨未寒,你要對他的兒子做什麼?”

    紀炳輝低聲道:“縱是兒子,也是逆子!”

    趙司徒口氣是前所未有的嚴厲,他問道:“你要當陛下的家?”

    “司徒,難道要

    放縱他?今天的心思是什麼,我不信你看不出來!犬子但凡到得晚一點,他就要逼宮了吧?”

    “這宮中禁衛難道是擺設嗎?”趙司徒的態度絲毫沒有放緩,“你這想法很不好!竊人之財,猶謂之盜,況貪天之功,以為己力乎!”【1】

    紀炳輝意識到自己的話有點不對,硬生生改了口:“司徒誤會了,我是說,燕王的心思可沒有打消呀!”

    趙司徒道:“無論如何,不能在先帝靈前鬧事!我絕不許有人攪了先帝這最後一程。”

    紀炳輝深吸了一口氣,說:“好!既然司徒這麼說了,想必以後也不會坐視有人覬覦神器!”

    “這是自然!”

    “司徒既然一心為國,是不是也該請陛下及早冊立中宮、太子,以安人心?”

    趙司徒看向紀炳輝的眼神著點悲憫的意思:“令嬡擅自封閉宮門,揚言只許你紀家的人出入,將救駕的禁衛都攔在了宮外。”

    “這……”

    “你別想推到燕王頭上!一個燕王不能給你當所有的藉口!我自己會算時辰!是不是太子妃給你們送的信?你們是不是得到了宮裡的消息就動手了?燕王或許也有自己的消息,你們是撞上了,否則你能這麼快聚起這麼些兵馬?我雖不領兵,可當我是傻的?”趙司徒用最後的善意對紀炳輝說,“司空,你我同朝為臣相識一場,聽我一句勸,現在不是籌劃你的宏圖偉業的時候!安安份份做一好人,不要再四面出擊啦。我還有事,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