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吃肉 作品

104、自保

    公孫佳進宮面聖, 去的時候榮校尉必然是要跟隨保護的,回來的時候單良是必然等候的。鍾秀娥一定會掛心,直到她回來的。

    當容逸三人到訪的時候, 公孫佳正在跟自己家裡的這三位交代情況。第一是安慰母親,自己就去獻個圖之類,皇帝也沒有什麼表示。鍾秀娥憑著自己的經驗說:“不大對吧?陛下不是這樣的人。不過也不用急,他心裡都有數著, 反正這麼些年, 我沒見著他辜負過人。”

    公孫佳道:“我明白的。且我獻的也不是什麼稀罕物兒不是?”

    鍾秀娥道:“這個我不大懂, 你自家斟酌去。”

    母女倆的對話差不多結束,鍾秀娥知道公孫佳接下來有正事要跟單、榮乃至於薛維講,她也就不強留下來聽,她是聽不太明白的,起身要走的時候, 容逸等人來了。

    聽了公孫佳說“結果”的話,鍾秀娥問道:“他們要什麼結果?”三個青年男子跑到家裡來,她還是有一點小小疙瘩的。女兒再忙正事, 這些青年男子總上門也未免有點兒……反正就是不太合適吧。要讓她說究竟怎樣才能合適, 她也說不上來。

    公孫佳道:“表哥他們都要回來了。”

    “豁,紀家的小崽子也要回來了?”鍾秀娥年紀比紀宸大不小,私下說話就沒有客氣的。

    公孫佳道:“嗯。司徒他們對兵事上知道得不是很詳細, 興許是從陛下、朱翁翁那兒沒問到想要的, 病急亂投醫了。”

    鍾秀娥有點驕傲地說:“全天下數得上號的, 除了你外公家、你朱翁翁家就是咱們家了,他們當然得來!”

    公孫佳不知道親孃對自己哪來這麼多的信心,說耍點心眼她敢說自己有,兵事……她也還是個紙上談兵的貨色呢。她笑笑說:“阿孃這麼說, 我心裡可算有底啦。”

    “成,你見他們吧。”

    母女這一耽擱,留給單良說話的時間就不多,單良抓緊機會說了一句:“您別把什麼都說出來!先聽聽他們的主意!一群老陰鬼,這一仗都打完了,紀宸是豬是虎也該看出來了,還要問什麼?多半是有了嫌隙,拉人頭呢。”

    公孫佳道:“所見

    略同。”單良說的,正是她所想的。

    幾個月前趙司徒等人想要從公孫佳這裡得到一些資料訊息理由充分,現在紀宸出征出來,幾個月裡的表現、朝廷的支出等等全都擺上了案頭,老人家的經驗、眼光並不會比公孫佳差,能把紀宸主事的風格摸個七八分。文臣的長項是朝堂格局,以他們的智慧不應該將軍事的細節看得特別的重。再來問細節,就顯得滑稽了。

    他們要問的,一定牽涉到藏在光明正大四個字背後的一些東西,不適合拿去問皇帝、朱勳等人。而這些東西,一定會涉及到將來他們的立場、行為。

    公孫佳說:“今天很重要。”於她,不啻為一場考試。容逸三人代表著他們的長輩,既是考官的代表,也要承受公孫佳的注視。他們雙方互為考官和考生。公孫佳希望,今天能夠有一個好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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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逸三人很快就到了,容逸是常客,一派從容。公孫府的僕人看到他也毫不驚奇,報信、引路,全都中規中矩。李嶽、趙朗兩人唯容逸馬首是瞻,落後在容逸身後兩步,三人猶如一個等邊三角形,從府門口一路移到了花廳。

    引路的健僕心道:這三位郎君要是入了行伍,也必是好兵,很有列陣的天賦,走到這裡陣形都不亂哩。

    容逸跨過門檻,公孫佳恰將一枝新剪的秋菊插回了圓腹細口的花瓶中,接過阿姜遞來的溼巾擦了擦手,公孫佳緩步移到正面與他們見禮。

    容逸這次沒有再尋找單良的身影,敘了座之後就不客氣地坐下了。坐定之後才發現單良也在,正微笑著注視全場。容逸對他點點頭,單良也回了個禮。

    賓主都很從容,容逸喝了半盞茶,讚一聲:“好茶。”

    公孫佳道:“不及府上烹茶的手段。”

    容逸道:“你要想喝了,只管來就是,她們一定會很歡喜的。”

    “好。”

    趙朗心道:這可不像是泛泛之交,二人竟無所避諱,回去可以與十九郎好生聊一聊。他不動聲色,等容逸說正題。

    哪知先開口的卻是公孫佳,她說:“表哥就快抵京了。”

    容逸道:“是,最遲半個月後。”

    公孫佳笑道:

    “那就奇怪了,他們人都回來了,你們這三人同行,一個‘眾’字來看我一個‘孤’女做甚?不會真還記著問我什麼行軍佈陣的事吧?幾個月下來,諸公應該能看明白了,還要我何用?”

    容逸道:“你也過於直率了。”

    公孫佳笑道:“攏共那麼點子事兒,做什麼微雕?”

    “噗——”容逸笑了,很陽光開朗的樣子:“不錯不錯,是我們太酸腐了。”他真不愧是能做新一代俊彥領袖的人物,不但皮相好喜怒也很自然,一笑起來真是風光霽月,更顯心底坦蕩。

    他真的就說了來意:“大戰之後,除了請功,也還有懲罰,這個你一定是知道的。”

    “嗯。”

    容逸續道:“紀宸除了請功,又堅持要換掉一些沿途的官員。請功的事以後議論,他列的名單略長了些,倒也不算太過份。戰將的功過我們不在前線不好評判,且他們還有自辯的機會,沒幾天你也一定能知道得更詳細。這個姑且不提。

    他要換掉的官員未免有些多,除了幾個確有疏失的,連六部督運糧草的人他也要換,並且很堅持。這勁頭真是匪夷所思。

    我還是想問紀宸,問兵事,當此之時是不是一定要換的?陛下高深莫測,太尉又守口如瓶,我們很是擔心。不瞞你說,我們也隱約聽到了,你將烈侯的一些遺物獻給了陛下,我想,你一定能教我些什麼。”

    聽容逸說了一長串,這一番話已經近乎涉及本次事件的核心了,而趙朗、李嶽都沒有插言,公孫佳便知道這三個家族,至少是容尚書、趙司徒、李侍中三人已經達成了某種共識,或者說是同盟。他們的家族或許還有其他的打算,但是這三個人與紀家已經有了嫌隙了。並且,他們也部分認可了自己,知道了自己給皇帝獻上的東西。

    這是個好兆頭,公孫佳給了容逸一個反饋:“舅舅回來,我能知道的就多了一點。”

    “是。”

    “紀將軍的天賦一如往昔,老天爺沒有收回對他的這份眷顧。自家父過世之後,邊將屢次調動,這可不是什麼好事。為國家計,也需要穩定。這仗他能打下去,下次還得是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