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流火 作品

130、流放

    李朝歌正靠的昏昏越睡,突然覺得脖頸很癢。李朝歌霍然睜眼,雙手本能握住威脅。她清醒過來後,發現竟然是顧明恪拿了根羽毛,悄悄撓她的脖子。

    李朝歌瞪著顧明恪,簡直氣不打一處來:“你幹什麼?”

    “我怕你睡著。”顧明恪說,“這裡睡著了對脊柱不好,困了回床上睡。”

    “沒有你我才睡得比較好!”李朝歌憤怒把他手裡的羽毛搶過來,用力扔開。羽毛盪悠悠飄落在地上,顧明恪不緊不慢說:“自己生氣,就遷怒外物,恐怕不好吧。”

    “那信不信我遷怒你?”李朝歌激動,一不小心扭到了脖子。顧明恪從後面扶住她的脖頸,緩慢揉捏:“都說了那樣睡脖子會痛,你非不信。”

    李朝歌依然冷哼:“閉嘴,誰讓你拿羽毛招我?我現在看到羽毛就生氣。”

    顧明恪問:“重明鳥還沒找到?”

    “沒有。”李朝歌嘆道,“我派人去外地查了,那隻鳥確實是一個老農從山上抓到的。他說抓到的時候此鳥有兩顆眼珠,羽毛鮮豔,尾翎五彩,聲音清脆嘹亮。他覺得此鳥不是凡物,就獻給了朝廷。這麼明顯的特徵,怎麼可能找不到呢?”

    顧明恪聽完,靜了一會,說:“樹木春生秋落,野草歲歲枯榮,鳥獸未必一年都是一個顏色。”

    “你是說……”

    “力量是本源,羽毛外觀都是外相。你太執著於相,可能就會被矇蔽。”

    李朝歌腦中彷彿飛快地閃過什麼,她之前以為是武元慶弄虛作假,可是老農和周圍村民都可以作證,魏王確實帶走了一隻靈鳥。李朝歌繞了一圈又回到原點,這幾天苦惱至極。但如果拋卻一切外加的假設,武元慶真的送了一隻鳥進宮,宮門守衛不曾見過有人帶鳥禽出來,那重明鳥應該就在宮裡。

    外貌可能改變,但多了一隻鳥絕對不會變。宮中有沒有什麼地方多了東西……

    李朝

    歌眼睛倏然睜大,那隻禿雞!是啊,她怎麼就疏忽了,以宮裡的審美,怎麼可能養這麼醜的一隻雞呢?

    那就是掉了毛的重明鳥!

    白千鶴都躺到被窩裡了,硬是被挖出來。他站在漆黑的御花園中,抱著胳膊瑟瑟發抖:“公主,這麼晚了,為什麼還要加班?你和駙馬都沒有夜生活的嗎?”

    “閉嘴!”李朝歌把一個火摺子塞到白千鶴手中,恐嚇道,“用最快的速度把那隻禿雞找出來。什麼時候找到,你什麼時候回家。”

    白千鶴打了個哈欠,不情不願地接過火摺子幹活。李朝歌絕對說到做到,要是今天找不到,他就準備在寒風裡過夜吧。

    夜生活的力量是強大的,很快,白千鶴就從灌木堆裡抱出來一隻禿雞。李朝歌瞧見它那肉乎乎的翅膀,光禿禿的尾巴,不忍直視地別開眼睛。現在的重明鳥就像褪乾淨毛、即將要下鍋的肉雞一樣,醜的別緻。

    李朝歌和白千鶴是偷偷溜進皇宮的,如今夜黑風高,直接叫醒女皇獻鳥也不太好。李朝歌不放心把它留在外面,乾脆抱回公主府。顧明恪已經換好衣服,準備休息,這時候旁邊的窗戶動了動,隨即,一個女子抱著一隻雞跳進來。

    顧明恪就算見慣了大場面,此刻見李朝歌抱著一隻雞回來,也還是有些掌不住。顧明恪沉默,問:“你打算讓一隻雞在自己屋裡過夜?”

    重明鳥啾啾叫了一聲,李朝歌替它辯駁:“它不是雞。”

    “沒有區別。”顧明恪臉色冷漠,“我不覺得鳥和雞差別很大。”

    李朝歌低頭瞅了眼手裡的重明鳥,好吧,確實沒什麼差別。但這是她的結案對象,萬一放出去真丟了就麻煩了。李朝歌說:“它身上毛都掉光了,如果放在屋外,它凍死了怎麼辦?”

    “凍不死。”顧明恪不為所動,冷冷道,“扔出去。”

    重明鳥在顧明恪的眼神壓迫下,可憐巴巴地縮成一團。李朝歌於心不忍:“我知道你喜潔,但它還挺乾淨的,你暫且忍一晚上。”

    潔癖顧明恪完全不能接受,最後李朝歌和顧明恪約法三章,留這隻雞,不對,重明鳥在屋裡過夜,但要關在夾殿。

    李朝歌坐在床上,看著顧明恪親

    手把她的帳子一層層放下來,把屏風拉到最大,然後把門嚴絲合縫地關死。出去後,他還在警告關在夾殿裡的重明鳥:“待在這個屋子裡,不許亂動。”

    重明鳥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彷彿能聽懂顧明恪的話,乖巧極了。李朝歌坐在寢殿,聽到外殿門合上。之後,夾殿果然安靜的像沒有活物一樣。

    李朝歌暗暗想,顧明恪的威懾確實很高,所有靈物都怕他。包括上次那個小牡丹,一見了顧明恪就哭。

    有意思。

    第二天,朝廷放衙後,白千鶴帶著另兩人來公主府看重明鳥。莫琳琅坐在蒲墊上,看著那坨白花花的雞肉,良久無語。

    白千鶴湊過來道:“你看,我說的沒錯,很醜吧。”

    “嘴上留點德。”李朝歌淡淡道,“它聽得懂人話。”

    白千鶴悚然一驚,眼珠子都瞪大了。唯有周劭始終惦記著正事:“它真的有兩個眼珠嗎?”

    李朝歌抿了口茶,漫不經心點頭:“仔細看,有的。”

    周劭驚歎,傳說裡的奇珍異獸竟然真的存在,如果哪天他面前出現一條龍,他也不會吃驚了。

    莫琳琅不知道該說什麼為好:“所以我們折騰了大半年,最後它其實在我們眼皮子底下?它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這是重明鳥的自然週期,就像貓狗到了一定季節褪毛一樣,只不過它褪的有點徹底。”

    莫琳琅啞口無言,過了一會,又問:“那它為什麼會從籠子裡逃脫?”

    “因為武元慶的鑰匙。”李朝歌說道,“他曾當著眾人的面打開鳥籠,他的鑰匙在那時候就被重明鳥吞到肚子裡了。可惜那個傻子一直沒發現。”

    白千鶴一口將糕點塞到嘴裡,拍了拍手,問:“公主,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

    “顧明恪說,它解翮就在這幾日,再過不久,它就該長毛了。等它長得稍微好看一些,就送上去獻給女皇。省得現在遞過去,那些人又要叨叨我們弄虛作假。”

    其實這只是一個原因,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因素——女皇假借重明鳥發作,其實是藉機剷除異己。要不然李朝歌六七個月沒找到重明鳥,女皇怎麼會不急也不催呢?

    李朝歌打算再等幾天,等女皇發作

    的差不多了,她就將重明鳥獻上,結束這場漫長的政治清算。

    其他幾人都點頭,唯有白千鶴抓住了重點:“駙馬說的?”

    李朝歌微微一怔,隨即面不改色道:“他看的書多,從古書上找到的。”

    白千鶴長長哦了一聲,不知道信了沒有。他眨眨眼,突然湊近了對李朝歌擠眉弄眼:“公主,聽說你昨日去廷尉獄提了人,關在詔獄裡,還不許任何人探望。如今重明鳥已經找到,那兩個人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