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流火 作品

95、搶親

    嚇到了,公主要做什麼?要不是人數太少,長史都要懷疑公主要去攻打宮門了。

    長史快跑兩步,在雨幕中扯著嗓子大喊:“公主,您要去哪兒?”

    長史喊得太用勁,不慎嗆了好幾口雨水。李朝歌架馬如飛,很快就跑遠了,也不知道聽到沒有。長史捂著胸口咳嗽,奔騰的雨聲和腳步聲中,他隱約聽到前方傳來一個熟悉的名字。

    裴府。

    ·

    裴府。

    顧明恪看著面前的人,眼中冰霜如有實質。顧裴氏臉色尷尬,她既生氣顧明恪在外人面前不給她面子,又有些害怕此刻的顧明恪。

    顧裴氏清了清嗓子,強作鎮定地開口:“恪兒,這是定國公府的三娘子,當初開國時,老定國公和你外祖父一起輔佐文宗,是過命的交情呢。你外祖母說,相識一場不容易,我們這些人家不能忘了祖輩的交情,若是晚輩漸漸疏遠了,反而遺憾。所以,今日阿孃特意請定國公府的夫人過來做客,你們這些晚輩也相互認識認識,免得辜負了先祖的交情。”

    定國公夫人見了顧明恪,目光中是掩飾不住的滿意。定國公夫人也說道:“是啊,早就聽聞裴郎清貴深致,有乃祖遺風,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一個穿著黃色襦裙的小娘子依偎在定國公夫人身後,嬌羞又歡快地看著顧明恪。在場三個女人都滿面笑意,唯有顧明恪,冷淡的格格不入。

    他今日本來在書房裡看卷宗,焦尾跑過來,說顧裴氏病倒了,讓顧明恪趕快過去。顧明恪不疑有他,立刻趕來。等來了後,發現顧裴氏好端端在花廳裡坐著,春風滿面,衣衫輕薄,哪有絲毫生病的樣子。

    顧裴氏對面坐著一位高髻簪花的夫人,旁邊是一位年輕娘子,四周奴僕如雲,香氣撲鼻,看起來很是頤然。顧明恪哪能意識不到自己被騙了,他冷了臉,當即轉身就走,卻被顧裴氏拉住,非帶著他來認識“世交妹妹”。

    裴家哪來那麼多故友,這分明是顧裴氏蓄意安排的相親。可笑顧裴氏為了騙顧明恪過來,竟不惜謊稱生病。

    顧明恪厭惡欺騙,更厭惡顧裴氏不管他的意願,把他當物件擺弄。顧裴氏

    完全沒有意識到情況嚴重,還熱情地拉著顧明恪,給他和定國公府的三娘子介紹。

    定國公府三娘早就聽說過顧少卿的美名。先前女眷聚會的時候,許多貴女都一臉痴迷地說顧少卿是天人之姿。三娘對此嗤之以鼻,她長在勳貴之家,見過不少貴族郎君,這世上的人都長兩隻眼睛一張嘴,差別能有多大?結果今日見了顧明恪,定國公三娘一下子看呆了。

    天哪,原來詩歌裡的詞語,諸如傾國傾城、輕雲蔽月、迴風流雪,竟然都是真的。定國公三娘想到先前母親和她說過的事,瞬間面頰緋紅,色若芙蓉,充滿了少女嬌羞。

    如果是顧少卿這等人物,能嫁與他為妻,便是不要聘禮她也願意。

    顧裴氏一看定國公府母女的表現,就知道這樁婚事穩了。顧裴氏喜笑顏開,她悠悠搖著扇子,說:“三娘初來裴家,應當還沒在裴府裡轉過吧?正好,花園裡睡蓮開了,恪兒,你帶著三妹妹去看看睡蓮。”

    顧裴氏原本中意裴楚月,但是前段時間顧裴氏試探,裴老夫人態度曖昧,似乎對裴楚月的婚事另有安排。顧裴氏感受到母親的迴避,當即很不高興。顧裴氏不肯被人看輕,她非要找一個門第絲毫不遜於裴家的千金,狠狠出一口氣。

    顧裴氏挑挑揀揀,盯上了定國公府的娘子。定國公府和裴家一樣,也是開國元勳,只不過定國公府從武,裴家從文。建國後裴家家風嚴明,子侄依然把控著朝廷要職,而武將家規矩不足,太平盛世又沒仗可打,等老定國公死後,定國公府一家子紈絝撐不起門戶,就慢慢掉隊了。

    但無論如何,定國公府的家底擺在那裡,就算吃祖宗的功勞簿都能吃幾代。顧裴氏費盡心思和定國公夫人搭上線,安排兩個孩子私下見一面。雖然男子應該以才德立世,不可賣弄皮相,但顧裴氏敢肯定,只要小娘子見了顧明恪本人,就絕不會有人捨得拒絕。

    事實證明,顧裴氏猜對了。

    定國公府的三娘子聽到遊園,臉上的歡喜掩都掩不住。而顧明恪卻非常冷淡,他推開顧裴氏的手,聲線清冷,如冰擊玉,聽不出任何情緒:“今日大雨,不適

    宜遊園。母親想看睡蓮的話自己去看吧,大理寺還有案子沒辦完,我先走了。”

    “哎!”顧裴氏驚訝,連忙站起來,叫住顧明恪,“你今日休沐,怎麼還想著案子?大理寺那麼多人,只缺你一個不成?難得定國公府的夫人來了,你快過來,陪夫人說說話。”

    顧裴氏說著要來拉顧明恪的手臂,顧明恪身形微動,從容而堅決地躲開顧裴氏的手。顧裴氏一把落空,臉色顯著難看起來。

    顧明恪顧忌著這畢竟是這個身份的母親,沒有轉身而走,好歹找了個藉口道:“我整日與刑律打交道,接觸的不是命案就是死刑,恐怕定國公夫人並不願意聽。諸位慢談,我就不攪擾幾位興致了。”

    顧明恪覺得他已經很給顧裴氏面子了,但顧裴氏的臉色卻陰沉下來,以為顧明恪存心和她作對。顧裴氏本著臉,冷冷說:“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我只是讓你做些小事,你卻推三阻四,你眼裡還有我這個母親嗎?”

    顧明恪眸光淡漠,道:“我若是不把夫人當母親,今日就不會來這裡。相反,夫人恐怕才沒有把我當兒子。”

    “你……”顧裴氏大怒,這時候花廳外傳來丫鬟們的叫喚聲,顧裴氏皺著眉回頭,正想呵斥是誰不長眼睛,打擾她招待貴客,就看到裴楚月來了。裴楚月提著裙子,飛快奔跑在迴廊上,後面綴著一大幫侍女,焦急地呼喊著:“娘子,顧夫人在待客,您不能過去……”

    侍女們緊追慢趕,還能沒攔住裴楚月。裴楚月氣喘吁吁地停在顧明恪身前,上氣不接下氣:“表兄,我聽人說今天有客人來了,是嗎?”

    花廳裡的定國公夫人和三娘子看到這個變故,都吃驚地站起來。後面侍女們見狀,氣惱地嘆了一聲,無奈行禮:“顧夫人,定國公夫人,表公子。”

    顧裴氏看看雙頰紅撲撲的裴楚月,再看看後面那些氣急敗壞的侍女,馬上就明白了。顧裴氏握起團扇,抱著臂緩慢搖著,笑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阿月。你這個孩子也真是,想過來遣人說一聲就是了,跑什麼?這是定國公府家的三娘子,和你年紀差不多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