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流火 作品

45、公務

    李朝歌近距離看著顧明恪的臉, 顧明恪的眼瞳很黑,幽深處彷彿連光都無法穿過,偏偏眼白處又極澄澈, 天生自帶無情。被這樣的眼睛注視時,無端讓人覺得自己冰冷,渺小。



    對視極考驗內心,一個人敢不敢和別人對視,就可以看出這個人的自我夠不夠強。顯然, 李朝歌和顧明恪都是內心極其強勢的人,李朝歌前世獨攬大權,習慣了用眼神威壓別人, 只有她壓得別人不敢抬頭, 斷沒有她為別人退讓的道理。沒想到,顧明恪也是如此。



    這可不是一個寄人籬下的病弱公子能養出來的性格。兩人對視良久,誰都沒有率先移開視線,最後李朝歌笑了笑,說:“你拿準了我不捨得動手?”



    不捨得?顧明恪唇邊淡淡地勾了勾, 道:“公主可以試試。”



    試試到底是不捨得, 還是打不過。



    李朝歌看著這張漂亮的臉,眉骨硬挺,眼眸深邃, 鼻樑高而直, 嘴唇卻很薄, 有一種冷感的凌厲疏離。李朝歌從上看到下, 挑不出一處毛病,越看越喜歡。



    還真挺捨不得的。



    李朝歌慢慢地說:“我生平最煩嘰嘰歪歪的人,尤其是大理寺那群王八羔子, 我看見他們就想動手。但是你長得好看,我不捨得,所以才和你好聲好氣商量。顧明恪,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你適可而止。”



    真是狂妄,顧明恪也直視著她,緩聲道:“真巧,我平生也最厭惡知法犯法、破壞秩序之人。”



    兩人視線中火光四射,眼看一觸即發,旁邊突然傳來一道男聲,聽著頗有些忍無可忍:“盛元公主,顧表兄,你們到底在做什麼?”



    正在醞釀的戰意被外人打斷,李朝歌冷著臉收回手,顧明恪也低頭清理自己的袖子,兩人都臉色不善。裴紀安強忍著怒火,走到近前,厲聲問:“你們方才在做什麼?”



    顧明恪從不回答沒有意義的問題,他專心整理衣袖,毫無搭話的意思。李朝歌冷笑一聲,她不捨得對顧明恪動手,並不代表她改行信佛了。她正一肚子火沒地方發,趕巧,裴紀安就湊上來了。



    李朝



    歌看著裴紀安,語氣不善道:“關你什麼事?”



    裴紀安一噎,心道是啊,李朝歌現在和他有什麼關係呢?裴紀安握了握拳,壓抑著情緒說:“公主想做什麼,我自然無權干涉。但今日是進士宴,表兄是進士亦是裴家後輩,望公主看在裴家的顏面上,注意男女大防,勿要過界。”



    李朝歌輕嗤了一聲,不屑道:“裴家是隻教給你們男女有別了嗎?他負我在先,我給自己討公道天經地義,用得著你們囉嗦?”



    顧明恪冷冷淡淡地提醒:“我沒有做過任何允諾,是你想多了。”



    一提這個李朝歌就來氣,她回頭瞪著顧明恪,挑眉怒道:“你當初答應的時候,不就是默認了這個規則嗎?”



    “只有你是這樣認為的。”顧明恪絲毫不為所動,冷冷道,“那些所謂的潛規則本就是無視紀法,弄權舞私。你身為公主,竟還助長這種歪風邪氣,實在目無王法。”



    李朝歌聽著又想動手,裴紀安忍無可忍,怒喝一聲:“夠了。”



    裴紀安是個世家公子,多年來溫文爾雅,克己守禮,很少有發怒的時候。但是現在,他臉色鐵青,拳頭緊攥,明顯已經氣到了極致。



    裴楚月和李常樂都被這樣的裴紀安嚇到了,連顧明恪和李朝歌也終於停下說話,一起回頭看他。



    裴紀安知道自己失態了,但是他忍不住。他本來以為是李朝歌見色起意,一廂情願,甚至李朝歌故意挑裴紀安的表兄下手,就是為了激怒他。所以裴紀安雖然看著那兩人礙眼,其實心裡一直沒當回事。他按部就班地安排他和李常樂的婚事,私心裡,還是拿捏準了李朝歌放不下他的。



    畢竟,前世李朝歌為了他如痴如狂,甚至不惜與天下人作對。她愛的如此不顧一切,怎麼可能忽然之間就移情別戀呢?



    內心深處,裴紀安一直不信李朝歌會真的愛上顧明恪。只不過顧明恪和他是表兄弟,相貌氣質都很相似,李朝歌不知道是出於報復還是寄託,所以才頻頻將視線停留在顧明恪身上罷了。但真和假終究是不同的,等最初的新鮮感過去,李



    朝歌遲早會膩。



    裴紀安無論如何沒想到,李朝歌會來真的。剛才那一番話直接打碎了裴紀安的從容和優越,裴紀安不知道先前他們談了什麼,可是後面這些話,已經足夠裴紀安渾身發冷、怒不可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