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流火 作品

30、妖魅

    李朝歌恨恨地瞪了白千鶴一眼, 一副你完了的表情。白千鶴後知後覺地捂住嘴,意識到自己闖禍了。



    他竟然忘了,現在是宵禁, 不允許出門。但是也不能怪白千鶴, 他本來高高興興聽妖怪奇談, 突然得知自己也在故事裡, 還是被妖怪吃的那個, 這誰能接受?



    白千鶴悄咪咪躲到陰影裡,打算看情況不對就開溜。李朝歌沒理會白千鶴, 她轉身,正對著執金吾的人,不閃不避說道:“在下李朝歌, 奉聖人天后之名, 捉拿妖怪。我等無意冒犯宵禁,然人命關天, 一刻都拖不得。望諸位看在我們同為百姓做事的份上,行個方便。”



    巡邏的隊伍退向兩邊,一個人騎著高頭大馬,緩緩從後方走來。他全身覆著鎧甲,腰上橫挎長刀, 看起來是將軍模樣, 騎在馬上不苟言笑,威風凜凜。對方掃過李朝歌, 最終視線落在李朝歌身後的黑影上, 冷聲道:“不知公主大駕,有失遠迎。洛陽已經宵禁,臣等竟讓公主流落在宮外, 實在失職。公主請隨卑職來,臣這就送您回宮。”



    “不必。”李朝歌沒有退讓,對方人馬眾多,披甲執矛,而李朝歌卻勢單力薄,兩手空空。即便如此,李朝歌的氣勢也不落下風,她平靜地看著對方,說道:“霍將軍,我乃奉聖上口諭,捉拿洛陽內行兇食人的妖物。事急從權,宵禁雖然重要,但是眼看春闈即將開始,捉拿妖物顯然更重要。所以,這幾日內我可以不必遵守宵禁,望霍將軍配合,勿要讓我難做。”



    霍景州依然不信,那隻食人腦剖人心的妖怪他也知道,羽林軍這麼多人都抓不住,李朝歌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公主,能頂什麼用?霍景州見李朝歌不配合,他也耐心告罄,敷衍地抱了下拳,道:“公主不配合,屬下只能冒犯。來人,護送公主回宮。”



    霍景州一聲令下,後面的羽林軍接到命令,立刻就要上前捉拿李朝歌。周劭兩臂繃緊,暗暗擺出攻擊的架勢,連白千鶴也伸出腳,時刻準備開溜。



    李朝歌站在原地不動,她皺眉,無奈地嘖了一聲。重生就這點麻煩,總有人不把她當回事。前世只要報出李朝歌的名號,上至文武百官下至南北禁軍,誰敢多指點一句?可是今生,非得逼她動手。



    李朝歌無奈地呼了口氣,她伸手將頭髮紮好,免得一會打架的時候麻煩,然後從袖子中拿出一個令牌,冷冷亮在眾人面前。



    “龜符在此,還不聽令?”



    羽林軍都要走到李朝歌身前了,忽然聽到龜符,齊齊嚇了一跳。李朝歌右臂挺直,手心握著一塊沉重古樸的令牌,鑄成烏龜模樣,中間用古篆刻著“唐”字。



    羽林軍面面相覷,一時不敢妄動,回頭看向霍景州。霍景州沒料到李朝歌竟然拿出兵符,他沉著臉下馬,快步走到前方,隨著距離漸近,他看清了李朝歌手裡的令牌,也看清了這位公主的長相。



    年紀輕輕,容貌姝美,可是眼睛卻透著一股子野氣,和京城的公主貴女們截然不同。霍景州視線下移,聚焦在李朝歌手心的令牌上,花紋沒錯,上面的字跡也沒錯。



    這確實是龜符。霍景州大為吃驚,見兵符如見皇帝本人,執兵符者,有權力調兵遣將,糾集兵馬。皇帝竟如此兒戲,把兵符賜給自己的女兒,一個年僅十六歲的小丫頭?



    簡直荒唐!可是龜符就在眼前,霍景州不敢不敬,他抱著拳下跪,行軍禮道:“卑職冒犯,罪該萬死。”



    李朝歌反手收起龜符,在手心掂了掂,心想這隻烏龜醜歸醜,用起來倒當真痛快。南衙府兵和北衙禁軍交錯宿衛京師,是天子身邊最重要的武裝力量,但是說白了,南衙和北衙的將軍只有練兵權,卻沒有調兵權。



    唯有持兵符者,才有資格指揮軍隊。歷代皇帝就是靠這種辦法牽制內外,換言之,現在李朝歌是他們的上司,南衙北衙所有人,都要聽從李朝歌的號令。



    不過,李朝歌知道自己的斤兩。兵符說到底只是一個象徵物,真正調兵靠的是號召力和威望。以她現在的實力,想指揮禁軍和十六衛太難了,但是嚇



    唬嚇唬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李朝歌收起龜符,回頭看向後面那兩人,微微挑眉道:“走吧。”



    周劭和白千鶴暗暗提著勁,跟著李朝歌往外走。羽林軍退到兩邊,從中間讓出一條路來,安安靜靜地供李朝歌通過。兩邊矛尖寒光凜凜,羽林軍的刀距離周劭和白千鶴不過一臂,周劭從他們面前經過,他手臂緊繃,兩邊的羽林軍也各個蓄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