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節 飼鮫

    「姐姐,別亂動。」

    鮫聲自身後而來,一雙漂亮如玉骨的手按在她的肩膀上,腰間也盤上了一雙屬於男人的腿。

    「……想吃掉姐姐。」

    雄鮫舔了舔她的耳垂,聲音惑人,「最喜歡姐姐……」

    阿迦是一隻鮫人。

    那日捕食,她撿到了一個人類。

    「……是你救了我嗎?」

    年輕男子是被海風吹醒的,阿迦把他放在一塊寬大的礁石上,自己泡在水裡,抱著一條魚啃得歡快。

    聽到他虛弱的聲音,她丟開已經被啃得只剩骨頭的海魚,轉頭看向他。

    「是啊。」阿迦歪頭,「我救了你。」

    那男子揉了揉頭,轉眼看她,愣住了,似乎才看清她的樣子。

    阿迦把手撐在礁石上,稍微一用力,整個身子從水裡拔出來,斜坐在礁石上。

    她隨手理了理如同黑色絲綢一般的頭髮,帶著水汽的髮絲瞬間乾爽,變得蓬鬆起來。銀白色的鮫尾在日光下泛著粼粼的光,有一下沒一下地拍打著水面,在日光下,漂亮的叫人目眩。

    「咳咳咳……」男子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反應過來,隨即向她道謝:「多謝,海上風大浪急,若不是——」

    「別若不是啦!」阿迦打斷他,指了指礁石上的一個小水坑,裡面有一尾海魚正在掙扎。「先吃點東西吧。」

    說罷笑眯眯地看著他。

    男子只是脫力,並未受什麼嚴重的傷,醒來已經好了許多,他也感覺到力氣正慢慢回到身體。

    他緩了緩,捉起那條魚,猶豫了片刻便面不改色地吃了下去。

    倒是出乎意料的鮮美。

    阿迦抿了抿唇,頗有些歉意:「海里只有魚可以吃。」

    男子微微一笑,表示沒關係,自己覺得這魚很好吃,阿迦的鮫尾拍了拍水面,倒是沒再說其它什麼。

    「你叫什麼名字?」

    「溫致。」

    「我的名字是迦。」阿迦自報姓名,「你可以叫我阿迦。」

    「我以後便叫你阿致好了。」

    「好。」

    等到他的體力恢復得七七八八,阿迦便好奇地問起溫致外面的事情。

    對於無妄海以外的世界,她沒有絲毫印象。

    鮫人族世代生活在無妄海深處,不與陸地通人煙,更何況阿迦的母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她也不知道父親是誰,自然更是懵懂。

    溫致得知她的身世,滿眼憐惜地看著她,和阿迦說了好些外面的趣事。

    他是修仙者,拜在崑崙墟門下,曾帶著師弟師妹們到處歷練,又接過許多任務,見多識廣,倒是有說不完的故事。

    阿迦聽得津津有味,淡藍色的眼睛乾淨澄澈,專注地看著他。

    溫致蒼白的臉色透出一點血色。

    他垂下眼,似乎是在思考些什麼,阿迦沒有打擾他,自顧自地玩著一隻海螺。

    她每日除了捕食睡覺,其餘時間都花在自己給自己找樂子上了。

    畢竟鮫人壽命漫長,又不需要修煉,她無事可做,只好找些無聊的事情來打發時間。

    如今的阿迦離成年,還有兩年的時間。

    溫致人如其名,說話也溫柔極了,他講故事總是娓娓道來,引人入勝。

    阿迦很喜歡聽他講故事。

    每每溫致講到讓人開心的地方,阿迦就會興奮地在海里滾來滾去,身上的白色鱗片泛著五顏六色的光影,煞是好看。

    鮫人一片鱗,凡間千萬金。

    阿迦聽了很得意,她舉起自己的手,對著鱗片看來看去,還動了動手指,陽光下,指根間透明的蹼都是漂亮的。

    「原來我這麼值錢呀?」

    溫致是修仙者,對鮫人的鱗片不感興趣。

    他微笑著看阿迦顯擺自己的鱗片,輕聲感嘆:「一直以來,即便是修仙界,鮫人也都只存在古籍之中……沒想到無妄海真的有鮫人。」

    「當然有鮫人啦!」阿迦在水中轉了個圈,吐出一串泡泡。

    她沒說的是,無妄海深處還有更多呢。

    「阿致,我們繼續講故事吧。」阿迦眼巴巴地瞧著他。

    溫致好脾氣地答應了。

    「——我們之前講到哪裡了?」

    「就是那個蛤蟆精強娶了知府的千金,正要拜堂的時候!」

    「話說那蛤蟆精,正要逼著那女子拜天地的時候,喜堂正中突然出現一個法陣……」

    於是溫致就這麼留在了無妄海,阿迦覺得他好像有說不完的故事。每天上午他講一半故事,便出海去捕食,等到下午再繼續講剩下的一半。

    有些長一點的故事,他還要講上兩三天才能講完。

    阿迦的利齒與指甲不用的時候,與人類的也一般大小。她還未成年,整隻鮫看著更是柔弱可憐,溫致沒見過她鋒利的爪牙,以為她幼弱,便包攬了捕食的任務。

    她樂得清閒。

    每日聽溫致講故事成了阿迦最大的樂趣,她現在不去找海螺,不去扯海草,連珍珠都沒心思挖了,一心跟著溫致玩耍。

    阿迦覺得,這樣的日子還會持續很久呢。

    可三個月後,溫致卻突然告訴她自己要走了。

    「怎麼突然就要離開呢?」阿迦睜大眼睛,任誰都能看出她的驚訝和不捨,「那是不是以後都不能聽你講故事了呀?」

    「對不起。」溫致眼裡全是歉疚,但仍堅持自己的決定,「但是阿迦,我必須得離開。」

    阿迦扯了扯他衣袖:「阿致不走好不好?阿迦還想聽你講故事呢。」

    「是不是因為無妄海只有魚可以吃呀?」她垂頭喪氣的模樣可憐兮兮的,叫人看了不忍。隨即她又抬頭:「我可以游去更遠的地方,給阿致找好吃的食物的!」

    「不是。」溫致溫聲解釋:「久去未歸,恐師門擔憂,我的師弟師妹們還在等著我。」

    「阿迦,我是一定要走的。」

    「好吧。」阿迦鮫尾繃直了,她垂頭,臉埋在長長的頭髮裡,溫致看不清她的表情,卻也知道她是在難過。

    他看了看小鮫人,終是忍不住開口:「阿迦……」頓了頓,繼續說道:「若你願意,可隨我一同回師門。」

    阿迦動了動,鮫尾回覆之前的柔軟,她隔了幾息才抬起頭,淡藍色的眼睛漂亮得不像話。

    「真的嗎?」她有些遲疑:「可阿迦都沒有出過無妄海呢。」

    「沒關係,我會照顧你的。」溫致整個人放鬆下來,和阿迦說起他的計劃。

    「我們可以從人間回去,出了無妄海便是南廣,阿迦沒有見過外面的風景,我帶著你好好玩一轉再回崑崙墟,人間有好多玩具吃食,你定然會喜歡……」

    「等等——」阿迦打斷他,「你剛剛說,人間有許多好吃的?」

    「是的。」溫致好笑地回她,「糖葫蘆,凍梨膏,蓮子酥,酸梅湯……」

    他還沒說完,阿迦又一次打斷了他:「好了別說了。」

    「我去!」

    ……

    阿迦被溫致裝進了鎖妖囊裡。

    她本來是不願意的,氣呼呼地開口:「人家是鮫人,又不是妖!」

    嫌棄地看了一眼那個鎖妖囊,阿迦別過頭:「真醜,我才不要住這麼醜的袋子。」

    溫致哭笑不得,掐訣換了個樣式,再三保證這是個全新的鎖妖囊,好說歹說,阿迦才肯進去了。

    末了她還提了要求:「要好多好吃的。」

    溫致很好說話,爽快地答應了:「當然可以。」

    「還有很多好玩兒的!」

    「可以。」

    「阿致你真好!」阿迦歡呼,也不再生氣,乖乖地呆在鎖妖囊裡。

    溫致也果然信守承諾,帶著阿迦快活地玩了一個多月,才趕回師門。

    可他沒有直接進師門,而是把阿迦帶到崑崙墟的後山,阿迦被他從鎖妖囊裡放出來,遊進了小水池。

    溫致看著阿迦,眼神複雜,但他終於什麼都沒說,抬手掐了一個禁制,確保別人進不去,阿迦也出不來,他才開口:「阿迦,在這裡乖乖等我回來,可好?」

    阿迦舔著糖人兒,乖乖地點頭,說:「好。」

    溫致看著阿迦手裡的糖人兒,是在山下賣糖的地方給她買的,當時她就傳音給溫致,要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糖人兒。

    他心裡一陣痠痛,想起這些日子阿迦對他的依賴和信任,可憐可愛的小鮫人還會對著他撒嬌,溫致眼底動容,可他似是想起了什麼,終是頭也不回地走了。

    阿迦就在水池裡等他,等到糖人兒都舔完了,溫致都還沒回來。

    她用手撥了撥水,無聊極了。這個水池太小,她覺得翻身都不爽快。

    等啊等,阿迦終於等到了溫致回來,只是他還帶著一個女子。

    白裙素頭,我見猶憐。

    阿迦懵了一瞬,訥訥開口:「阿致……」

    溫致眼中閃過憐惜,但瞬間清醒:「對不起,阿迦。」

    「今日我必殺你。」

    言語間全然的決絕與狠辣,再看不出從前一絲溫潤如玉的影子。

    阿迦繃直了鮫尾,失魂落魄地開口:「你不是說……對我的鱗片沒有興趣麼?」

    「是。」溫致不否認,「我不要你的鱗片。」

    下一秒他看向身旁的白裙女子,眼裡深藏的愛意悉數湧了出來。

    「我要你的鮫人血。」

    原來溫致去無妄海並非路過,原本他就是衝著鮫人去的,他需要鮫人血,製成扶明燈的燈油,替他身旁的女子續命。

    阿迦垂眸,心裡嘆惋:可惜了。

    可惜——

    她沒有早早地吃了他。

    溫致還是經歷得太少了,外界對鮫人的傳聞也謬誤太多。他憑什麼認定阿迦是真幼弱?她又真的乖巧聽話依賴於他嗎?

    無父無母,阿迦她是如何在無妄海活下去的?

    溫致從未想過這些。

    他被阿迦那雙淡藍色的眼睛欺騙了。

    誰會料到這樣乾淨澄澈的一雙眼睛,它的主人會殘酷暴戾,手中沾滿了鮮血呢?

    他也不會想到,自己在阿迦眼中,地位只比那些海魚高了一點點。

    殊途同歸,無論是溫致還是海魚,都不過是阿迦鮫腹中的食物。唯一的區別便是,阿迦想把溫致養得肥胖些再下口,這樣食物的口感總是好一些。

    那日在無妄海上,阿迦遠遠地就聞見了溫致身上的一絲人血味兒,鮮美香甜。

    鮫人的嗅覺靈敏,阿迦為了掩蓋這股子人肉的鮮香,屠戮了那片海域所有的魚群。

    魚血染紅了海水,好幾日不曾散去。

    鮫人逞兇好鬥,這般大範圍的掠殺,於他們來說,不過是家常便飯,是以阿迦把溫致帶離,沒有引起任何鮫人的注意。

    阿迦很得意,畢竟她還沒有成年,對上那些成年鮫人,尤其是雄鮫,她肯定是打不贏他們的。

    鮫人嗜愛血肉味,尤其中意食凡人血肉。

    不過現在,這個食物是她一個人的了。阿迦興奮地甩著鮫尾,尖利的鋸齒沾著口水,迫不及待地想嚐嚐他血肉的味道,只是看著面前這個人,卻不知道從哪裡下口。

    掉入無妄海的人類本來就少,這還是她第一次撿回一個,沒有吃人的經驗,她有些犯難。

    算了不管了,阿迦舔了舔自己的尖牙,嘴巴張大到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剛想咬下去,卻又頓了頓,停住了動作。

    就這麼一個人,吃完就再也沒有了。

    他也太瘦了,阿迦嫌棄地皺眉,她喜歡吃肥肉,連海魚都是揀肉肥的抓,這人渾身都是瘦肉,太塞牙了。

    阿迦可不想像凩一樣,哭唧唧地找地方磨牙。

    想起凩眼淚汪汪,對著她張嘴的模樣,阿迦一陣嫌棄。

    沒出息!

    一看就是成年後當雌鮫生小魚的命。

    她可是立志要做雄鮫的鮫,雖說現在她是隻小雌鮫,但鮫人真正的性別是要成年以後,自己選擇的。

    凩明明是隻小雄鮫,卻一心想要做雌鮫,還想做阿迦的雌鮫。

    阿迦不願意,凩長得沒她漂亮,鮫尾也沒她好看,她才不要凩做自己的雌鮫呢。

    忍著饞意,阿迦一口氣啃了三十幾條肥海魚,溫致醒來的時候,她正啃完最後一條。

    最肥的那條魚,她大方地留給了溫致。

    多吃點,長胖點,她才好吃更飽不是?阿迦笑眯眯地看著自己的食物。

    看著溫致吃完魚,阿迦總算滿意了。

    他說自己是不慎掉入無妄海,阿迦倒不是不信,畢竟這些年被鮫人吞下肚的人裡面,不少都是捕魚的凡人,但溫致說了他是修仙者——

    阿迦可以確定,他在撒謊。

    溫致必是有所圖才來無妄海的,畢竟被鮫人分食的修仙者,也不是沒有,且修仙者的血肉,比起凡人要好吃得多。

    想到這裡,阿迦更興奮了。

    阿迦並不在意溫致來無妄海的原因,他太弱小了,一爪都挨不過,她只在意溫致的口感鮮不鮮肥。

    鮫人天性陰險狡詐,慣於用自己英俊美麗的皮囊哄騙獵物,只要他們願意,可以輕易地騙過任何人。

    溫致也不例外,他低估了鮫人的狡猾。

    看著阿迦淡藍色的眼睛和無辜的小臉,他下意識地就信了她。

    而阿迦對自己食物的態度是很包容的。

    尤其讓她驚喜的是,自己的食物還會講故事,餓了還能自己去捕食,不必她動手。

    有意思。

    阿迦想,等他沒有故事講了,她就把他給撕碎,吞進肚子裡。

    溫致倒是命大,故事一個接一個的沒完,阿迦對外面的世界也是真的好奇,不知不覺三個月過去,溫致還是活得好好的。

    好幾次,阿迦險些包不住嘴巴里的口水,只能裝作聽故事聽得開心,沉進海水裡打滾兒,讓口水流出去……無它,溫致的人肉味兒,實在是太香了。

    阿迦一隻幼鮫,這些日她的忍耐力,可謂比成鮫都還要強大。

    若不是想著吃更肥的,她早就忍不住動手了。

    可故事還沒有講完,溫致卻要離開。

    阿迦很不開心,她認為,一個食物,就要有食物的本分。

    於是阿迦的鮫尾繃直了,在鮫人的習性裡,鮫尾繃直,就代表著獵殺時刻前的衝刺。

    在無妄海,鮫人是最優秀的獵手,隱匿自己的殺意實在是最簡單不過的事情。

    阿迦也不例外,她可以不知不覺地潛到劍齒鯊的身邊,尖利的鉤爪輕輕一劃——滿域的海水被染成渾濁,兇惡的劍齒鯊腸腹內臟流得到處都是,她則挑著它身上最柔嫩肥美的部位大快朵頤。

    鮫人都是這樣長大的,殺戮就是他們最好的玩耍方式,就像扯水草,找海螺,挖珍珠一樣。

    最平常不過了。

    世人竟還以為鮫人柔弱善良,真是荒謬至極。

    他們生殖能力強悍,卻仍舊數量稀少,不是因為什麼天道懲罰,全拜同類之間的互相殘殺。

    不過溫致說要帶她出去看看人間,卻讓阿迦停住了動作,倒不是她真的相信溫致。

    阿迦只是不屑,即便溫致是個修仙者,但她自信自己可以隨時隨地撕破鎖妖囊擊殺他。

    修仙者……不也是人類麼?

    鮫人這般強大的生物,渺小的人類,又怎與之匹敵?

    阿迦好奇外面的世界,她沒有溫致故事裡的錢,隨著溫致出去,只是把他當做一個付錢的工具,痛痛快快地玩兒了一轉。

    早在在答應同他回師門的那一刻,她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做好了殺他的準備。

    要麼殺他一個,要麼殺崑崙墟全門。

    等飽餐一頓,阿迦便可催動秘術提前成鮫,生出了雙腿,自然能全身而退。

    她沒什麼好顧忌的,反正那勞什子天道管天管地,管修仙者殺人奪命,但,它可管不到鮫人頭上。

    不過現在看來,崑崙墟逃過一劫,今天死的只有他們兩個了。

    更讓阿迦覺得可笑的是,溫致竟然還會覺得自己依賴他,阿迦看見了他眼中閃過的不忍,只覺得他蠢笨。

    鮫人鮫人,它們是鮫不是人。

    鮫血冷涼,除了自己的伴侶,即便是多年好友,在威脅自身的時候,仍舊會選擇即刻擊殺,甚至對自己的父母孩子都是冷情涼薄。

    阿迦的身世,根本不是她之前說的那樣,母親早亡,父親不知所蹤,而是一出生便被父母扔掉了。

    之所以那般說,不過是為了誆騙溫致的憐惜而已。

    父母子女尚且如此,更何況一個人類呢?

    真是痴心妄想。

    阿迦看著眼前溫致下的禁制,確實牢靠,可撕破它也不是難事,無非是多使些力氣罷了。

    舔溫致形狀的糖人兒解不了饞,還是喝點人血補一補,很快就有勁兒了。

    阿迦隱隱有些興奮,她藏在背後的雙手已經慢慢伸出了尖銳的鉤爪,時刻準備暴起。

    鮫人雖不能修煉,但他們本體的強悍,足以輕鬆撕碎修煉者的身體,阿迦是幼鮫,但對付面前這兩個人,還是綽綽有餘。

    千鈞一髮時,那白裙女子卻突然開口。

    「二師兄,卿菱多謝你的好意。」

    她聲音空靈,眉間籠著輕愁,整個人都透著嬌弱二字,水潤的眼睛顯得她楚楚可憐,惹人心疼。

    阿迦看向她。

    ——這個人,一定很好吃。

    溫致緊皺眉頭,不解:「菱兒?」

    白卿菱眼角泛起微紅,她看向阿迦,柔柔說道:「我心裡總是不忍……再者,她還未成年,做不了扶明燈的燈油。」

    阿迦隱去殺意,睜著一雙藍眼睛,漂亮的臉上全是無辜。

    溫致有些不認同,但也沒有什麼辦法,他是運氣好才騙回這隻幼鮫的,若浪費了,他再帶不回第二隻。

    「師兄,卿菱先把她帶回我的院子養著,還是拜託你,不要告訴師父和長老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