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村霸

    “這?個好青,這?個也是......宴宴,這?些還沒熟呢,吃起來會很澀。”

    溫別宴第一次摘,很不好意思:“我能夠到的就這?些了,那?怎麼辦,要浪費了嗎?”

    “沒事沒事,米缸裡放幾天就能吃了。”

    “米缸一會兒再放,快進來洗洗手吃飯了。”奶奶衝他們招手:“屋裡燒了熱水,別用冷水,才暖和一會兒別又凍僵了。”

    “哎,來啦!”

    雪停了幾個小時又下起來,一直下到半夜,壓得幾棵竹子夜裡吱呀呀叫,早上起來,還慘兮兮斷了兩根。

    大寒天能窩在溫暖的皮?窩實在太舒服了。

    溫別宴跟餘惟一直賴到快十二點才爬起來,吃了外婆給他們熱在鍋裡的飯,出來看見院子裡來了另外兩位鄰居老奶奶,和餘奶奶一起坐在門口的小板凳上烤著碳火閒聊。

    餘惟認得他們,客客氣氣打了招呼後便帶著溫別宴出門了,走出幾步還能聽見鄰居奶奶笑?呵呵感嘆惟惟都已經長?這?麼高了。

    “村裡年輕人都出去工作?定居了,剩下好多都是老人,他們在這?裡住慣了不願意離開跟著兒女去大城市,每天做完活了沒事幹就會串門一起聊聊天,打發打發時間。”

    餘惟帶著溫別宴往山裡走,一邊走一邊跟他介紹:“我奶奶也是,我爸求了好幾回說不放心他一個老人家?獨居,要接他去淮清一起住,可是奶奶死?活不同意,說不願意留我爺爺一個人在這?,孤孤單單的。”

    “爺爺也在?”

    “在啊。”餘惟指著一處山坡:“喏,就那?兒,埋了有四五年了,我奶奶給他種的柿子樹都快能結柿子了。”

    溫別宴自責地?擰起眉頭,覺得自己是智商短路了才會問出這?句廢話,

    餘惟用了握了握他的手,笑?道:“沒事,本來就是要跟你?說的,而且爺爺年紀大了,去時沒受痛苦,人到一定年齡了,老死?

    是福氣。”

    他想帶溫別宴去山上的寺廟,走到半路發現?路不對勁,好像變了,又好像沒變,直到一個岔路,完全分?不清了。

    “這?家?人哪兒冒出來的?之前明明沒有......”

    太久沒回來,有些地?方都變了樣。

    兩個小路都夾在兩旁圍牆裡,餘惟摸不清了,仔細想了想,保險起見讓溫別宴在原地?等他,他先去看看。

    溫別宴說好,裹著圍巾站在原地?乖巧等待。

    結果還沒過?去兩分?鍾,就看見餘惟一臉驚恐地?掉頭衝出來,拽著他就往另一條路狂奔。

    溫別宴一臉懵逼皮?他拉著跑:“哥,怎麼了?”

    “不小心惹到大哥了!”

    “什,什麼大哥?”

    難道村裡還有村霸嗎?

    沒等餘惟回答,身後幾聲高亢的“軋軋”叫喚,扭頭一看,幾隻雄赳赳氣昂昂的大白鵝張著翅膀,挺著胸脯脖子伸得老長?,正邁著兩隻蹼掌在後頭死?命追。

    ......還真是惹著村霸了。

    兩人一路氣喘吁吁跑上山坡才終於甩掉幾位大哥。

    溫別宴又累又想笑?:“哥,你?不是探路去了嗎,怎麼惹到他們了?”

    “它們堵在路中間趕不走,我急著過?去,就拎了其?中兩隻的脖子把它們扔開了。”

    餘惟好氣,還委屈:“是它們先不講武德的吧?還這?麼兇追著我啄,要是我奶奶家?的,遲早拔光毛燉了他們!”

    兩人緩了一會兒接著往上,大概二十分?鍾後,溫別宴終於看見了餘惟說的寺廟。

    進去看了一圈,溫別宴就發現?這?個寺廟比他想象中還要小一些,正中央最大的菩薩是觀音娘娘,旁邊神佛都做得有些潦草,很多染料和泥土都掉了,彩色布料也蒙了灰塵和紛亂的蛛網,透著濃重的年歲感。

    裡面看了一圈沒看見人,喊了也沒人答應,見旁邊放著一把香,餘惟就自覺點了三根插在香爐。

    上次宴宴發燒時他求了菩薩,說好補上的。

    “這?個點是去吃午飯麼?”咕噥兩句,沒急著去找老和尚,伸手拉住溫別宴:“宴宴,我再帶你?去個地?方!”

    餘惟說的地?方就是靠近後山一個牆角,那?裡有個土地?公公的小廟,不過?溫別宴蹲下仔細

    看了看,才發現?小廟裡面坐著的不是土地?公公,是手裡捻著紅線的月老。

    “這?裡最早以前是土地?公土地?婆住的。”餘惟說:“後來要給他們換個大些的房子,這?個就空下來了,老和尚問我們想填個什麼進去,有個小孩兒恰好春心萌動著,就說填個月老,老和尚回頭還真整了個月老來。”

    “那?你?拜過?嗎?”溫別宴玩笑?道:“有沒有跟月老要個男朋友?”

    “我沒有。”餘惟說:“那?時我才多大?最多十歲,就喜歡掏鳥窩偷果子,怎麼可能有那?種心思?”

    “你?朋友都有,你?沒有嗎?”

    “他太早熟了。”

    餘惟說著,彎腰老神在在拜了拜:“不過?現?在拜也不晚,不是求個男朋友,是感謝給了我一個這?麼好的男朋友。”

    溫別宴眉眼彎彎看著他,不說話。

    餘惟厚著臉皮捱過?去跟他並排站在一起,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忽然又高興起來:“宴宴,你?看我們這?樣像不像在拜天地??”

    【你?們倆這?是在做什麼,拜天地??】

    【你?好好說話,誰跟他拜天地??】

    隨著餘惟話音落下,一段莫名其?妙的對話忽然在腦中響起,溫別宴一愣,隨即疑惑地?皺了皺眉。

    好像是餘惟的聲音。

    可是......餘惟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嗎?

    眼前手影一晃,溫別宴從迷茫中回過?神來,正好聽見餘惟問他怎麼了。

    “沒事。”溫別宴搖搖頭,順勢握住他的手:“不小心走神了。”

    “你?——”

    “你?們是誰!”

    身後傳來一聲兇巴巴的厲喝,兩人同時轉身,一個穿著深灰色棉衣,頭上帶著頂破舊的草帽的老人站在不遠處黑沉著一張臉瞪他們。

    溫別宴特意往他鬢角看了一眼,有頭髮,不是和尚。

    “你?們進來幹嘛!”老頭走近幾步,溫別宴發現?他瘦得像根乾柴,眼睛凹陷很深,直直盯過?來時眼神兇狠得嚇人。

    餘惟將溫別宴拉到身後擋住,仔細端詳了老頭一眼,忽然雙眼一亮,似乎認出了來人,指著自己鼻子問:“你?不認識我嗎?”

    老頭皺緊眉頭:“不認識!你?誰!”

    餘惟咧嘴樂起

    來:“沒誰,我們就路過?,順便進來上個香。”

    “上香在前面,跑這?裡來幹什麼?!”

    “上完了溜達溜達嘛。”餘惟說:“聽說廟裡有兩個老師父,他們人呢,怎麼沒看見?”

    “死?了。”

    “?什麼?”

    “死?了!聽不懂嗎?!”

    餘惟表情一滯:“你?,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老頭:“說死?了就是死?了,誰有閒心跟個兔崽子開玩笑?!”

    餘惟笑?容斂了,神色惶惶。

    似乎不太能接受這?個突然的消息,急著又問:“那?,那?他們什麼時候...不在的啊,埋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