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方舟 作品

44、晉江獨發

    鄭雲喬原本泛著紅暈的臉慢慢變得青白,“……聽見了,你不要賭氣,我說了我跟阿瓊表妹只是……”

    “兄妹之情。”邵循接道:“我知道,我要說的就是這個——表哥,我對你,也只是兄妹之情。”

    似乎是山風颳過,鄭雲喬聽到自己腦中有風呼嘯而過的聲音,身子也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戰。

    邵循的聲音很正常,聽不出半點類似“負氣”“賭氣”的情緒,其中甚至還帶了點……

    非常隱晦的不耐煩。

    邵循已經儘量讓自己的話緩和而友善了,但是實在是不下重話對方就聽不明白。

    她現在只想快刀斬亂麻,言語間也有些直白:“這跟阿瓊無關,跟舅母無關,三皇子之類的更是無稽之談,表哥,我不想嫁給你,是因為我不喜歡你,之前也就罷了,現在舅母她為了這個跟外祖母有了爭執,這般僵持下去並不是好事,我並非是非你不嫁,你……看上去也不是非我不娶,既然如此,何必引得兩位長輩傷了情分?這麼說,你能明白麼?”

    她說的一字一頓,語言直白,沒有意思讓人誤解的餘地,這個如何還能讓人不明白?

    其實邵循說的話只有一半是實話,要是在兩三個月之前,她還對這樁婚事有著很深的期待,也沒有做那個不堪的夢,那她現在要拒絕鄭雲喬的原因說不定真就在那些理由之中。

    不想和妹妹有糾葛的男人成親,不想忍受舅母的白眼過下半輩子,她承認在之前確實曾經期待過成為鄭雲喬的妻子,或許也有那麼一星半點的男女之愛,但是這不足以讓她接受一段有了汙點的婚姻。

    可是現在,說實話,邵瓊的介入真的是她親自了斷這樁婚事的理由中,最微不足道的一個了。

    鄭雲喬就像是一尊石頭做的雕像,站在那裡動都不能動。

    邵循儘量溫和道:“我的想法已經跟外祖母說過了,你就快要議親了,婚姻者,結兩姓之好,我自然希望你和阿瓊能把上一輩結下的聯繫延續下去,但要是實在不成,換了其他閨秀,我依舊希望你們能夠琴瑟和鳴,圓圓滿滿。”

    鄭雲喬的嘴唇顫抖著:“是……這樣麼?”

    邵循覺得實在摸不清這些男子的想法,他現在看上去倒真的像是受了打擊,一副對她情根深種的模樣,但是他在面對邵瓊時分明也不是那種完全無情的態度。

    男女之情,原來竟可以這樣複雜。

    她突然有點避之不及。

    邵循現在只想徹底跟這件事來個了斷,她自己那邊還有……旁人的事讓她不知所措,現在還理不清頭緒,實在是沒有精力再去摻合進別人的愛恨情仇裡了。

    所以鄭雲喬表現的再失魂落魄,邵循也沒有動搖,她就硬著心腸全當沒看見,冷靜的屈膝全了禮數:“祖母他們沒有小輩服侍,我要過去了,表哥,咱們一會兒見吧。”

    說罷也沒去看鄭雲喬的臉色,直起身子徑直去了後殿,留下他一個人呆立在原地,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

    邵循之前跟皇帝說的是實話,她在後殿中服侍鄭老夫人,聞著比慧源大師房中還重十倍的檀香味,聽著半懂不懂的佛經,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覺得頭昏腦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