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筱之 作品

第203章 第二零三章(修)

    這話出,青唯的心沒由來地涼了一分。

    她早就知道曹昆德對洗襟臺的憎惡,一直查清楚他的籌謀,可惜,還是算漏一步。

    外間風雪肆虐,宣室殿中,每個人的臉色都是焦灼的,青唯的耳力好,在蕭肅的風雪聲裡,她似乎聽到了曹昆德迴盪在宮院狂放的笑,那是一種再也沒人能阻止他的得意。

    “難怪了,就說士人為何會聚集起來,原來他早就在裡頭安插了人!”

    “這個老太監真是瘋了!”

    “街上這樣亂,如果殿前司沒有找到墩子,那封血書落在了士人手中,如何是好?等我們查到真相,黃花菜都涼了!”

    “我看他哪裡是想讓人知道劼北人的苦難,他就是想鬧得天下大亂!”

    殿外再度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個小黃門在殿外稟道:“官家,張大人在拂衣臺下請求面聖。”

    今日沒有廷議,大臣們上值的時辰比平常晚一些,不是被堵在半路,就是連門都出不了。宣室殿上這幾個都是昨晚夜宿當值的,能想法子的全都湊齊了,所以像青唯這樣的重犯來了大殿,也沒什麼人有異議——洗襟臺的事她清楚,多少能出點主意。

    眾人正待細思張遠岫是何故排除萬難進宮了,小黃門在殿門外添了一句,“張大人說,他有法子……勸走圍堵在宮門外的士人。”

    外間風雪紛揚,不過片刻,一個眉眼溫潤的人便在大殿上拜下,他的目色風雪不染,比大殿上任何一個人都要平靜從容。

    唐主事性子急,立刻問:“張大人說有法子勸走士人,究竟是什麼精妙法子?”

    “是啊,張大人,眼下那些人已在宮門聚了大半日了,如果再不能勸走他們,這樣冷的一天,一旦凍死了人,後果不堪設想!”

    張遠岫的語氣十分平靜:“稟官家,臣的法子稱不上精妙,要真論起來,其實笨拙得很。臣想的其實與昭王殿下一樣,便是給鬧事的士人一個真相。不過……這真相怎麼說,如何說,還需講究一個方法。”

    “臣以為,至少在洗襟臺這樁案子上,士人與百姓對朝廷的信任,源於他們對‘滄浪江,洗白襟’的信任,他們知道當年士子投江的壯烈,所以他們支持修築洗襟臺;眼下他們知道了與之相關的齷齪,所以他們反對洗襟臺的重建,想要討回所謂的公道。可是事實本來就有許多面,真相究竟如何太難言說,想要勸走宮門口的士人百姓,不如返璞歸真,尋找一個最簡單的辦法,那就是讓‘洗襟’二字,重回天下百姓心間。”

    這話一出,殿上眾人面面相覷。

    如何才能做到讓“洗襟”二字,重回百姓們的心間?

    “此事做起來其實不復雜,最難的一步,就是讓這些士人靜下來聽我們說話。

    “臣不才,因出身緣故,與京中士人交好。此次回京後,臣領受朝廷之命,追查士子游街鬧事的根由,期間聽說京中有士人大肆宣揚當年長渡河一役另有內情。臣於是命人暗中追查是誰在誤傳流言,煽動情緒。”

    “居然有這樣的事,張大人為何不早說?”

    張遠岫溫聲解釋道:“張某當時也沒想到事情會鬧到今日這般地步,何況臣追查不過幾日,直至昨天夜裡才拿到了證據,發現原來是以袁四為首的幾個士人在作祟。”

    他說著,呈上幾封信函,“這是在袁四的宅子搜出來的手書,皆是他與另一個人的通信,信中交涉的正是如何擄走商人顧逢音、逼他寫下血書、作證劼北一役另有內情的籌謀。另一人是誰不詳,不過臣適才在拂衣臺下等候面聖,聽大理寺的人說,士子鬧事極可能為曹昆德所籌謀,內侍墩子昨夜出逃宮外,想來袁四的通信人,應該正是墩子。

    “只要以這些信函為證,揪出袁四,告訴士人他們今日聚集宮門之外,其實是被人刻意煽動,他們至少會冷靜下來聽我們說話。這是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