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筱之 作品

第172章 第一七二章(二合一)“要麼,我把我……

    眼能避封原邏卒的眼線的只有嶽魚七和青唯,所以唯一的辦,就玄鷹衛留在礦山繼續跟封原廝殺,等嶽魚七取得了罪證再行後撤。

    謝容與道:“礦外山上,有個專門儲存油罐與硝石的巖洞,據我推測,罪證應該就藏在洞中。”他說著,看了青唯一眼,“小野,你跟著嶽前輩一塊兒去。”

    青唯怔了怔,她朝交戰處的火色望去,“可巖洞那邊,師父一人可以應付,礦山這邊人少,監軍又不肯幫忙,我留助你和玄鷹衛一臂之力不好嗎”

    謝容與道:“不好,巖洞那邊除了參將還有數名官兵,章蘭若、曲停嵐,包括都監也在,人太雜了,只怕會生變數,你跟著嶽前輩走。”

    他很少在青唯面前堅持什麼,青唯又一貫信任他,聽了這話,當即不疑有他,一點頭道:“好,聽你的。”

    他們所在的地方在山交匯的一個丘陵地帶,雖然地勢高處平地一截,三面環有更高的礦山,地形分不利,兼之適才封原為了將他們困在這裡,早就讓自己的兵卒從礦山的側繞行,眼封原的人彙集在一處,一同從山間往逼近,轉眼已快殺到近前。

    青唯知道時辰不容耽擱,很快跨上馬,跟嶽魚七一同往山外趕去。

    謝容與看著青唯走遠,把目光收回來,問祁銘:“衛玦讓你帶的話究竟什麼”

    封原在山外布邏卒究竟為什麼,不用猜都知道,如果僅僅這個消息,衛玦根不會讓祁銘這樣一個將從陣前撤回來。

    只適才青唯在,祁銘沒敢說實話。

    “虞侯,封原的人剛剛在山上發現了礦監軍炸山用的油罐和硝石,眼兵分幾路,半部兵力拖住我們,餘的人去取硫磺,製作火繩了”

    “玄鷹司來脂溪前,通知了柏楊山駐軍,駐軍明早就該到了,封原已有覺察,知道勝敗只在今夜,概豁出去了”

    謝容與聽了這話,閉了閉眼。

    形勢比他想象得更糟糕,封原果然豁出去了,居然不惜坑殺天子之師。

    不仔細想想,如果不惜一切代價銷燬罪證,他和曲不惟,乃或章鶴書尚有一線生機,如果罪證落到玄鷹司手裡,等著他們所有人的都該一紙誅殺令了。

    “衛玦的意思呢”

    祁銘拱手道:“衛掌使說,玄鷹司上走這五年,就為了今日,只要能取得罪證,玄鷹司願不惜一切代價,為嶽前輩與少夫人拖住封原之師。不,”祁銘頓了頓,“衛掌使還說,只要有一線生機,玄鷹司都不願放棄,所以讓屬來問一問虞侯的意思。”

    謝容與的目光淡淡注視著軍交戰之地,玄鷹衛因地勢原因逼退,廝殺近乎已到了眼前,他甚至能在亂軍中看到封原廝殺逼近的身影,“王也不願意放棄。”他道,“但並不認為玄鷹司上應該為其他人的惡行賠上性命。”

    他稍停了停,“一個時辰。只

    要不遇到意外,一個時辰,小野和嶽前輩應該能取得罪證了,屆時玄鷹司所有人馬一同後撤。一個時辰,生則生,死則死。”

    “。”祁銘拱手,“衛掌使說了,在那之前,會盡量派人突圍上山阻止封原的人馬引燃火藥。”

    他說著,便要喚人去跟衛玦傳話,怎料剛轉身,封原帶人已經殺到了近前,章祿之帶兵從側翼趕來,手中雲頭刀早已吸飽了血,刀刃上沾著的血粒子似乎也帶著肅殺之氣,在他的揮斬之,跟著刃芒一起劈入封原身前護衛的胸口,與此同時,他轉頭道:“虞侯,衛掌使命屬先護您後撤”

    可惜玄鷹衛封原殺出這麼一個破口,再難成陣,一刻,又有數根飛矢從山野間射來,祁銘迅速拔刀,將飛矢擋去,他謝容與身邊護衛,他分神去擋飛矢,謝容與身邊立刻就有了空檔,封原等的就這一刻,藉著身邊兵卒的掩護,頓時舉刀向謝容與斬去。

    章祿之在側翼兵卒纏住,正分身無暇,見了這一幕,破口罵,“膽封原,虞侯貴為當朝王爺,你膽敢傷了他,等同謀逆”

    封原心道左右已撕破臉了,說起話來毫不顧忌,冷道:“他算什麼王爺不滄浪士子的遺孤罷了”

    話未說完,亂軍中忽地傳出“鏘”的一聲,誰也沒看清謝容與何時拔的劍,如水的劍光鋒芒畢露地橫在跟前,居然接了封原的一式。

    或許謝容與平日裡太清冷沉靜,又或他因滄浪遺澤授封的昭王,平日裡除了執筆就持卷,所有人都快忘了,小昭王也會武的。

    忘了他今夜身邊一直帶著一柄利劍。

    封原也忘了。他知道玄鷹衛不會任他傷了他們的虞侯,這一刀斬來,只想打壓玄鷹之軍的氣勢,沒想到謝容與早就做好了接招的準備,氣焰反壓他一截。一刻,謝容與居然不退,提劍在手中挽了個花,劍身剎那間佔了上風,反將他的長刀往壓去,隨後往前一送,劍尖直指他心口。封原稍一蹙眉,側身往左側避去,謝容與早就料到他不可能避不開,先一步收了劍,負手從容地後掠一步,月色衣襬輕拂,這一步實乃以退為進,人與劍後撤,幾道暗芒從袖中灑出,徑自擊退衝上來的幾名兵卒。

    封原暗暗吃驚,他知道小昭王會功夫,不知道他的功夫居然這麼好,且他果然跟那姓溫的女賊廝混久了,招式里居然帶了點溫氏女的不擇手段,身上藏了袖裡箭

    小昭王學武的來,封原隱隱聽說。

    當年士子投江,朝廷痛失謝楨、張遇初等一眾英才,昭帝把謝容與接進宮以後,擔心他和他的父親一樣生性太赤誠剛則易折,心道習武磨鍊心性,便吩咐一名將軍傳授謝容與武藝。

    這名將軍和封原交情不錯,教了謝容與數年,多有稱讚之言,封原也聽來一耳朵,其中有一句印象深這世上有的人,當真天賦異稟,無論做什麼都很出色。

    封原與謝容與又幾招,只道自己低估了他。倒不他不謝容與的對手,謝容與恐怕跟嶽魚七學幾招,知道對戰封原,當以靈巧取勝,挽劍如虹,他攻他就守,他退他就進,從容得彷彿天生就該在這山野沙場上。

    這一刻他不再像一個讀書人了,也不再像一個清貴的王了,像一個年輕的將軍,一個烈烈火光中的白衣劍客。

    封原接謝容與帶著鋒芒的一劍,腦海中,忽然閃離開上京時,章鶴書對自己說的一句話,“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你要知道,小昭王這麼盡心地查洗襟臺之案,從不為了任何人,他為了自己,洗襟臺三個字他言就一道枷鎖,他這半生,都在竭力掙脫開這道枷鎖。”

    小昭王究竟誰

    他滄浪士子的後人,先帝親封的王,眼持劍的玄鷹司都虞侯

    不,都不,火光倒映在謝容與好看的雙眸,眸中的目光清晰且堅定。

    封原忽然明白眼前的這個人誰了,當年士子投江為謝家小公子的罩上雲霾,昭帝執意接他進宮,王的身份為他這後半生罩上囚籠,爾後洗襟臺塌,他在方寸天地間擠壓得無處可去,所以不得不帶上面具,身他人。

    可他太聰明瞭啊,他自小就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知道自己究竟誰。

    執筆也好,持劍也罷,他既不如他父親一樣憑欄醉臥的書生,也不一人之萬人之上受帝王信賴朝臣看重的殿,哪怕眼在這亂軍火光中,白衣持劍的他也一抹假象。

    他該掙脫枷鎖後,乘舟辭江去的逍遙容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