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筱之 作品

第34章 第三四章“這個洗襟臺,不登也罷!”……

    可他這一去,再也沒有回來。

    扶冬清楚地記得,徐述白離開那日是七月初七。

    昭化十三年七月初七,離洗襟臺建成還有兩日。

    扶冬沒有等回徐述白,等來的卻是一個驚天噩耗。

    洗襟臺塌了,許多登臺的士子,建造洗襟臺的工匠,還有平頭百姓死在了洗襟臺下。

    彷彿剎那間天就變了,陵川崇陽縣一帶哀鴻遍野,朝廷震動,昭化帝帶著朝臣親自趕來柏楊山,下令徹查坍塌原因。

    第一個被查出來的就是木料問題,工部郎中何忠良與知府魏升勾結以次充好的消息震驚四野,人還在柏楊山下就被昭化帝下令斬了首,販售給他們次等鐵梨木的徐途畏罪自盡,一家二十七口,一個活口都沒留。

    飄香莊也亂了。

    莊上的嬤嬤草木皆兵在洗襟臺出事前,何忠良、徐途一干人等可是莊上的常客她們唯恐大禍殃及己身,一個接著一個把莊中妓子賣了出去,連夜出逃。

    好在何忠良這些人尋歡作樂的地方不止飄香莊一處,洗襟臺之禍千頭萬緒,官府查不到這些下九流的妓子身上,於是扶冬就在這一片兵荒馬亂中離開飄香莊,到了大戶人家的宅院。

    她最終沒能如徐述白期望的那般留存自身潔淨,而是迴歸了輾轉承歡,風塵打滾的宿命。她在那些宅院裡被百般嬌寵,又被漸漸厭棄,最後如同物件兒一般,待價而沽,轉手下家。

    只是偶爾在月光都照不透的地方,她還會想起當初徐述白對她說的話。

    那個青澀又年輕的書生,最開始說話的時候,總是漲紅了臉:

    “不是這樣的,有的買賣可以做,有的買賣不能做。”

    什麼買賣不能做呢經過這幾年,扶冬多多少少想明白了。

    那幾瞬的璀璨浮華如果是靠出賣自己獲得的,最後不過水中月罷了。

    人之所以是一個人,正因為她不是一個可以待價而沽的物件。

    想明白這一點後,扶冬就存了一個念頭,她要為自己贖身,然後去洗襟臺下,為徐述白收屍。

    她不知道他最後為何又去了洗襟臺,在樓臺坍塌的

    半年後,她在喪生的士子名錄中找到了他的名。

    扶冬去柏楊山為徐述白收屍時,已經是嘉寧二年的春天了,說是收屍,實則在一場防止瘟疫的大火過後,留下的只有逝者的遺物。

    扶冬看到徐述白的遺物,一下子就愣住了。

    這是一個牌符,上頭刻著他的名,他的籍貫,他的秀才功名。

    與當初徐述白送給她的那個一模一樣。

    扶冬很快反應過來,官府的交給她的牌符是假的,真正的牌符在她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