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下馬




    騎兵縮小包圍圈,完全不讓呼延安寶有機會去跟悉惕套近乎。



    每年女帝秋季親臨的北莽王庭大型圍獵,也是如此,只不過更加蔚為壯觀,僅是外圍驅逐獵物,就要動用數萬甲士耗時兩個月,隊列整齊,緩慢推進,有皇室怯薛軍負責監軍,隊形嚴格按照既定路線前進,稍有偏差,就要被拖去杖打,若是期間有獵物逃出包圍圈,十夫長當場斬殺,百夫長罷免官職,千夫長降職一等。當獵圈最後縮小到士卒僅僅間隔兩三帕時,連結繩索,覆以毛氈,此時圈內野獸糜集,不計其數,獅驢同處,牛馬相撞,豺狼狐兔擁擠,接下來便是以勳貴爵位依次遞減依次進入的一場屠殺盛宴。



    擒察兒輕輕抖肩,大隼振翅飛入天空,然後這位悉惕笑容殘忍地拍了拍手,等到騎兵獵圈開了個口子,幾名衣不蔽體的刺面獸奴立即打開牢籠,牽出躁動嚎叫的虎豹,鬆開韁繩,野xing難馴的一豹一虎並肩衝出,嫻熟撲向圈內的牧民。虎豹奔跑時尤其凸顯修長動感的強壯身軀,意味著接觸以後便是無比血腥的撕咬,百步距離,一瞬便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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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護在族長左右的兩名壯年牧民曾參與過多次野獸捕獵,雖然手中沒有矛箭,仍是當仁不讓站出隊列,先是大踏步繼而狂奔,與出籠的獅虎對沖而去。擒察兒嘴角笑意充滿不屑,不知死活的賤民,他擒察兒jing心飼養出來的虎豹豈是尋常獵物,野xing遠比初時捕獲還要濃烈數倍,只有出行狩獵時才囚禁籠內,其餘時候俱是放養牛羊圈內,何時咬死全部牲畜,何時換圈而養,懲罰部落內犯禁的牧人,就投入圈內,便是那些膂力驚人的角抵高手,照樣敵不過虎豹的幾回合撲殺撕咬,多年以來只有一人活下,事後也已是被咬斷一條胳膊。



    幾乎同時,兩名牧民就被身形矯健靈活的虎豹撲倒,咬斷脖頸,五爪輕輕滑抹,剖腸掛肚,兩頭畜生低頭啃咬,血肉模糊,當牧民四肢徹底停下抽搐,虎豹不約而同抬起頭顱,望向膽顫的圈內牧人。



    帳屋內阿保機見到這副慘狀,滿臉淚痕,就要衝出去與人搏命,被徐鳳年按住腦袋,往後一拋,摔回屋內,他則撩起當做門簾的棉質懸毯,一掠而去。徐鳳年沒有想到這名悉惕如此痛下殺手,一般而言,越境牧民雖然罪可滿族致死,但要知道在草原大漠上,人命不值錢是不假,但與北莽悉惕重視部落內可控弦馬戰的青壯人數是兩碼事,草原上女子改嫁寬鬆,以至於超乎中原人士的禮義廉恥,還有每次戰事北莽都要不遺餘力掠走離陽王朝邊境百姓往北定居,都是因為歸根結底,大小悉惕之間比拼實力,都是以最直觀的馬匹與人頭數目來衡量計較,一般而言,一族舉旗叛出本部悉惕,選擇亡命遷移,遷徙地所在悉惕只要實力雄厚,不怕與上任悉惕為敵,大多願意招徠接納。呼延觀音所在部落流蕩千里,原先悉惕註定鞭長莫及,對於任何不缺水草的悉惕都是一筆財富,無非是花些銀錢跟掌管遊牧戶籍的上司官府打點一番,就等於多了三十多帳幕的稅源,徐鳳年真沒有預料到聞訊趕來的悉惕與牧民一碰面,就要血腥立威,看架勢,根本就是要屠族。



    腰間掛刀劍的俊逸年輕人眉頭挑了一下。



    錦袍老人正要說話,年輕人搖了搖下巴,示意無需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