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樓上肺腑




    白狐兒臉問道:“有一事不解,想請教李軍師。”



    李義山點點頭,微笑道:“請說,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白狐兒臉本就不是客氣的人物,徑直問道:“北涼王公認是僅是能領兵的將才,而非能將將者的帥才。秋國戰,其餘三大名將極少如北涼王這樣每逢戰陣必身先士卒,西壘壁一戰,無疑是史上兵甲最盛的一場巔峰國戰,但他仍是把指揮權大膽交由你與那陳芝豹,親率jing銳鐵騎直搗黃龍。為何北涼軍只能姓徐,而不是其它?”



    李義山望向無人拋餌便永遠水面寂靜的聽chao湖,輕輕笑道:“當年我與趙廣陵也爭執過這個問題,誰都沒說服誰。答案不在我這裡,在徐驍徐鳳年父子手中,南宮先生大可以繼續冷眼旁觀。趙廣陵這人啊,可惜生在了亂世,否則肯定是治世能臣,不比張鉅鹿差。那時候我與他最大的分歧便在以後誰來執掌北涼軍,是徐家子孫,還是誰?所以我與徐驍說幸好趙廣陵死早了。以他嫉惡如仇以及非黑即白的剛烈xing格,不管咱們的世子殿下是真韜晦還是真紈絝,都瞧不順眼啊。我呢,運籌帷幄制勝千里外,大概是比不上他,但脾氣要好上很多,所以才能活得比他長。要不你以為徐鳳年那傢伙為何三天兩頭來送酒給我喝?這小子,jing明著呢。趙廣陵不喜歡這類小聰明,我反而很欣賞,再就是他做軍師時,都在軍帳內事必躬親,我比較懶散,所以許多事情都能看在眼中,多知道些世子的心xing。這傢伙是我看著長大的,那次因為覆甲女婢趙玉臺的事,惹惱了王妃,罰這小子抬臂提著兩本書面壁思過,才多大的孩子,能提多久?堅持著不肯認錯,又不願意偷懶,便頭頂一本,嘴裡咬著一本,這根骨xing子,確實與王妃一般無二啊。當然,這點小事,說明不了什麼,咱們世子殿下以後能否順利世襲罔替,接掌三十萬鐵騎,還不好說。”



    白狐兒臉猶豫了一下問道:“就不擔心那小人屠?”



    李義山怕冷,便是伏天時分,可在這清涼山上聽chao亭上,夜中仍是涼風習習,忙提起葫蘆酒壺喝了口暖胃,這才喟然嘆道:“徐驍似乎不怕,可我卻怕得很。連南宮先生這種外人都看出來了,當局對峙的世子殿下與陳芝豹如何不心知肚明?一想到這陳芝豹西壘壁前單騎獨行拖死武勝葉白夔的妻女的手段,我不得不怕啊。也許你不知道,陳芝豹劍術不俗,最出彩仍是槍法,比起當年槍仙王繡,也就是他的師父,已經足可並肩。陳芝豹的兵法,素來是力求一擊得手,想必兵法以外,不外乎如此了。要知天下事多是身不由己,當年趙廣陵與我何嘗不與眾多心腹暗示徐驍乾脆反了?雖說徐驍忍得住,但陳芝豹能否忍下,天曉得。京城那位,這十來年中可是花了大量心思在這裡邊的。不瞞南宮先生,不是李元嬰惜命,只是怕大廈轟塌,對不住那白衣敲鼓的王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