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瓜黃 作品

第116章 番外二

    進入大學才發現孟國偉當初說什麼“大學就輕鬆了”

    、“等你們上大學,就有揮霍不盡的課餘時間”

    全是用來唬他們的。

    臨近期末,許盛在畫室泡了大半個月。

    他們專業得準備期末展,光是忙作品就得花上不少準備時間,許盛比別人更忙一些,他課餘時間找了間畫室當兼職老師。

    一般來說,畫室很少請大一新生。

    直到許盛把分數砸到他們臉上:“……”

    這還管什麼大不大一的。先搶下來再說。

    許盛在畫室呆那麼久,要是還不知道怎麼上課都對不起康姨,很快成了畫室的活招牌。

    這天許盛從畫室回學校,學校教室裡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位理論上來說不太應該出現在這裡的同學。

    許盛倚在門口看了會兒,笑了一聲:“你到這多久了。”

    邵湛坐在他的位置上,手裡拿著把刮刀,正在幫他刮顏料——這位爺走到那兒都是冰山學神,大一剛入學名號就從十幾公里外傳了過來,但是估計沒人會信這麼一號風雲人物這會兒正在給他刮顏料。

    還颳得很認真。

    他袖子折上去幾折,垂著眼,把邊上打開的顏料罐子擰了回去:“沒多久,不到十分鐘。”

    邵湛說完又說:“不是說還有一會兒才回來嗎。”

    許盛從邊上拉了張椅子,他在公交車上睡了一覺,還沒睡夠,半眯著眼說:“本來要評分,其他老師說明天再評,就提前回來了。⊙https:">a>”

    許盛的顏料盒的只能用“慘不忍睹”

    四個字形容,顏料盒這東西每天都得用,一畫就髒,他又不是強迫症也沒有潔癖,根本沒那個耐心每天整理。

    邵湛幫忙弄顏料盒,許盛剛好可以坐邊上休息。

    顏料盒收拾起來麻煩,把發黴的、幹掉的、髒了的顏料一格一格挑出來,再分別加顏料進去,再把邊角擦乾淨,總共36格,一收拾就是一晚上。

    康凱以前讓他改畫,許盛試圖讓他整理顏料盒做交換,康凱倒退好幾步,飛速移到門口:“我可以叫你爸爸,但是顏料盒你別想,就算是再好的兄弟也不可能幫忙。”

    許盛看了一會兒,發現他男朋友現在都能精準地分清兩種很相近的顏色了,顏料罐一拿一個準:“這些顏色你都記住了?”

    “很難分辨嗎。”

    難啊,一般來說新手需要多對比才能分。

    許盛感慨:“北**學院的邵湛同學,你現在活得像美術專業的。”

    邵湛指腹沾了一點顏料,幾種不同顏色沾染在一起,他用邊上的溼紙巾擦去一些,許盛低頭看手機時間,剛好看到侯俊在七班班級群裡問:“死亡期末,有沒有人想死前上游戲浪一把的?”

    譚凱:你膽子太肥了,不好好寫作業,期末那麼多作業還談什麼遊戲……幾點?我準時上線。

    ……

    七班聯繫沒斷過,有了新圈子之後話題雖然少

    了,但是侯俊很會引導。當初入學第一個月許盛就收到一封感謝信:@盛哥,@湛哥,今天男生宿舍夜聊,都在談當初在學校裡犯過的事兒寫過的檢討,幸虧有你們,能讓我如此迅速地融入這個新宿舍,讓我的高中生涯不留遺憾。

    許盛:客氣。

    群裡其他人積極響應,紛紛回想起高中時代驚世駭俗的幾次檢討:綠洲基地那次我真的裂開了-

    誰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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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哥,湛哥,你倆直到現在都還是臨江傳奇呢,貼吧裡都是你倆的貼。

    他們留下的不止是那副牆畫。

    還有一堆傳說,傳說中臨江出過一位成績逆天、聯賽連霸的學神,還有一位臨江建校以來唯一一任“不良校霸”。

    話題很快從遊戲往其他方向發展,最後乾脆在群裡組織了一通群語音。

    許盛接通之後,侯俊的聲音從耳機裡傳出來。

    “溝通一下感情嘛,”侯俊說,“你們就不想我嗎?”

    許盛調了一下音量:“猴哥,要點臉。”

    譚凱唸的是計算機專業,邊敲鍵盤邊說:“對了,你知道嗎,我聽我在北大的遠方親戚的女兒的同學說……”

    許盛:“你哪兒那麼多關係。”

    許盛說這話的時候錄進去了一點邵湛放顏料罐的聲音,“啪”地一下,不重,譚凱也沒在意。

    侯俊:“是啊,你怎麼那麼八卦。”

    譚凱辯解:“是人家為了湛哥找的我,我沒那麼八卦好嗎,你不知道咱們湛哥在學校多少人虎視眈眈的,當然這不重要,這都是不是重點,重點是我聽他說湛哥有對象了——湛哥居然有對象了?”

    許盛這邊又是悉悉索索一點動靜。

    這回大家聽得清楚了,因為蓋蓋子的聲音過去之後,所有人聽見一點兒很曖昧的聲音,像是有人在耳邊親了誰一下,接著一把熟悉的低冷嗓音離耳機線很近,清晰地傳過來:“整理完了,要個獎勵。”

    接個吻而已。

    許盛反應很自然,隔兩秒才想起來他現在還開著群通話。

    “……”

    群裡更安靜了。

    譚凱不斷回想自己剛才都說了些什麼,然後發現自己八卦的兩位主人公都在現場,許盛更是那位對象本象。

    許盛把耳機線拽下來:“哥,我在聊語音。”

    邵湛:“聊了什麼。”

    許盛:“侯俊他們在八卦你,說你有……”後面兩個字許盛放低了音量。

    畢竟他和邵湛當時早戀搞的是“地下情”,這會兒曝光怕嚇到他們。

    邵湛卻沒太大反應,波瀾不驚地伸手把耳機線勾過來,湊近了說:“是有了。”

    “他叫許盛,高中就在一起了。”

    譚凱正想問你們什麼時候開始的,冷不防聽到“高中”:“那麼早?!”

    譚凱神經比較大條,對此一無所知,侯俊和其他人一齊勸他說:“冷靜點。”

    譚凱:“你們

    就不驚訝嗎?”

    侯俊:“意料之中吧,其實隱隱約約有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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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倆當初cp樓都蓋那麼高了,看出來很意外嗎?”邱秋也說。

    公開男友這件事似乎產生了某種奇妙的連鎖效應,在班級群公開關係之後,許盛期末結束、回家和許雅萍吃了頓飯。

    許雅萍給他夾菜:“假期在家住幾天?”

    “一週,”許盛說,“畫室還有事兒,假期可能得過去幫忙。”

    兩人絮叨一會兒,許盛去廚房幫忙端湯,大喇喇擺在餐桌上的手機亮了一下。

    許盛端完湯回來,許雅萍忍著滿腹的話,勉強吃了幾口菜之後放下了筷子:“我剛才不小心看了一眼你的手機。”

    許雅萍這話說得異常緩慢,她給自己倒了杯水。

    手機正好再度亮起,許盛匆匆掃過去一眼,屏幕上的通知明晃晃寫著“男朋友”這三個字。

    許盛從沒想過遮掩,只是一直以來找不到合適的時機,再加上大學期間不經常在家,和許雅萍接觸的時間少了很多。

    “……”半晌,許盛直接說,“就是你看到的那樣。”

    “我喜歡他。”

    “我們在一起很久了,不是故意想瞞著你,你也不用勸我分手,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喜歡同性很正常,如果有壓力,我們也會自己扛。”

    “……”

    許盛說這話的時候很認真,身上那股少年般的銳氣和鋒芒一點沒丟。

    許雅萍很久都沒說話,最後只道:“去把碗洗了。”

    她想靜靜。

    許雅萍一個人靜了會兒,如果是以前的她,這會兒肯定暴跳如雷,比當初許盛非要去立陽反應還大,但是她湧上來的第一個念頭居然是“就算有壓力,她也不能做第一個給他壓力的人”。

    許盛現在大二。

    許雅萍朝沙發處張望,眼前浮現出許盛高二時候的那張臉,穿著臨江六中的校服坐在那裡,那天晚上風很大,暴雨前夕,她就坐在少年對面。

    許雅萍心中有所觸動,觸動過後又想:而且許盛現在這個精神狀態不知道恢復得怎麼樣,萬一再刺激一下,可能會刺激第二人格。

    她可千萬不能刺激他。

    許盛沒想到邵湛當初胡扯出來的第二人格時至今日還能發揮出這樣的作用。

    許盛洗碗的時候難免忐忑,他摸不準許雅萍是怎麼想的,直到許雅萍起身說“行,你現在大了,翅膀硬了,我也管不了你了”。

    許雅萍語氣強硬,卻是沒再管這事。

    許盛這才鬆口氣,倚著冰箱給邵湛發消息:剛才我手機放桌上,你消息被咱媽看見了……你準備準備,你可能要和我媽見個面。

    只不過邵湛和許雅萍這一面還沒見上,許盛倒是先去了趟邵湛姑媽家:“我身邊的親戚朋友不多,但是很想讓他們見見你。”

    邵湛姑媽家附近的弄堂還是老樣子,兩人經過的時候都不約而同回想起了三年前發生

    過的事——故地重遊,許盛上一次來這裡還是頂著邵湛的身份。

    “你那位小表弟,”

    許盛問,“現在高中了吧?他中考考得怎麼樣。”

    邵湛:“還行,進了區前兩百。?玄幻文學_?”

    許盛:“那還挺厲害。”

    “是,”

    邵湛看了他一眼,“只要不被某些家教亂教。”

    “……”

    小表弟在樓下接他們,幾年不見,個子高了不少,原先微胖的體型也瘦下來,和以前的樣貌相差甚遠,唯一不變的就是對錶哥的敬畏之心:“表哥。”

    許盛不知道邵湛怎麼和姑媽說的,總是這頓飯吃得還挺愉快。

    小表弟起初不知所措,和許盛聊了兩句遊戲之後便放開了,而且不知道為什麼特別親近許盛,許盛走之前他撓撓頭說:“總覺得在哪裡見過你,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許盛:“我長得比較親切。”

    許盛嘴上說著親切,心說:小鬼,怎麼說也給你當過一天補習老師,要了老子半條命。

    這是一年夏末。

    外面天色正好,烈陽高照。

    兩人走出去,沿著小區往外走,邊上是一條商業街,這條路狹長,滿目綠蔭,夏季末的蟬鳴從綠蔭間斷斷續續揚出來,許盛忽然發現這那條路很像臨江校門口那條路。

    沿著長長的綠蔭道,走至半途,景色重疊,時空似乎一下回轉到這個夏季夏初那會兒。他們在臨江呆的最後一個夏天。

    像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醒來還在高中課堂上。

    孟國偉在臺上喊:“都醒一醒,侯俊把這張卷子發下去,我們講一下。”

    許盛睡醒,教室風扇呼啦啦地轉著,吹起試卷邊角,於是他睜開眼,看到邵湛坐在邊上、指間勾著筆,而窗外陽光曬得窗沿發燙,張揚的青春像永不褪色的驕陽般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