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雅騷第四 6

    為防姓藍的老古板和小古板夜半來襲,將他從床上揪下來拖去懲治,魏無羨抱著他那把劍睡了一夜。豈知非但此夜風平浪靜,直至第二日,聶懷桑竟大喜過望地來找他:“魏兄,你真真鴻運當頭,老頭子昨夜就去清河赴我家的清談會啦。這幾日不用聽學,也不用受教了!”

    少了老的那個,剩下小的那個,這還不好對付!魏無羨一骨碌爬起,邊穿靴子邊喜:“果真鴻運當頭祥雲罩頂天助我也。”

    江澄在一旁悉心擦劍,潑他冷水:“等他回來,你還是逃不脫一頓罰。”

    魏無羨道:“生前哪管身後事,浪得幾日是幾日。走,我就不信藍家這座山上還找不出幾隻山雞野獸。”

    三人勾肩搭背,路過雲深不知處的會客廳雅室,魏無羨忽然“咦”了一聲,頓住腳步,奇道:“兩個小古……藍湛!”

    雅室中迎面走出數人,為首的兩名少年,相貌是一樣的冰雕玉琢、裝束是一樣的白衣若雪,連背後的劍穗都是一樣的與飄帶一齊隨風搖曳,唯有氣質與神情大大不同。魏無羨立刻辨認出,板著臉的那個是藍忘機,平和的那個,必然是藍氏雙璧中的另一位,澤蕪君藍曦臣。

    藍忘機見到魏無羨,皺起眉頭,幾乎是“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彷彿多看一刻便會受到玷汙,移開目光,眺望遠方。藍曦臣則笑道:“兩位是?”

    江澄示禮道:“雲夢江晚吟。”

    魏無羨亦禮:“雲夢魏無羨。”

    藍曦臣還禮,聶懷桑聲如蚊訥:“曦臣哥哥。”

    藍曦臣道:“懷桑,我前不久從清河來,你大哥還問起你的學業。如何?今年可以過了嗎?”

    聶懷桑道:“大抵是可以的……”他如打了霜的蔫瓜,求助地看向魏無羨。魏無羨嘻嘻而笑:“澤蕪君,你們這是要去做什麼?”

    藍曦臣道:“除水祟。人手不足,回來找忘機。”

    藍忘機冷冷地道:“兄長何必多言,事不宜遲,就此出發吧。”

    魏無羨忙道:“慢慢慢。捉水鬼,我會呀,澤蕪君捎上我們成不成?”

    藍曦臣笑而不語,藍忘機道:“不合規矩。”

    魏無羨道:“有什麼不合規矩了?我們在雲夢經常捉水鬼。況且這幾天又不用聽學。”

    雲夢多湖多水,盛產水祟,江家人對此確實拿手,江澄也有心彌補一下雲夢江氏這些日在藍家丟的臉,道:“不錯,澤蕪君,我們一定能幫得上忙。”

    “不必。姑蘇藍氏也……”藍忘機還沒說完,藍曦臣笑著道:“也好,那多謝了。準備一下,一同出發吧。懷桑可同去?”

    聶懷桑雖然想跟著一起去湊熱鬧,但遇見藍曦臣便想起自家大哥,心中犯怵,不敢貪玩,道:“我不去了,我回去溫習……”如此作態,巴望下次藍曦臣能在他大哥面前多說幾句好話。魏無羨與江澄則回房準備。

    藍忘機觀他二人背影,蹙眉不解:“兄長為何帶上他們?除祟並不宜玩笑打鬧。”

    藍曦臣道:“江宗主的首徒與獨子在雲夢素有佳名,不一定只會玩笑打鬧。”

    藍忘機不置可否,面上卻寫滿“不敢苟同”。

    藍曦臣又道:“而且,你不是願意讓他去嗎?”

    藍忘機愕然。

    藍曦臣道:“我看你神色,好像有點想讓江宗主的大弟子一起去,所以我才答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