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嗷嗷大俠 作品

第 1 節 全世界都以為我愛陛下

    冷宮有些蕭條,房屋像幾年沒打理,蜘蛛網滿布,掉漆的黑灰色窗戶也破舊漏風,桌子滿是黴味。

    我環顧四周,心情沒什麼不愉快,除了小桃哭的梨花帶雨,吵得讓人心煩。

    「娘娘!都是我害了您啊,若不是我慫恿您送參湯,您也不會惹怒陛下。」

    她嚎得越來越厲害,幾乎把我的耳膜都震壞了。

    我敲了下她腦袋,「別哭了,這事和你沒關係,你還沒這本事能把皇后送進冷宮裡。」

    我這也算是故意激怒李成燁。

    畢竟他打壓了林家的皇后,便不再能打壓林家的將士了。如若不然,這天下的悠悠之口可要吐沫星子淹死他。

    小桃繼續哽咽:「娘娘……您別安慰奴婢了,奴婢恨不得以死謝罪。」

    說著就要拿頭撞柱子。

    我趕緊攔住她,「別,你死了誰給我洗衣做飯?留著你的小命贖罪。」

    「娘娘,您不捨得奴婢死。」小桃紅著一雙眼,猛撲過來抱住我的腰,「奴婢……奴婢何德何能遇見您這麼好的主子。奴婢對不起您……啊嗚嗚嗚。」

    我真是,無奈到翻白眼。

    哄我這個丫頭比哄我爹都難。

    這時,窗戶外傳來細微的響動,我扭頭望過去。

    影七那張臉,鬼魅似的出現在窗外。

    「小桃去給我煮一壺茶。」我吩咐小桃。

    「是,娘娘。」小桃心領神會,立刻去門口煮茶兼看門。

    影七翻窗進屋,單膝跪地。

    「回稟娘娘,臣下在辛者庫的老奴口中得知了消息。畫中女子名叫季又菡,是先帝所封季員外郎的女兒。先帝十年因其父通敵賣國,被誅九族,死於西城門口。」

    聞言,我驚訝了一下。

    她竟是季員外郎的女兒?

    當初季家的案子轟動全國,通敵賣國乃是大罪,民怨呈現鼎沸之勢。先帝下旨誅殺季家滿門,順應民意。但,這案子結的過於草率,而且疑點重重。

    當初定罪的理由,是季員外郎親口承認他「為了錢財」,可他素日裡作風儉樸、淡泊名利,還經常施粥救濟窮人,就連我爹地都對其稱讚一二,這樣一個人會賣國?

    我沉吟片刻。

    不知為何,總感覺其中另有隱情。

    忽然門口傳來「太后娘娘駕到」,影七一個翻身又沒影了。

    太后沒等我開門,就迫不及待的進來了。

    她上下掃視了一下屋子,略過蜘蛛網和發黴的木柱子,最終將視線落在我身上。

    看見我衣衫灰撲撲,素著頭沒半分裝飾,她笑得得意極了。

    「哎呦,瞧瞧這是誰?這不是風光凜凜的皇后娘娘嗎?這才多久不見,咋被打入冷宮裡了?」

    我可真不想理她,默默翻了個白眼。太后也不介意我禮數不周,樂顛顛地坐在我面前。

    「你愛李成燁愛的這般深,幫他奪了國璽,還讓你的父兄為他打江山,可曾料想過自己會落得這步田地?」

    又來了……

    我捂住胸口,所謂安邦定國重要的在這件事本身,我是為了受苦受難的黎民百姓,以及遠在邊疆浴血奮戰的將士。

    然,這件事如何說的清?我不耐煩地掃了太后一眼,「太后您說夠沒,臣妾身體不適該休息了。」

    「哈哈,你難受了?」太后樂的像是捕了蟬的母螳螂,眼神又是痛快又是陰狠。

    「這麼兩句就受不住了。那季又菡的事情,你豈不是要哭瞎眼睛?」

    「誰?」太后忽然提到季又菡的名字,我假裝茫然。

    太后像是驚訝於我不知曉季又菡,捂住嘴誇張的說:「天啊,你竟然不知道季又菡是誰?就,皇帝陛下青梅竹馬的心上人啊。」

    想來太后以為我愛李成燁至深,受不了李成燁心中還有個白月光,所以故意拿季又菡的事來奚落腌臢我。

    既然她想說,就讓她說。

    叫小桃端了碗瓜子,我邊嗑邊聽老太婆徐徐道來。

    「先帝八年時,季員外郎帶著十二歲的小女兒季又菡來後宮祝壽。我瞅見那女孩生得明眸皓齒,性子又聰明活潑,和宮中女子大不相同,便許她來宮中走動,全當解個悶。」

    「誰成想,皇帝日日來我跟前請安,竟喜歡上了這個季家丫頭。」

    我裝作心痛難忍的模樣,嗑瓜子的手一頓,「那後來呢?」

    「後來,後來季員外郎通敵叛國,被滿門抄斬,你應該也聽說過這件事吧。」見我一臉震驚,太后冷笑道:「但……季家當年是被陷害的。」

    「季又菡帶著充足的證據去找皇帝,懇求他幫先帝說清。可君無戲言,季員外郎通敵叛國的事已經鬧得人盡皆知,先帝就算真的錯了,也不會承認自己的錯。皇帝太瞭解他父皇的心性,所以並未幫季又菡的忙。」

    「你說說,皇帝看著他們家滿門抄斬,他這一生都活在愧疚中,又豈能輕易忘了她?」

    「活著的人永遠也戰勝不了死去的人,季又菡會在皇帝的記憶裡不斷被美化,而你永遠活在死去的人的影子裡……」

    說到最後,太后又跟之前似的笑抽過去。

    看著她被宮人送走,我無奈地搖搖頭,吐出一片瓜子殼。

    說好了來氣我的,結果反倒是自己被人抬走,這個老東西,身子不行了啊。

    結合太后給的情報,我攤開季又菡的畫卷仔細看了看,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小桃走過來,看到畫中的女子,一臉疑惑,「這人看著好眼熟呀!」

    我瞪她一眼,像我,可不眼熟嗎?

    「啊我知道了!」小桃大聲道:「她是前陣子浣衣局新進的宮女!奇怪,宮女怎麼還有這麼好的畫像……」

    我震驚的瓜子掉了一地,「你說什麼?」

    小桃點點頭,「是她沒錯!娘娘您還記得我之前跟您說過浣衣局新來了個丫頭長得像您,您還說我老眼昏花來著……」

    小桃確實說過,只是我當時以為又是李成燁找來的替身,並未上心。

    如此說來,這個宮女就是季又菡,她沒有死?

    我嘩啦一聲站起來,這一刻心臟提到了嗓子眼。

    如果季又菡沒有死,那麼她此時進宮的目的,就只剩下一個!

    刺殺李成燁!

    我啪的一聲打開門,往外衝,來到門口有不長眼的侍衛攔我,我一腳將其踹開。

    無論如何,李成燁不能死,他死了,這天下怕是要大亂!

    當我突破重重侍衛,踹開李成燁禁閉著的宮門時,看到的就是這麼副場景——

    一個女人穿著和我一樣的衣服,手執匕首正已刺入李成燁的胸膛半寸。

    我拔了侍衛的佩刀就衝了進去!

    我一刀刺向那個女人,她鬆開匕首退到一旁,李成燁應聲倒下,我趕緊接住他。

    季又菡卻不死心,彎腰從鞋靴裡拔出另一把匕首,又帶著恨意殺過來,「李成燁,你去死吧!」

    躲閃不及,眼看李成燁就要再挨一刀,我只能側身,硬生生替李成燁受下。

    季又菡愣了一瞬,我抬掌將她劈開。

    我嘆口氣,瞅著她拿刀的姿勢,看得出她並不擅習武,卻敢在失去絕佳機會時再次撲過來。

    我都要佩服她的勇氣了。她還要再動,我反手奪過刀刃落在她脖子上,呵道:「不要動!」

    現下這場景詭異的很,我左手摟著拿我當替身的李成燁,右手持刀擒住他的白月光。

    李成燁臉色差的很,嘴唇蒼白,眼中滿是痛楚,「又菡……我以為你體諒我的苦衷,能放下仇恨,我以為你是還是愛我的……」

    「不恨你?哈哈哈……」季又菡笑得癲狂:「滅族的血海深仇啊,如何不恨?你讓我體諒你的苦衷,不覺得可笑嗎?」

    季又菡表情陰狠譏笑他:「愛你?從我家被滅門的那一刻,從你撕毀我家清白的證據那一刻,我對你的愛就已經死了。」

    「你說聖旨已昭告天下,皇帝不會犯錯,也不能犯錯。你說讓我不要犯蠢,不要自尋死路。」

    季又菡淚流滿面,「你說你只能救得了我,將我秘密從大牢送走,可你有沒有想過,全家慘死唯我獨活的滋味並不好受!你明知道我父親沒有通敵叛國,卻不幫我們向皇帝求情,你就是你父親的幫兇!」

    「你竟然還指望我繼續愛你?天底下有這樣愚蠢的女人嗎?」

    這鬧劇還在繼續,眼看著圍過來的侍衛宮女越來越多,我有些頭大。再這樣下去,皇家醜聞可就傳遍天下了,我不得不制止了季又菡的嘶吼。

    我把刀逼近季又菡喉嚨,「想活命,就閉嘴。」然後又扶起李成燁,「這點皮外傷還要不了你的命,你是一國之君,站起來。」

    他們腦子混沌,我可頭腦清醒的很。我湊近李成燁,小聲的說:「你若是想保住你心愛女人的性命,最好打起精神來堵住這悠悠之口。」

    「噗……」季又菡聽到這句話,噗嗤笑了聲,眼神裡滿是譏諷輕蔑。

    「天底下還真有這樣的蠢女人,我看你這皇后倒是當真愛你,只是不知她得知你的真面目時會不會繼續愛你了?」

    季又菡衝著我笑了下,「你知不知,你是我的替身?他待你好,並不是因為喜歡你,而是因為我?」

    她忽然衝著我開炮,搞的我猝不及防。好煩啊,怎麼又一個誤會我喜歡李成燁的人?我該從何解釋。

    我不知如何回應,她看我面色並無驚詫,捂住嘴笑的開懷,「天啊,看起來你早知曉自己是個替身。」

    她笑的更開心,身上的釵環珍珠跟著顫抖,五官美豔,臉色緋紅的像個妖精。

    我不耐煩地皺了皺眉,季又菡同我講這做甚,是想看我因愛生恨,跟李成燁翻臉嗎?可我並不在意李成燁是否愛我啊!

    我一手將喋喋不休的季又菡給劈昏,喚道:「來人,將這個女刺客拖入地牢,等待陛下親自審問。」

    「傳太醫。」

    我默默看了眼半死不活的李成燁,抬腳要往外走。

    「你不許走。」李成燁突然拉住我的袖子,蹭的我衣服上全是血,「你要去哪?」

    嘖,不就是劈了他白月光一掌嗎?他眼瞅著馬上就要昏倒了,還要找我麻煩。媽的,今天剛換的衣服,又髒了!

    現在我可沒幾身乾淨的衣服好嘛?

    我沒偽裝好,語氣有一點厭煩。

    「回冷宮。」

    4

    我這一天可真是過的夠刺激的。

    先是舊楚宮驚魂,再是乾清宮大亂。我連滾帶爬地回到冷宮的床上,如今是累到一根手指頭都不想抬。

    昏昏沉沉,我進入夢鄉。

    日頭從東邊落到西邊,彩霞佈滿天腳,五彩的光折射入門窗,斜斜地鋪了滿地。

    「娘娘……」小桃在我床邊呼喊,聲音顫抖,「您怎麼了?」

    「沒怎麼,我只是有點累而已。」

    我張嘴想回復小桃,卻發現沒有力氣。渾身綿軟,頭也昏沉。小桃又開始哭,抽抽搭搭的好不可憐。

    這次再想安慰她,也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抱歉小桃,我很累了,再睡一會兒。」

    我的意識陷入混沌,模糊間好像聽見吱呀一聲門開了。我眯著眼努力去瞅,是誰來了?

    伴著橘紅色的燈籠光,有個男人,五官像是鍍了溫柔的色澤,五官溫潤如玉,臉卻有稜角,氣質矜貴。

    是,是他嗎?他好久沒入我的夢了。

    我掙扎著,想看仔細些。

    「陛下!」小桃一聲清脆的叫喊將我的意識喚回清明。

    我的視線瞬間從模糊變得清晰。是李成燁,他裹著厚厚的紗布向我走來,難不成是來找我算賬了?不是吧,他還帶著傷!

    我強撐一口氣,從床上坐起來。不能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至少氣勢不能輸。

    「陛下親自來這冷宮,有何吩咐?」

    李成燁看著我的表情從朦朧中想靠近到清醒時的防備,眼中幽暗更深了。

    「朕來看看你?」他喉嚨乾澀,嘴裡全是苦味目光四散閃躲,不敢同我對視。

    「看我?」我疑惑不解了。

    看我幹嘛?現下你不該和你的白月光好好掰扯掰扯,理一理你們那藕斷絲連的關係。

    「臣妾好得很,不勞陛下掛心了。」

    他似乎被我的語氣中的不耐煩給嗆到,躊躇著不知如何繼續開口。

    小桃瞅瞅我,瞅瞅李成燁。滿腦袋的問號和驚恐,她拉拉我袖子,「娘娘,您怎麼用這樣的語氣同陛下講話?」

    我在心裡默默翻白眼,我什麼語氣?我沒大棍子打他出去,就算給面子了。我現在很困很累,我想睡覺。

    「無,無礙。」李成燁難得的好脾氣,也不同我計較,就那麼直愣愣杵在床邊,盯著我的臉。

    「朕就看看你。」

    李成燁有著傾城的容貌,所有一切都長在我審美點上,如若平時,我定是要好好賞一賞這美色。但我現在難受的想殺人,即便是天線來了我也懶得應付!

    他失魂落魄地看著我,一臉心疼的表情。

    我被他噁心得起了一背的雞皮疙瘩。

    「你要躺下嗎?朕扶你躺下。」

    李成燁沒給我拒絕的機會,伸手就要扶我,我躲閃不及被他撈個正著。嘶……他手按之處,疼痛感襲來。

    我嘞個去,暗器!我就說李成燁沒安好心。他主動關心我好讓我降低防備,原來暗藏了一手。

    我正準備大聲質問,李成燁卻表情聚變,像是幾輩子的恐懼,驚惶湊在一起。

    「血,你受傷了。是不是季又菡傷到了你。來人啊,傳太醫!」

    「……」哦,想起來了,是我給李成燁擋的刀。但伯仁不傷我,我卻因伯仁而傷。

    李成燁你這個狗東西。

    他猛得擁住我,像是擁住了稀世珍寶,肩膀不住的顫抖。

    「傳太醫!」

    小桃跌跌撞撞的衝出去,一時間「傳太醫」這三個字,響徹皇宮。

    李成燁這戲有點過了啊。

    奈何我現在沒力氣推不開他。

    太醫是個圓滾滾的胖子,一路從太醫院顛顛跑來,累的氣喘吁吁。一進門,看見我被皇帝擁在懷裡,半死不活的樣子。

    他圓圓的眼睛裡滿是驚恐,夭壽啊,這都什麼事,早上醫皇帝,晚上醫皇后。任何一個出點事,他腦袋得搬家。

    胖太醫急吼吼地擺弄我,一番操作猛如虎,把脈扎針上藥包紮,折騰好半天才鬆口氣。

    「陛下,娘娘只是是受了刀傷。」

    李成燁厲聲呵斥:「受刀傷如何會發熱。她若有事,你人頭落地!」

    胖太醫嚇得一個哆嗦,立即跪在地上,「娘娘,是早上受的刀傷,未能及時診治才發的熱。娘娘只需喝上三副藥,再外塗金瘡,就……就能好。」

    「是嗎?」

    他搬過我的腦袋仔細打量我,好似看出我除了虛弱沒有立刻歸西的樣子,又回想起自己剛才太過於失態。

    李成燁尷尬的咳嗽兩聲,「那你還不趕快去煎藥……」

    胖太醫連滾帶爬的跨門檻走人。

    李成燁對我態度轉變太大,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莫不是,擔憂我把他和白月光的事捅出去,或者對他的白月光下手?

    唉,多慮了。

    「季姑娘的事,我已經封鎖了消息,沒有人知曉她的真實身份。至於究竟如何安置,全憑陛下做主,臣妾不會插手。」

    「……」他表情古怪的很,乾巴巴的問:「你何時知道季又菡的事?」

    「這,這多虧了太后她老人家……」我不忘捅太后一刀,但也算是實話實說。

    他還想問,我實在太累。

    「陛下,臣妾很疲憊了,想休息。」

    他頓了頓,最終還是閉了嘴,將我扶著躺回床上。他坐在床邊,握住我的手。

    「你睡吧,朕陪著你。」

    「???」我滿是不解,他怕不是有什麼大病,為何要陪我?救命,他在我旁邊更睡不著好嗎!

    「陛下,您也受了傷,早些回去休息吧。」

    李成燁道:「朕不累,陪著你朕安心。」

    我無語……

    我覺得我的忍耐力已經到達極限。

    我擠出一個滿是冰冷的假笑,「臣妾不用陛下陪,請陛下回去休息吧。」

    李成燁像是被人迎面甩了一巴掌,整個人都懵了懵。小桃則是驚呆了,嘴巴長大能生吞鍋碗瓢盆。

    她扯我的袖子,在我耳邊壓著聲音拼命喊:「娘娘,你瘋了!這是陛下,是陛下!」

    我不以為然,側身扭頭對著牆壁,只留給這兩人背影。小桃嘴角抽搐,恨不得在我身後踹我兩腳。

    我才不管她。

    李成燁卻並沒生氣,他在我旁邊站了良久,最終用極小的聲音說:「那朕走了,你記得擦藥。」

    「吱呀……」關門聲響起,我才卸下防備任由自己落入夢中。

    夢裡的世界依然好。

    大概是我十八九歲隨父親去邊境巡察路過江南,停駐的一段時光。

    我站在客棧的二樓,隔著欄杆望過去,景色美不勝收。正可謂,煙雨朦朧斜入境,小橋流水。佳人撐傘渡湖邊,簪花荷塘。

    身後忽然穿來聲音,像流水沖刷鵝卵石,溫柔的,動聽的。

    「依依,你要不要也穿那淡粉的羅裙?」

    「我們林家的孩子,從來都是輕甲便衣,哪有羅裙?穿出去要笑死人。」我輕笑了下,扭頭去看他。

    他逆著光走近了,五官輪廓卻依舊是模糊的,只依稀記得是我喜歡的模樣,矜貴的,溫柔的。

    「即便是為我穿一次,也不行嗎?」他捉住了我的手,聲音充滿惋惜。

    我笑得更加開懷,手指戳戳他的腦殼,「喂,你無理取鬧了,李成……」

    咚咚咚,心臟跳的的聲音太大,不知道我夢裡緊張,還是現實心悸。我從美夢裡清醒了過來,抬起手臂遮住了自己的半隻眼。

    很久沒有夢見前塵往事了。

    當時,我是怎麼回答他的?

    「不行。」雄渾磅礴的聲音在我耳邊炸開。是了,我也是這麼回答他的。

    但這聲音怎麼有點像我老爹?

    我拿開遮眼睛的手臂扭頭看向床邊正欲動手的兩個人——我老爹,和大哥。

    這畫面可真是有點驚悚。

    「爹,你身體沒事了?不是,你們怎麼來了?冷宮不是能隨便進的地方。」

    我翻身就想下床,腳還沒落地呢,老爹就按住我肩膀,把我按了回去。

    「沒事了,我康健著呢!別怕,女兒。是陛下讓我們來的。」

    我眉頭皺的更深了,「誰?」

    林大帥,也就是我老爹簡直春風得意到滿臉油光,「陛下!當今聖上,我女婿。」

    我頭腦發懵,把大哥拉到一邊,「老爹發什麼瘋?他平日不是挺討厭李成燁?」

    大哥深深看了我一眼,「今日早朝,聖上洗脫了我們林家造反的汙名,給賜了『忠貞報國』匾,並且在朝堂上大肆誇獎了父親一番。」

    大哥素來剛毅的面容,第一次出了古怪,甚至是有點八卦的表情,「你是怎麼收服聖上的?學了狐媚之術?」

    「???」這是什麼虎狼之詞!誰,誰收服誰?狐什麼!我驚得差點床上滾落,恨不得指天發誓我和李成燁的清白。

    「我沒有!」

    大哥曖昧的看我一眼,「還說沒有,昨夜聖上在你門外站了一夜,整個皇宮都傳遍了!」

    啥,啥玩意?

    「哥,玩笑不能開的太過了。」

    我萬分驚恐,大哥卻以為我在炫耀,一本正經的開始勸解我……

    「妹,你這閨房之樂不能太過沉迷。我剛來你門口,還撞見陛下了。他說你不讓他進門,想清淨清淨。」

    我真是有口難言,狗日的閨房之樂。

    5

    我從來沒有覺得我老爹和大哥這般煩人,恨不得也大棒子打出去!

    「哥,你不懂。」

    「不懂什麼?」我這老爹本來安靜的喝茶,忽然就發怒了,「不就是聖上用三鼎原戰役考驗了咱們林家,你生氣了,便自己搬到這冷宮來,真是鬧脾氣!」

    「……」爹,你知道你在說啥嗎?

    我真是無語凝噎。

    媽的,這全世界的人大概都是非不分吧!

    林大帥看我無動於衷,終於還是爆發了他的爛脾氣,啪的一聲摔了杯子。

    「你,去把聖上請進屋,好好聊聊!不然我就沒你這個女兒。」

    得,標準的老父親式威脅。若我不答應,他下一步就該裝心臟不舒服了。我高舉起沒受傷的手妥協道:「我請,我請。」

    我走到門口,打開那陳舊的老木門,看見李成燁就站著那,幾乎要和門口的老梧桐融為一體了。

    「陛下,請您進屋來喝杯熱茶吧。」我的語氣半是不耐,半是嘲弄,「您都費功夫把我父親搬來了。」

    李成燁像是聽不懂我的譏諷,俊朗的臉上有些侷促,他摸了摸鼻子,「我能進去了嗎?」

    「是,您請。」我假笑。

    他腳步移動一下,竟然踉蹌著站不穩,我下意識伸出手要扶他,結果,他整個人朝我撲來。